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 琴女夜半上門
花照落向她打了個手勢,朵朵小一立馬明白,又喚來兩個婢女要將琴女扶下去。
琴女卻是一動不動,她抓住了沈爰的衣角,囁嚅道:“公子……公子救我……”
沈爰笑著蹲下身去,“你可有什么難處?”
琴女見沈爰說話時蹲下身與她平視的時候愣了愣,她垂下頭,聲音細(xì)弱蚊蠅,“奴……奴今日得罪了貴人……”
沈爰明白了,她這是怕被報復(fù),“你放心去休息好了,在花家可沒人敢亂來,去吧?!?p> 琴女深深看了她一眼,“是,奴都聽公子的?!?p> 言罷,琴女起身隨著婢女而去。
花照儀又來攪屎,“哥哥莫非是看上了那琴女,居然如此關(guān)懷,我看那女子性子溫柔,樣貌不差,若是哥哥真的看上了她,收進(jìn)房中做個小妾也不錯?!?p> 沈爰對花照落道:“你中午吃飽了嗎?”
花照落道:“吃飽了,但我又餓了。”
“咱們再去吃一頓?”沈爰笑問。
“好好好。”花照落愉快點頭。
兩人快速拍板,之后一溜煙的就沒影了。
剩下被忽略的花照儀罵道:“吃里扒外的東西。”
姜樂知瞥了花照儀一眼轉(zhuǎn)身而去,接著忽略她。
“好啊?!被ㄕ諆x壓低聲音咬牙切齒。
花照緋嗤笑,“二姐小心了?!?p> “什么意思?”
花照緋睨她一眼,“說出來就沒意思了?!毖粤T揚長而去。
只?;ㄕ諆x原地跺腳,心中窩火,怎么誰都拿她當(dāng)猴耍。
……
沈爰和花照落一起去廚房大吃了一頓之后就回了清風(fēng)苑睡覺。
沒想到晚上居然又見到了那琴女。
日暮時分,她剛睡醒,正倚在榻上發(fā)呆,房門卻被敲響,“公子可醒了?”
她起身開門,“怎么了?”
小一答道:“外面有位抱著琴的姑娘求見公子。”
抱著琴,是那位琴女?沈爰問道:“她可有說來找我有何事?”
小一搖頭,“她說她特意來感謝公子今日相護(hù)之恩,她一定要見到公子,否則她是不會走的?!?p> 沈爰思索一瞬,道:“那就請她進(jìn)來吧?!?p> 倒是小一猶豫了,“公子,這天色已晚,不太合適吧?!?p> “嗯?”沈爰笑,“你還怕我會失了清白不成?”
“啊……”小一看著他家公子那獨具風(fēng)華的笑意,愣了一瞬,隨后便再未多說就去請人了。
正廳,沈爰看著隨小一進(jìn)來的琴女忽然意味不明的笑了一下。
琴女微微一禮之后,沈爰請她入座。
“公子可否能聽奴彈一曲?”琴女柔柔開口。
“你來此就是為了給我彈琴?”沈爰斟好茶,抬眸看她。
女子微垂首,昏黃的燭火照應(yīng)下顯得格外溫柔小意,似在掙扎著什么,她臉上流露出一絲為難之色,沉默了半晌,她抬起頭看向沈爰,又似乎是下定了什么決心。
沈爰注意到她臉上來回變化的表情,也未多說。
琴女看向小一,“這位小哥,可否……”
小一看向沈爰,沈爰向他點了點頭,他便退了出去,臨走還拉上了門。
“你可以說了?!?p> 琴女抿了抿唇,“我想給公子講一個故事,還請公子一聽?!?p> 淡黃光暈下,沈爰對她笑的無害,“為什么你講我就要聽呢?”
“這……”琴女咬了咬唇執(zhí)著道:“還請公子一聽。”
沈爰嘆了一聲,“既然你想講就講吧?!毙闹袇s是無奈,這好好的姑娘怎么偏要如此想不開呢。
那琴女又道:“在此之前還請公子聽奴一曲?!?p> 沈爰擺手,“想彈就彈吧。”
……
熏香繚繞氤氳,琴聲續(xù)續(xù)起,再不似中午那樣如溪流般情韻流淌,而是凄凄哀哀,如女子輕輕呢喃,似訴似怨。
月光飄灑,燭火籠罩,這琴女似把這清風(fēng)苑都帶入了這凄絕琴音之中,那玉指每一挑、一勾、一撥仿佛都叩在了人的心底深處,攪弄了血肉,一塌糊涂。
孤獨、凄哀、悲涼,四處蔓延。
如至親至愛皆變枯骨的孤,如夜半驚夢潸然淚下的獨,如親友離叛千刀所指的凄,如世事壓迫無力反抗的哀,如四海飄零無處所歸的悲,如雙眼看盡世間丑陋的涼。
這一聲聲,一絲絲,無不顯露著凄絕哀涼。似把聽琴的人都饒入了這琴音之境。
“噔”的一聲,琴弦忽斷,凄涼之感陡然散去,琴女面露驚慌之色,“公子……”
沈爰不動聲色的向門外瞟了一眼,對琴女一笑,“無妨?!?p> “這琴還未彈完,公子可愿聽奴的故事。”琴女面上表情憂慮,似乎生怕這人不肯聽她的故事。
“想講你就講吧,我若是不讓你講,怕是你今天不會走?!?p> 聞得此言,琴女羞赧垂首,“奴在此謝過公子?!彼┥硪话荨?p> “奴是想和公子講一講自己的身世?!?p> 沈爰點頭,示意接著說。
她倒是又猶豫不言了。
“怎么,你若是改變主意不想說的話,也可以不說,沒人逼你。”沈爰道。
“這……奴所說之事是自己的身世,公子為何不好奇奴為何要于公子講自己的身世呢?”
沈爰一笑,“我既然答應(yīng)要聽你說,那自然是你說什么我聽什么,我為何要好奇呢?”
琴女低頭,“公子說的是。”
接著她便輕言細(xì)語的開始講起,“奴來自一個邊遠(yuǎn)小縣城的牛村,奴的母親是京城人士,不幸流落到牛村,之后無力回家鄉(xiāng)便留在了那牛村,嫁給了一個屠戶,可家中不幸……”
說到這,那琴女有些哽咽,可沈爰也已經(jīng)知道了她要講什么,也只耐著性子聽完。
“家中不幸,我父慘死,之后母親又重病,但因家中窮困無錢治病,我娘也撒手人寰,我家中無親人,卻逢惡鄰,鄰家大娘把我販賣于樂坊,至此后我淪為樂妓,可我想起母親臨終前告訴我,我本是京城花家齊國侯之女,母親讓我一定要找到父親,認(rèn)祖歸宗?!?p> 頓了頓,她接著道:“可是……也許是我命中多難,這認(rèn)親信物被人伢子奪去了,雖如此我還是千方百計的逃出樂坊,可當(dāng)輾轉(zhuǎn)千里幾經(jīng)磨難來到京城之時,花家居然已經(jīng)找回了齊國侯流落在外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