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堯轉念一想,學生喜歡八卦老師,這太常見了,個個班都有,自己讀中學的時候也有那么幾個,跟小報記者似的,有的是工夫和渠道去探聽老師的小秘密,然后在一句句“我只對你說,你別告訴別人”中,小秘密像革命的火種一般迅速燎原。
但說高中同學許舒萼沒談過一次戀愛,陸堯信,她的確不屬于那種吸引男人目光的類型,可要說她被人家拒絕,還好幾個,陸堯表示懷疑。
“感情是你們胡說八道吧?以你老師的性格,她根本不會主動追求人家,又哪里會被被人拒絕?”
“真的?!标惖つ菀豢谝Фǎ骸澳悴恢?,他們還發(fā)生關系了呢。”
“啥?”
“對啊,有個男老師說,別看許老師外表文文靜靜,其實私底下可放得開了。你們男人啊,可別被女人的外表騙了?!?p> 陸堯?qū)ρ巯逻@個女孩亡靈頓生反感,她好像忘了自己不久前才被……算了,這樣也好,免得她跑出去復仇。
還是先把她穩(wěn)定在店里的好。
“對啦,跟你確認個事兒?!?p> “嗯,你說?!?p> “你真的確定就是那三個學生傷害的你?”
陳丹妮似乎沒聽見他的話,捂著太陽穴,眼神無力,昏昏沉沉,身子一偏,險些軟倒在地,幸好陸堯及時抱住。
“你怎么了?”
“我好困啊,好想睡覺?!?p> “那你再睡一會兒?!?p> 陸堯把她扶回床上躺下。
這是不是亡靈游蕩在人間的應有之狀呢?會不會一睡不醒的話,就意味著去靈境種樹了?
她如此意識模糊、昏昏沉沉,正合陸堯之意。
他接下來的任務要去找到那三個學生,親自弄清楚中午到底發(fā)生了什么。
至于怎么找到他們,這個難不倒他,儲備著生人死人所有資料的靈葉會幫他精準定位。
次日下午三點。
他已經(jīng)完成前兩個人的問話,來到第三個人的家中——他給自己的臉化了重妝,確保三人認不出自己,又特地制作一張證件,自稱是專門從事未成年人“保護”的調(diào)查員,這樣家長才會表示歡迎。
這位學生叫做張進,個頭只比陸堯矮一點,不過青澀的面孔仍能讓人一眼看出是個十六七歲的小子。
陸堯從進門第一眼就看出,這是個很有個性的青春期男孩,也看出對方對自己的突然拜訪并不歡迎。
“你們?nèi)齻€是在哪兒跟陳丹妮分開的?”
“在去垃圾站的路上,那兒有個丁字路口?!睆堖M臉上有點不耐煩。
陸堯點點頭,他對那個丁字路口有印象,垃圾站就設在“丁”字的下面一豎的底部,盡頭被一堵墻封住了。
“據(jù)有關證人說,你們?nèi)齻€自從放學后就一路跟著她,為什么突然在那兒分開了呢?”
“不分開還能跟她去垃圾站???”張進一提到這個就似乎憋著氣:“我們就是正?;丶?,走到路口的時候,她突然變了臉,無緣無故的把我們仨罵了一頓,罵得特別難聽,我們仨都懵逼了,我們又不是哈巴狗,被人罵了還搖尾乞憐的跟著她?”
“她以前罵過你們嗎?”
“沒有,她平時人很好相處,遇到誰都有說有笑的,別說罵人了,就是嚴厲的話也很少說?!?p> “這么說來,那天的確很奇怪?!?p> “就是啊,我們當時都說她怎么跟鬼附身似的,后來一回到家里就聽說她被人那個……”
張進說到這里,仍然心有余悸。
陸堯沒再繼續(xù)問,讓張進緩一緩,自己也思考一下。
問下來,三個人對當天事實的陳述完全一致,而且對當時陳丹妮的反常表現(xiàn)的感覺都出奇一致:她好像吃錯藥了,要么就是著魔了。
這里面一定大有玄機,弄清楚陳丹妮一反常態(tài)的原因,案子就破了百分之九十。
過了一會兒,陸堯又問:“陳丹妮她,平時在同學們之間口碑怎么樣?”
“挺好的呀?!?p> “有跟誰結過仇嗎?”
“應該沒有?!睆堖M似乎對陸堯這個提問感到不舒服:“大家都在一塊兒讀書,能有什么仇……就上個月班里有對同學偷偷談戀愛,被她發(fā)現(xiàn)了,后來班上都知道了,那對情侶找她吵過幾嘴,但沒幾天就又和好了?!?p> 最后幾句隨口說的話一下子提起陸堯興趣,他想起在店里陳丹妮八卦許詩萼的那些話。
“陳丹妮她平時總能注意到大家沒注意到的事情嗎?”
他問得很委婉,其實就是問這人是不是很八卦。
張進聽出他問題的真正含義:“她這人,平時的確八卦了一點。她的職業(yè)愿望是當記者,當撰稿人,班級里都知道?!?p> “這樣的話,她難免會刺探人家隱私,而有些人對這種事非常在乎,不會遭受忌恨嗎?”
“大家都是一個教室里的同學,天天在一塊兒,你有事兒都跟別人說,大家都習慣了。是不是有那種小肚雞腸的人,我就不清楚了?!?p> 看來張進對陳丹妮的八卦嘴覺得很正常。
從張進家出來,陸堯抓緊趕回二元店,想仔細問問陳丹妮那天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可她現(xiàn)在就跟吃了安眠藥一樣,叫都叫不醒,陸堯懷疑她快去靈境種樹了。
許詩萼打來電話,說晚上聚餐時間是七點,地點在市中心大方城商業(yè)中心,離臨雨巷十公里不到。
陸堯收拾收拾,換了件干凈polo衫,梳洗頭發(fā),對著鏡子照照看,直嘆:“真是個好小伙兒!”
可他在門口踱來踱去,在身上摸來摸去,總感覺少了點什么。
他一時也沒說不出到底什么讓他如此猶疑不安,直到李初湄的小紅車再次出現(xiàn)在巷口,他才恍然大悟。
“對嘛,就缺她!”
此事并非他死要面子,背后著實有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
那時候他戀上班花溫馨,狂追了三個多月,溫馨既不接受,也不拒絕,反正就一直吊著他,直到有一天,他偶然看家溫馨跟班長胡海勾肩搭背,才恍然明白咋回事。
他當即沖上去怒斥:“你這女人!有男人了就跟我明說啊,我他媽給你送了三個星期的早飯,你一聲不吭都笑納了,知恥嗎你!”
溫馨義正言辭回道:“咋說話呢!你天天死皮賴臉纏著我,把東西硬塞給我,我不還你是顧忌你的自尊心,其實東西我一份都沒吃,都分給別人啦。你自家沒自知之明,怪誰?癩蛤蟆能吃的著天鵝肉嗎?”
陸堯恨得牙癢癢,捏緊拳頭要揍人,怎奈對方是個女人,沒法揍,一肚子火又壓不下來,便將她身邊的班長按在地上揍了兩拳。
后來才得知,其實溫馨也并非真的喜歡班長胡海,她不過是見他成績好,家里又有背景,便先將其收入囊中而已。再后來二人上了同一所大學(溫馨是藝術特長生),大二時候便分手了,因為大學給她打開了一扇天窗,見識了更廣闊的世界。
現(xiàn)在想來,胡海挨自己的那幾拳也挺無辜的,如果下次有機會,一定要親自揍在當事人身上。
他覺得打架嘛,要講究“地鐵準則”,也就是但凡遇到老、弱、病、殘、孕這五類都得“讓一讓”,但普通女人就不用讓了。
也是巧了。
李初湄這次拜訪,正是為了答謝他,那面鏡子的確大大提升了她的演技,之前怎么也領悟不到、琢磨不透的技巧,現(xiàn)在一想就會。
“演技真的提升了?”
“嗯?!?p> “怎么證明???”
“咋證明?你又不是導演?!?p> “那你就把我當導演吧,這樣,我有個很好的提議,我今晚要參加個同學會,你呢,就跟我去試試演技,就當是考試,讓我看看你是不是真的進步了?!?p> “要我演啥?”
“我的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