疫情之下故事:我們就這樣,在“家里”大學畢業(yè)了
大四上學期,今年春節(jié)回家晚,按老家話說,都到了年根兒,還是無法回家過年。原因也很簡單,大四,其實已經(jīng)不能算正兒八經(jīng)的大學生,而是半個職場人了。
大四上半學年,就全線進到了實習的節(jié)奏,而下半學年,就迅速進到了找工作的行列。這期間,還受到學校提交實習報告、寫畢業(yè)論文、論文答辯,甚至還有一些課程的結(jié)業(yè)等等有事沒事的打擾。
但到了5月底,天南海北的大四人,都要重新回到校園,完成自己的畢業(yè)儀式:吃一頓散伙飯,拍一場畢業(yè)照,留幾場離別痛哭淚,被導師親手把學位證遞到手中、擁抱、拍照,把蓋了四年的被子濃墨重彩的寫上對面喜歡的女生(男生)的名字,然后掛到宿舍外邊去,管她(他)答應不答應呢。
最后,在臨離校的前一天,把自己宿舍,能摔的東西,都統(tǒng)統(tǒng)扔到宿舍陽臺樓下的通道處,摔個粉碎。把能撕的書本,全撕了,也統(tǒng)統(tǒng)扔到兩個宿舍樓的通道處,下一場紛紛揚揚的大雪。
她最喜歡剛的,就是最后這兩件事情。
但可惜的是,這個假期,回家回得晚,只是一個實習生的她,竟然也是臘月二十八,才到的家,跟父母團聚。
這晚歸晚,可這一回來,就在家里,待到3月初了,而且,直到這時,學校才通知,要開始準備開學事宜了。畢業(yè)班先開學,其他年級視情況。但至于畢業(yè)班啥時候開學,學校會提前兩周通知。
然后,學校就是一周一周的爽約,一直到4月底,學校正式?jīng)Q定,不舉辦畢業(yè)典禮了,各學院各系各班級,自主舉辦網(wǎng)絡畢業(yè)儀式。
如果說,一個多月前,她還是很期待的,很想念的。但在這個過程中,這些情緒,都慢慢的發(fā)散發(fā)散,及至沒有了。
至少,沒有那么迫切了。人,永遠是活在現(xiàn)實中,而不是活在計劃和想象中。
這年頭,沒有什么東西,是通過跑退和快遞,所解決不了的。那些大四畢業(yè)班的學生,很難、艱難而打包不完的行李,快遞公司的小伙子,十幾分鐘,就能給你打包一個宿舍的。
然后,短則一天,長則三五天,包含著你所有大學記憶的所有物品組成的行李,就會如期出現(xiàn)在你面前。
四年大學生活,就變成了兩張證書,一張畢業(yè)證,一張學位證;而穿著學士服,和三五十個同學在校園里到處存儲下鏡頭的那個“我和你”卻再也不見。
而此景此情過后,今后,恐怕除了繼續(xù)讀研的少數(shù)同學,絕大多數(shù)人,再沒有閑情雅致,去專門拍拍學士服照。
班長建了一個群,說是,同學一場,我們開一次直播,52個人,在直播里聊一聊吧。群里有他,那個她心儀的男同學。
如果不是因為這場突如其來的疫情,恐怕,她已經(jīng)向他表白了,她始終覺得,他心中有她,不然,以他的綜合條件,在一所男女比例嚴重失衡,男女比例達到1:11的大學校園里,他,竟然會沒有女朋友。
或許,這是她一廂情愿,但她愿意這樣想。
不去管群里雜亂的聊天和嘰嘰咂咂們。
她點開了他的名字,敲下了兩個再普通不過的字:在嗎?
他很快回復了:在的。
在準備敲下第三行字的時候,她突然想起來了,他并沒有在晉川城實習,也就是這所大學所在的省會城市,而是遠赴兩千里外,他家鄉(xiāng)的省城。而她,更沒有勇氣,人生地不熟跑到他家鄉(xiāng)的省城實習。
這個選擇,或許很直白,就是沖著“他”去的;但對于她,卻實在無法接受,身在異鄉(xiāng),然后,從零開始,她想一想,就覺得頭疼。
何況,萬一他不愛;或者說,現(xiàn)在愛,過幾年,不愛呢?到時候,她一個人,在兩千里外的異鄉(xiāng),打拼,想一想,都恐怖。
而跟她相比,他好歹在晉川城讀了四年大學,這地方,對他來說,至少不再存在陌生了,同學遍地,老師遍地。
可是,他并沒有為了她,而留在這里。顯然,她,不是他的菜。
而另一邊電腦屏幕的他,卻也在忐忑著,他沒有戀愛,并不是說,沒有一顆渴望戀愛的心,而是,他不知道該怎么去追一個女孩,沒有勇氣表達自己的心意。
顯然,坐等著女孩來捅破這層窗戶紙,主動來追他,這種情況,卻也罕見。因此,毫無意外,他單了整整四年。
大四上學期實習的時候,他倒是想留在晉川城的,可是,父母千叮囑萬囑咐下,最終,還是把他拉回了兩千里外的家鄉(xiāng)省城。
他已經(jīng)決定了,如果這個女孩,說出任何好感,甚至挽留的話,他就決定留下來,或者,帶她到家鄉(xiāng)省城去。
可是,他等了好幾分鐘,雖然有喧囂的群聊做著背景,可他依舊感覺,等了好長好長時間。
她又說了一句:祝你未來一切都好。然后,是一個笑臉的表情。
他看了,先是笑,然后是兩行淚,在臉上劃出了光亮的痕跡,還好,他在自己屋子里,沒在客廳,否則,這一定會引起父母的不斷“盤”問。
腦子里千轉(zhuǎn)百回后,他最終還是打出一句:謝謝你,也祝你未來一切美好。常聯(lián)系。
他沒有學她,話完了還有一個微笑。
然后,他和她關掉一對一的聊天窗扣,重新加入到了52個人最后的離別聊天中。
這份愛,從來就沒有開始過,又何來的傷感離別呢。
2020年6月,這是一場沒有任何畢業(yè)儀式的大學畢業(yè)“儀式”,我們就這樣,在“家里”就大學畢業(yè)了。
冷得像風
(注:小說故事,請勿對號入座,如有雷同,請自行落淚。作者:董江波,筆名冷得像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