珞瀟在守城禁衛(wèi)軍看護下去了祭祀殿,周圍原本看熱鬧的那些各幫派人士也跟著轉(zhuǎn)移去了祭祀殿。這事一大早就鬧得沸沸揚揚的,連帶著一些后知情的人也紛紛趕了過去。
眾人將祭祀殿圍了個水泄不通,畢竟這種大事不常有,除了一些義憤填膺的,更多的是一些等著飯后談資的無聊人。
珞凌身為霽風閣閣主,自然是跟隨著一起去了,不過沐楓身體虛弱,珞凌就派了其他人帶他先回去修養(yǎng)。寧湘聽聞了珞瀟的事情,也焦急地從霽風閣趕了過來。
祭祀鳧的臉隱在寬大的紅袍帽兜之內(nèi),讓人無法看清他的神情,都說祭祀是各國庇佑神獸的傳諭者,神圣不可冒犯,眾人都恭敬地垂下頭不敢直視祭祀,虔誠地聆聽祭祀的決策。
祭祀鳧將法杖的底端重重敲在地上,幾條暗紅色的氣流從法杖的底部盤旋而上,匯集到法杖的頂部,法杖上那血紅的寶石靈光大閃,一只巨大的朱雀虛影帶著嘹亮的鳳鳴從法杖中盤旋著飛上云端,眾人見朱雀神主顯靈,紛紛跪下叩拜。
珞凌小時候曾在朱雀神廟親眼見過朱雀神主現(xiàn)身,那股神獸的威壓以及朱雀周身鋪天蓋地的金紅色涅槃烈焰讓他至今回想起來都心悸不已。眼前這顯靈的朱雀虛影雖有其形卻沒有那燎原的烈焰,總給他一種奇怪的感覺,難道只是虛影的原因?但眼前烏泱泱地跪了一片,珞凌只能打消了心中的疑慮,也隨著眾人參拜了下去。
祭祀鳧看著面前虔誠地跪下去的民眾,隱藏在帽兜下的臉不禁嘲笑起來,他借著朱雀的名義控制著天鳳國的信仰,利用著這群無知的人類,但這群可悲的人壓根不知道朱雀早已失蹤,不庇佑這片國土多年,而他們尊崇的祭祀?yún)s又是他們心中最忌諱的妖邪,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祭祀鳧控制著朱雀虛影向珞瀟投下了一束暗紅的光芒,珞瀟被光芒緩緩圍繞,通過探知的魔界符術(shù)祭祀鳧很快就得到了他想要的信息,但接下來他還需要導(dǎo)演一場大戲。
“天鳳郡主珞瀟,你可愿向朱雀神主起誓,接下來你說的每句話都毫無隱瞞,公正無私,讓世人接近事情的真相,讓神主聆聽你的肺腑之語?!?p> “珞瀟對朱雀神主起誓,定不違背自己的信仰,知無不言,如實稟明?!?p> “很好,珞瀟郡主,接下來本祭祀會對你進行審問,你只需回答是或者不是,你可明白?”
“稟祭祀大人,珞瀟明白。”
“你是否為弒焱獄主肖雨治好了傷,并且對他悉心照顧?”祭祀鳧毫無感情的提問聲從那寬大的紅袍下傳了出來。
“是的,可我當時并不知道······”珞瀟回答完是,接著焦急地辯解道。
“你只需回答是與不是,其他的話無需多言,朱雀神主自有決斷。你明白了嗎?”祭祀鳧手中的法杖猛然一敲地面,語句嚴厲地打斷了珞瀟。
“珞瀟······明白?!辩鬄t被祭祀鳧突然提高的語調(diào)嚇了一個激靈,雖說她的心中有千言萬語,但她也不敢冒犯祭祀的威嚴,只愿朱雀神主能聆聽到她的祈愿。
“你是否與弒焱獄主肖雨去過東郡山,并且他還救了你?”
“是?!?p> “你是否用粉蝶放跑了弒焱獄主肖雨?”
“是?!?p> “若不論其他,只這三點看來,是叛國罪無疑!”祭祀鳧突然提高語調(diào)震懾了四方,轉(zhuǎn)而又慈愛地對珞瀟說道:“但是朱雀神主寬容悲憫,你尚且年幼不諳世事,神主知道你定是受了那賊人的蠱惑,你可愿洗滌你的罪孽,戴罪立功為我們擒住那賊人,朱雀神主定會原諒你的過錯,你依舊是神主庇佑的子民?!?p> 我有過錯?我有罪孽?珞瀟的神情有些恍惚,但她的耳邊又傳來肖雨的那番話:“這個世界本就摻雜著許多真真假假,在心懷不軌之人的歪曲引導(dǎo)下,真理摻雜著悖論早已深入人心?!?p> 她又恍惚憶起史書獸紀中對仙獸的記載:仙獸乃祥瑞之獸,乃天地之靈,萬靈之璀。
而眼前的朱雀神影,祭祀的威嚴,一切的一切又在證明著她錯了,她被蠱惑了,肖雨才是那個虛假之徒萬惡之源。
究竟什么才是真?什么才是假?我又應(yīng)該相信什么?
混亂的神思中,一個神采俊逸的九尾男子身影越來越清晰,他臉上依舊掛著邪魅張揚的笑容,琥珀色的眼眸溫柔的像那春天里的一汪清泉,他的手緩緩伸向她像是要拉住她,那朱紅的薄唇微啟似是在說:“我相信你?!?p> 珞瀟微合的眼眸緩緩地張開,像是做了個重大決定一般如釋重負,她從容地看向祭祀鳧說道:“我不愿意!”她的聲音雖然柔柔的,但是堅定又響亮,仿佛在平靜的水面丟下了一粒石子,蕩起了層層的漣漪。
眾人在聽到珞瀟的回答后一片嘩然,都驚掉了下巴,這郡主是要坐實了叛國罪啊。
“瀟瀟!你在胡說些什么?你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嗎?”寧湘氣得沖珞瀟怒吼道,若不是禁軍攔著,她約莫已經(jīng)沖進了殿里。
祭祀鳧緩緩抬起一只手,示意眾人安靜。他居高臨下地走到珞瀟面前,巨大的身影籠罩著她,讓她看起來是那么的渺小?!澳憧芍褔锸窃鯓拥男谭ǎ磕銓⒈惶幰曰鹦?,朱雀的烈焰將灼燒你骯臟的身軀、罪孽的靈魂,你的族人將因你而低人一等,你的名字將永遠印刻在恥辱碑上被萬世唾罵!你是否還執(zhí)著于你的意愿?”
珞瀟的身軀微微顫抖了一下,但卻沒有出聲。
“來人,將罪女珞瀟帶去懺悔堂靜思己過,若在行刑前改變主意,朱雀神主依舊會寬恕與你。如若你不知悔改,神仙也救你不得?!闭f完,祭祀鳧便揮手示意禁軍將珞瀟帶了下去。
珞瀟被扣押在祭祀殿靜思己過,寧湘輾轉(zhuǎn)奔波數(shù)日方才求得進入懺悔堂見其一面。
寧湘走入懺悔堂,就看到了那個瘦弱的身影,記憶中的瀟瀟總是那么的乖巧懂事又有點軟弱,但她最怕惹事一直都循規(guī)蹈矩的,可眼前的珞瀟雖然手上戴著鐐銬跪在蒲團上,但她的脊背卻挺得筆直,就如她的心一般倔強不屈。
“瀟瀟,我來看你了?!睂幭嬖阽鬄t的身邊坐下,伸手將珞瀟冰涼的雙手捂在手中。
“阿姐?!辩鬄t輕輕地應(yīng)了一聲,卻不去抬頭看寧湘的雙眼。
“你可想明白了?若是想明白了我們立刻去求見祭祀大人,我知道定是那肖雨威脅于你,你不要害怕,我會保護你,誰都不能傷害你。”寧湘急切地將珞瀟的手握在手中,力道之大讓珞瀟不由得抽疼。
“阿姐一定對瀟瀟很失望吧?!辩鬄t慢慢地將手從寧湘手中抽走。
“你到現(xiàn)在還執(zhí)迷不悟嗎?那肖雨到底給你灌了什么迷藥,你這么維護他?”寧湘氣得兩手抓住了珞瀟的肩膀使勁搖晃。
“阿姐有沒有死心塌地的愛過一個人?”珞瀟突然抬起頭,那清澈的眼眸剛好和寧湘對視了上去,“肯定是有了,一直都是珞凌哥哥對吧,不然當年你也不會為了他做出那些傻事?!?p> “傻丫頭,還提這舊事做什么?!睂幭嬗行o力地坐在了地上,“當年父親將你許配于珞凌,我一直以為是你要與我爭搶,才受了大殿下的挑唆做出那些蠢事。但是阿姐知道錯了,你若是因為當年的事耿耿于懷才走上這絕路,我求求你收手吧!父親在上次的千年圣戰(zhàn)中身亡后,我們姐妹倆相依為命,我只剩下你一個親人了,我不想再失去你,我真的不想失去你?。 ?p> 寧湘一邊說一邊越來越激動,一想要強的她竟哭得泣不成聲起來。
珞瀟抬手攔過寧湘的肩頭拍著她的背安慰她,帶起鐐銬一連串的叮咚聲:“阿姐,我給你講個故事吧?!?p> 珞瀟將她和肖雨怎樣相遇,平日的相處,肖雨如何奮不顧身救她的事如數(shù)家珍般的說了一遍,她的臉上帶著恬靜的笑,眼神亮亮地看向遠方,仿佛看到了那個讓她朝思暮想的男子。
“阿姐,我可能是愛上他了。”珞瀟坦誠地看向?qū)幭?,“我喜歡肖雨,我不想他受到傷害,我愿意為他做任何的事。我知道這有些匪夷所思,但情愛這事誰又能說得清呢?”
“你又如何知道他不是在欺騙你,不是別有所圖?”
“阿姐你一直說我傻,可我的心是明亮的,我能分辨出一個人的好壞?!?p> “你這樣心心念念地想著他,他知道嗎?若他心中并沒有你,你這樣值得嗎?”
“我們寧家的兒女對待情愛都是執(zhí)著的,不然阿姐你也不會一直追著珞凌哥哥的步伐不松手,所以阿姐你明白我的心思嗎?”
寧湘不由地輕推了下珞瀟,帶著哭腔笑罵道:“死丫頭,戀愛了膽子都大了,還敢打趣你姐?!?p> “阿姐,瀟瀟沒求過你什么事,只求你千萬別將肖雨公子是仙獸的事告訴任何人,他曾經(jīng)用自己的鮮血將我的小粉從妖獸提升至了靈獸,若是旁人知道了他的身份,一定會為了利益去抓他,我不希望他生不如死地被困在一方天地?!?p> “所以你即使知道自己要面臨火刑,也愿意獨自承受這一切?”
“對不起,阿姐,瀟瀟讓你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