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桓不勝酒力,此前在晚宴上由于趙佶過于激動,硬是逼著他多喝了幾杯,結果到了現(xiàn)在腦袋都還有些眩暈。
命人端來了一碗醒酒湯,喝下很快就已好轉,酸酸甜甜的,還有些好喝。
正讓人再端一碗的時候,就見有內(nèi)侍通傳趙鼎要求面圣。
如今已經(jīng)夜深,如果沒有什么特別重要的事情,趙鼎也不會急著要求見自己。于是,趙桓也并沒有多想,便命人將趙鼎給宣了進來。
趙鼎見禮之后,不待開口,就見內(nèi)侍給趙桓端來一碗醒酒湯,于是便靜待趙桓先喝醒酒湯。
見趙鼎沒有急著開口,趙桓也沒有催促,可是剛要將那碗醒酒湯送到嘴邊,就見到趙鼎盯著自己手中的碗。
打量了一眼趙鼎,見他此刻也是滿面通紅如同張飛。
于是,笑著對內(nèi)侍說道:“給趙侍郎也取一碗醒酒湯過來?!?p> 內(nèi)侍應下,轉身便走。
趙鼎的確也喝了不少,只感覺整個腦袋都有些漲?,F(xiàn)在見趙桓讓人去替自己取醒酒湯沒有半分推辭之意,只是連忙道謝。
待得君臣二人將醒酒湯喝下,見趙鼎緩過勁來了,趙桓便率先開口問道:“趙卿可是為童貫等人而來?”
其實,這并不難猜。
如果是前線的軍情,趙鼎絕對不會繞過李綱,獨自一人來向自己匯報。
那么,剩下來能夠讓趙鼎如此緊張,又不需非要讓李綱參與的事情勢必就是耿南仲等人的事情。
然而,如今童貫隨同太上皇趙佶剛回京,想必耿南仲等人勢必就迫不及待地去找童貫了。
更何況,就現(xiàn)在耿南仲以及李邦彥等人的勢力,唯獨缺的就是軍事力量。而童貫便是他們必須拉攏的對象。
盡管這些事情趙桓并沒有對趙鼎以及李綱提及,但是趙桓卻早已經(jīng)料到。
果然,當發(fā)現(xiàn)趙桓知曉自己來意,趙鼎有些許驚訝,但早就認為趙桓對耿南仲等人的事情有了其它的后手,所以趙鼎此刻才會對趙桓猜到自己來意并未過于驚訝。
于是,趙鼎便連忙點頭說道:“回官家,臣獲知童貫、梁師成以及朱勔之前被耿南仲以及李邦彥邀請去了樊樓?!?p> 果然!
與自己心中所料不差。
但是,為何這等敏感的事情他們會將地點選擇在了樊樓那等嘈雜的場所?
因為樊樓的名聲實在是過于響亮,所以即便趙桓一直以來都不曾去過,但也知道那里是一處酒樓。
像耿南仲等人想要做的事情是何等的敏感,怎么猜想也想不透他們?yōu)楹伟褕鏊x在那里。
見趙桓臉上的疑惑,趙鼎便猜到趙桓心中所想。
于是,趙鼎這才解釋道:“盡管樊樓是酒樓不錯,但它有專門的包間。而且,樓上的包間更不是誰都能上去?!?p> 一聽這話,趙桓心中了然。
趙鼎又接著說道:“而且,之后還發(fā)現(xiàn)鄆王殿下也去了樊樓?!?p> 聽到鄆王也去了樊樓,趙桓雙眼微瞇,不曾開口搭話,陷入了沉思。
此前雖然自己已經(jīng)將耿南仲與鄆王趙楷接觸的事情向趙桓匯報過,但是當時并沒有什么有利的證據(jù)證明他們所行何事。
所以,趙鼎并沒有得到趙桓如何明確的指示,只是趙桓順勢將皇城司交給了自己。
現(xiàn)在見自己再一次將鄆王趙楷與耿南仲等人見面的事情告知趙桓,想必這回趙桓應該會給自己一個明確的指示。
良久之后,趙桓這才收斂了心神,并對趙鼎說道:“既然他們?nèi)缃褚娏送灒氡鼐褪菫榱私柚炘谲娭械耐瓶刈銐虻谋??!?p> 聞言,趙鼎也連忙點了點頭,趙桓對于耿南仲等人此舉的目的猜測與自己不謀而合。
趙桓則對趙鼎問道:“如今皇城司對于京都內(nèi)的禁軍可有足夠的掌控?”
趙鼎略微思量,緊皺著眉頭說道:“回官家,盡管通過這些時日的肅清,如今皇城司已盡數(shù)掌控在臣受中?!?p> “但是,想要皇城司在如此短的期限內(nèi)完成對京都所有禁軍的滲透怕不是易事?!?p> “更何況,經(jīng)過京都保衛(wèi)戰(zhàn)之后,京都內(nèi)的禁軍本就被重新調(diào)整。所以……”
接下來的話趙鼎不好意思再說下去,同時還顯得有些自責,但是趙桓卻已經(jīng)明白了趙鼎的意思。
盡管宋朝的禁軍都處在一個兵不識將,將不識兵的狀態(tài)。但是,當初為了打好東京保衛(wèi)戰(zhàn)的時候,李綱為了便于調(diào)度將這些在京都內(nèi)的禁軍重新組合了一次,期間也因為何灌等人專門從中挑選了一些特殊專長的士兵。
盡管宋朝歷來就有對士兵刺字的規(guī)矩,但是由于當時調(diào)度過于頻繁,并且戰(zhàn)事也十分緊迫,以至于重新刺字一事也必有疏漏。
所以,如今想要徹底查清如今京都內(nèi)所有禁軍原來所屬的確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既然無法徹底查清原來所屬,那么就很難搞清楚哪些人會繼續(xù)愿意聽從童貫等人的指揮。
也正是因為趙鼎知曉這其中的利害,所以當趙桓問起此事之時,才會有如此神態(tài)。
趙桓倒是想要利用自己手中的權利,直接給這幫人也安排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但是,這樣做有兩個壞處。
首先一點就是,如果趙桓真的這么做了,那么對于他的皇權來說肯定是不利的。以后,想要再重獲百官以及百姓的信任是難的。
二來,如今又是處在與金軍交戰(zhàn)的時期,如若萬一處理不當,讓人反彈,勢必會讓如今這種內(nèi)憂外患的局勢變得更加惡劣。
其實,還有最關鍵的一點,那就是正如趙桓當初對李綱所說。趙桓一直在等,在等那些只顧自己私利,而不顧大局的人跳出來。
只有將這幫人一次給挖干凈,才能以絕后患。
盡管如此,但是這么做唯一不利的一點就是會讓耿南仲等人有足夠的時間壯大自己,如若這其中有哪一點不是自己所防著的,那么自己同樣也很有可能落個萬劫不復的境地。
也正是因為知曉這些,所以,在趙鼎說起對于京都內(nèi)禁軍的掌控力不夠之時,他才會顯得那般自責。
趙桓倒沒有責怪趙鼎的意思,但是對于趙鼎的自責,趙桓也并未出言安慰。
最后也只是叮囑了趙鼎一番,讓其今后在密切關注耿南仲等人的同時,加強對于禁軍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