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攻一招攻向白頭翁之后,眼中血紅漸漸褪去。
他重又恢復(fù)了過去平靜淡然的模樣。
如今這易大通的院子里,變得越來越狼藉。
除了易大通和朱漢兒的尸體外,又多了許多肉段——屬于白頭翁的軀塊。
這些肉段有手有腳,看著極為恐怖。
尋常人一見就認定白頭翁已經(jīng)死了。
但陳攻還是細心將他們拼湊在一起。
將所有肉塊拼完之后,便不由不感嘆白頭翁心性隱忍堅毅。
這白頭翁竟然是自棄雙手雙腳,保存了自己的軀干和頭顱。
如今白頭翁的軀干和頭顱在何處,卻是完全找不到。
雖然能夠確定白頭翁從此已經(jīng)成了廢人。
但這金蟬脫殼的本事還是讓陳攻佩服。
此人不愧是天師境界的高人。
陳攻知道憑如今二階武者的實力,多半是找不到白頭翁剩下的殘軀。
為人在世,講究量力而為。
陳攻知道自己已經(jīng)在短短時日內(nèi)惹下了茶馬鹽幫的怨恨。
如今再添一筆昆侖山天師境高人白頭翁的血債,也不算太多。
只要陳攻能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尋回自身力量,養(yǎng)起屬于自己的勢力。
那么在絕對力量面前,什么門派都要俯首稱臣。
到時不論是茶馬鹽幫還是昆侖派,都不過是陳攻眼中的沙礫罷了。
變強!
以最快的速度變強!
這才是陳攻要做的。
陳攻俯身撿起朱漢兒的尸身。
如今尸體身上的血跡已經(jīng)干透。
陳攻將朱漢兒扛在肩上。
經(jīng)歷了這么漫長的一晚,東方亮出一線。
陳攻扛著朱漢兒,向監(jiān)武所的方向走去。
待他來到江東監(jiān)武所后,便坐在空無一人的大堂內(nèi)。
朱漢兒的尸首就擺在陳攻腳邊。
陳攻坐在椅中沉默等待。
直到天開亮?xí)r,第一個看門老吏見著陳攻與地上的尸首駭了一跳。
陳攻面色平靜道:“無妨。去請錦衣衛(wèi)來?!?p> 雖然陳攻面上沒有怒氣,聲音也平靜淡然。
但是老吏莫名便覺得背脊上一陣戰(zhàn)栗。
天色方亮,大堂中尚有些昏暗。
老吏瞧著陳攻的面色,仿佛像是見到武神陳攻像活轉(zhuǎn)了回來一般。
這監(jiān)武所大堂中,本有一座武神的雕像。
前陣子因為火災(zāi)毀了。
似乎就是毀在這位年輕人陳攻手中。
這時候老吏心中莫名覺得抓住了什么,又似乎什么都沒抓住。
他恍恍惚惚,突然一個激靈。
如今是什么時候?怎么還在此胡思亂想?
老吏連奔帶跑地奔出江東監(jiān)武所。
天色漸亮,江東監(jiān)武所中的人也多了起來。
但與以往不同,今日的監(jiān)武所不過多久就變得水泄不通。
所有雇武者們,不管今天本來是否打算來監(jiān)武所,如今都聽到傳聞趕來。
一到監(jiān)武所大堂,就看到獨自坐在中央,沉默的陳攻。
以及橫躺在他面前的一具尸體。
不用問,這具尸體定然是那個把江東城攪得腥風(fēng)血雨的逃犯。
這廝據(jù)說已經(jīng)殺了衛(wèi)所幾十個錦衣衛(wèi),甚至還將雇武者包烣以殘忍手法殺害。
逃犯朱漢兒的名聲已經(jīng)在江東城武人中傳開。
誰人提到這神出鬼沒的樓蘭殺手,都不由從后脊升出一股寒意。
監(jiān)武所新的代管人陳攻查知朱漢兒的危險,便命所有雇武者不再巡防。
只由他一人追殺朱漢兒。
初時雇武者們心中感激之余,也為陳攻擔心。
更猜不出兩人之間要追殺多久。
誰知才過了三天,這朱漢兒就已經(jīng)變?yōu)殛惞ツ_邊一具尸體。
這讓錦衣衛(wèi)千戶頭痛,江湖武人變色的家伙。
如此輕易便被陳攻絞殺,那么他們江東監(jiān)武所代管人陳攻,到底是有多厲害?
自然,陳攻厲害就是監(jiān)武所厲害。
將錦衣衛(wèi)鬧得人心惶惶的逃犯,竟然被監(jiān)武所輕易拿下,這讓所有雇武者們與有榮焉。
一時之間,江東監(jiān)武所內(nèi)擠得水泄不通。
雇武者們得到消息之后便都以最快速度趕來。
大家都是一個心思,要等待錦衣衛(wèi)來人認尸!
這樣大的熱鬧,誰不想看?
幸好錦衣衛(wèi)千戶海富康沒有讓大家等得太久。
不過一個時辰而已,他便點了二十名親衛(wèi),匆匆整裝趕來。
當海富康進到監(jiān)武所大門,便見幾百位雇武者都用看好戲的眼神盯著他。
而海富康哪里有閑心管這些。
他大步走向陳攻,只抱拳打個招呼,便彎腰去查看地上的尸體。
待海富康看清了尸體正是關(guān)在自己牢中三年的朱漢兒后,他深深松了口氣。
這時候海富康面上露出舒心笑意。
這些日子攪鬧得他徹夜難眠,沒想到朱漢兒就這么死了!
海富康面上笑容難以抑制,對陳攻也更客氣了。
他大手一揮,笑著對身后那些錦衣衛(wèi)道:“快抬上來!”
那二十名錦衣衛(wèi)立刻笑著抬上二十個酒壇。
眾人見狀都是大奇,眼看這些酒壇比市面上的尋常酒壇大了不少,一個個只比水缸小了一圈。
而且酒壇暗紅色的表面上有一層釉色,怕是極上乘的陶泥制成。
光頭的海富康心情極佳,笑著用大手拍開一個酒壇的封泥。
一瞬之間,醇厚的酒香在大堂內(nèi)彌散開來。
所有人聞到這酒香,都是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海富康哈哈大笑,道:“這是當年陛下賜給江東衛(wèi)所的二十壇貢酒。
這么多年我也沒舍得開壇。今日全都贈予陳小俠,還請小俠不要嫌棄?!?p> 這一句話出口,大堂內(nèi)發(fā)出“嚯——”的一聲響。
二十壇御賜貢酒,這是何等的體面!
就算是海富康出多少金銀都比不上的!
滿堂歡呼,眾人雀躍,海富康也是滿臉喜色。
唯獨陳攻面上神情平靜。
這貢酒滋味,他不知喝過多少。
如今這二十壇貢酒光是香味就太淡薄,與三百年前不可作比。
陳攻見眾人興高采烈的樣子,不忍拂了眾人性子。
他對大家朗聲說道:“既然如此,這些酒與五萬兩銀子,便請諸位兄弟一起分享吧。”
這一下,整個監(jiān)武所沸騰了起來。
能喝到貢酒的喜悅哪里抵得上有銀子分!
這些雇武者們原以為大家沒能完成巡防,朱漢兒又是陳攻獨立擒殺,這錢大家便不該再妄想了。
誰知陳攻卻是如此大方,這一下眾人更是對陳攻充滿服帖,恨不得讓他一直代管江東監(jiān)武所下去。
陳攻幾句話就將眾人收得服服帖帖,這些都看在海富康眼中。
他笑著看一眼陳攻,暗贊這年輕人非池中之物,將來必有大成就。
或許現(xiàn)在就該與他打好交道,早日成為莫逆之交才成。
想到這里,海富康笑嘻嘻地對陳攻道:“明日便是新任太守上任的日子。
城中宿老與富商都準備好了出城迎接。
陳小俠沒什么公務(wù)的話,便同我一起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