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這真不關我的事！”掌柜把門帶上，熄滅了廊道里高掛的燈籠，表示已經(jīng)打烊了。
劉三瞥了他一眼，擺擺手：“沒你的事，該干嘛干嘛去?！?p> 掌柜的當下明了，意味深長地看了陸凡一眼，點點頭，退到后堂去。
偌大的廳堂就剩下陸凡和劉三二人。
陸凡找了張桌子坐了下來，倒了杯清水。
劉三看了一圈周圍，在確認沒人后，朝桌子上丟下一本書，封面上寫著楚辭。
“你要的楚辭，這可是我從書院那邊借來的，什么時候能還？”劉三問道。
陸凡微笑著拿起這本書，翻了幾頁說道：“一刻鐘后就還你?！?p> 雖然封面上寫著楚辭，前幾頁的文字也確實是楚辭的內(nèi)容，但再往后翻多幾頁，便會看到濟川城住戶的戶籍信息和過去一年來的個人情況。
陸凡看得很快，因為這些戶籍信息是去年春統(tǒng)計的，而不是過去三十年總計的，數(shù)據(jù)標本太少，并沒有什么參考價值。
“看完了，還你。”陸凡把書遞到劉三面前。
劉三先是愣了一下，隨后怒視著陸凡低聲叱問道：“你玩我？”
“大人，嚴重了，在下沒有斷袖癖好，宵禁要開始了，還請盡早回去?！标懛残Φ?。
“東西！”
“東西已經(jīng)沒用了，大人放心，在下一言九鼎。”
劉三陰晴不定地看著陸凡，后者依然沒有動作，良久之后，劉三站了起來，冷哼一聲，收起那本楚辭，待走到大門的時候，沉聲說道：“一條魚最好清楚自己的處境！”
“大人說的是，不管魚怎么掙扎，我都能拿來烤?！标懛残Φ?。
劉三拉開門，走了出去，晚風從打開的大門魚貫而入，廳堂里一下子便沒那么悶熱。
..........
這是一條泥濘幽暗又狹窄的小巷，高掛在天空的皎月灑下來的月光被那緊密相挨的屋檐遮擋了去，使得這條巷子完全在黑暗中，巷子很長，像是一條繩子一般，把倆旁的房屋都串了起來。
這樣的房屋設計和緊密程度完全不利于雨天排水和光照，偶爾出現(xiàn)一倆條縫，才能碰見那一縷陽光。
這里雖然居住環(huán)境極差，卻住著濟川城三分之一的人。
許如萍舉著小燈籠，穿走在這條熟悉的黑暗小巷里，然后在一扇狹窄得僅容一人通過的木門前停了下來。
推開木門，屋內(nèi)有燭光閃動，映在窗紙上的人影也隨著晃動。
看到這人影后，許如萍松了口氣，隨之轉身把門關上，踏著小徑到了屋子前。
人剛到屋子的木門前，便有人打開了門，伸出一個鬢發(fā)發(fā)白的腦袋。
“你回來了”聲音虛弱無力，讓人覺得聲音的主人就像一盞在風中的油燈，隨時都會熄滅。
“今天晚了些，今天你覺得身體怎么樣?！痹S如萍走進房間，反手把門帶上，仔細地瞧著那張滿臉皺紋的臉。
“還好，還能活著?！弊谝巫由系哪凶有α诵?，臉上的皺紋更多了。
許如萍走到男子的旁邊，蹲了下來，給他捏了捏腳：“再多幾天，錢就夠了，到時就能去大城去找好的大夫，幫你把體內(nèi)的那顆珠子取出來，你也不用受此折磨了?！?p> “辛苦你了，可是我一個廢人...”
“你不是！當初你竭力扶持他當城主，到頭來他卻害了你一把，讓你吞下河神的內(nèi)丹，以為能在濟川城內(nèi)自己造一個河神！”
“行了，此事不提，他也是為了百姓好?！?p> “為了百姓？是為了他自己的仕途吧！”
“咳咳，不提這個了，你今天是不是碰見什么事了？”
“也沒什么事.....”許如萍望向別處，腦海里浮現(xiàn)出陸凡的身影，總不能說自己為了一個不相識的男子去惹上官府吧。
男子笑了笑說道：“今天勞作一天，想必很累了，去休息吧?！?p> 許如萍點點頭：“那你別太晚。”
“桌上有我熬好的湯，你先喝幾口?！?p> 許如萍在桌子旁坐了下來，一臉甜蜜地拿起桌子上的燉盅，喝了幾口湯，然后才坐在床上，外衣還沒脫掉，人便昏沉沉睡了過去。
男子見許如萍睡著后，推動著身下的輪椅朝她而去，輕輕搖了搖她的身體，發(fā)現(xiàn)沒有反應后，才站了起來，打開門，迅捷如猴子一般竄了出去。
皎潔的月光下，一道身影在屋頂跳躍穿梭，高高躍起又迅速落下。
這道人影很快出現(xiàn)在許如萍白天賣冰塊的地方，他在周圍轉了轉，然后往一個方向而去，待走了一段路后，又竄上屋頂。
“氣味消失了，難道是那女人從河里爬出來了么，不可能...”這道身影喃喃幾聲，身形一閃，便又回到那座位于泥濘小巷旁的屋子里。
.........
次日，清晨。
陸凡醒得很早，因為有個穿著白衫的男人在他門外敲了好幾次門。
要不是現(xiàn)在修了道，對睡眠時長沒有要求，他早一把刀把人砍了。
“閣下昨晚休息的如何？昨晚喝酒真是盡興?！卑咨滥凶愚哿艘幌律⒙湎聛淼聂W發(fā)。
“還行?！标懛矝]聲好氣地說道，心里有些腹誹：一杯就倒，的確盡興了。
“客棧的早膳時間快過了，特意過來叫一下閣下?！?p> “那還真是謝謝?！标懛策€真不好發(fā)火，畢竟人家誠心誠意地過來叫你吃早餐。
倆人下了樓，卻發(fā)現(xiàn)樓下的廳堂空無一人，幾張八仙桌上還留有一些剩菜剩飯。
“掌柜的？小二？”那白衫男子喊了幾聲后，才有一個肩上披著抹布的小二急沖沖走了進來。
“給我們上點菜吧，這人都去哪了。”白衫男子把手中的劍放在桌子上，吃完這頓早飯后，他又將繼續(xù)仗劍天涯了。
“都看熱鬧去了，少城主在大街上鞭笞一個老頭子呢?！钡晷《f道。
“豈有此理！以強欺弱，算什么好漢！”白衫男子拍了下桌子，提起桌上的劍，沖門而出。
陸凡抿了一口水，才跟著走了出去，心里想著少城主不就是那個要綁自己回去的中年女人么，現(xiàn)在居然在大街上對一個老頭下毒手，真是世風日下。
一出客棧的門，一眼就看到一群人圍著，人群里頭還時不時傳來一道道慘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