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因見沒有給自己太多時間難過。后天就是校慶,她是學(xué)校邀請的校友優(yōu)秀代表之一,不時被叫去現(xiàn)場配合排練。剛好又臨近期末,時常要給學(xué)生指導(dǎo)。一天忙得腳不沾地,晚上還被申伊一通電話拉去買禮服。
“伊伊,我隨便穿穿就可以了,每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有什么好打扮的啊”
“不行,樂因見你聽著,明晚的校友聚會你一定要穿的美美的”
樂因見不明白申伊為何如此執(zhí)著,卻隱隱覺得有些慌亂。
校慶那天,下起了B城的初雪。樂因見套了件羽絨服早早地去了學(xué)校的演講大廳。雖然才上午九點,已經(jīng)有不少學(xué)生占了位置,興奮地和朋友討論著什么。紅彤彤的臉,不知是說話的內(nèi)容讓她們?nèi)绱思?,還是大廳的暖氣開得太足。樂因見去了后臺見了老師,禮貌的打了個招呼后,在座位的第一排找到了屬于自己名字的座位坐下。身后隱隱傳來幾個人的名字。
“聽說了沒,施別爾要來!”
“不可能吧,他可是今年商界的大紅人,肯定很忙,又不是我們學(xué)校的,怎么可能給那么大的面子”
“怎么不可能,今年我們A大和T大開展了好幾項合作項目,這只是個開頭,請他過來,說不定這就是個開始”
“不僅僅是施別爾,蘇長登也要來,而且是來主持今晚的晚會!”
“天??!是那個蘇長登嗎!好帥的,我的男神啊”
“出息,你不覺得施別爾更帥嗎”
“兩個都喜歡”
“嘖嘖嘖,看你這花癡……”
樂因見沒有再聽下去,閉著眼靠在椅子上,“他要來了,樂因見,別那么沒出息,加油,沒什么大不了的”手卻下意識握緊。
大會開始了,樂因見沒有精力再去想別的,馬上就是她上去演講。蘇長登沒有來,應(yīng)該晚上才會到。他也沒來,應(yīng)該是太忙了吧。樂因見想著,突然有些厭惡這樣的自己,明明說好了忘記,卻還是不停想著他。
“下面,讓我們有請文學(xué)院副教授的樂因見女士上臺!”
樂因見呼了一口氣,淡定的走上臺。樂因見穿了件寬松的白色羽絨服,遠(yuǎn)遠(yuǎn)看著就像是個學(xué)生,臺下有幾個膽大的男生吹起來口哨。
“大家好!”微微一笑,輕柔的嗓音透過話筒傳遍整個大廳,“可能大家會覺得,為什么我會有資格站在這里?!睒芬蛞婍樌膶⒆蛲韨浜玫难葜v稿內(nèi)容說出來。在快結(jié)束之時,樂因見突然想說點別的,“同學(xué)們,在座的你們,是年輕的,未來會無比懷念現(xiàn)在的青春。很多想做的事,一定要鼓起勇氣去做,就算最后摔得頭破血流,那也是屬于自己的青春疼痛。千萬不要像我一樣,時間未老,人卻老了,謝謝大家!”
樂因見向大家深深鞠了一躬,當(dāng)她抬起頭時,大廳的門突然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是他!樂因見的臉突然煞白,為什么……樂因見停在舞臺的臺階處,就那樣盯著他,樂因見明白,終究,是無法忘懷的,就算到死,也忘不了。她看著他緩緩走來,沒有變,還是那樣帥氣,也變了,變得更加沉穩(wěn)。他來了。樂因見強迫目不斜視地走下臺。
施別爾深深看著她,見她鎮(zhèn)定自若的,就那樣,擦肩而過。
樂因見沒有再回到座位上,沒錯,她跑了,還是那樣懦弱。明知道會遇見,卻還是沒有勇氣面對。生活像個巨大的笑話,會給你足夠的時間,讓你從折磨中掙脫出來,然后,再用時間告訴你,你所放下的,不過是想擺脫歲月的幼稚。
樂因見放任自己走在校園的小路上,不知不覺,來到了曾經(jīng)住過四年的女生宿舍,樂因見抬頭看向第五層,雪花隨之落在臉上,涼涼的,就像那個吻,也是涼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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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因見和施別爾,差一年零一天。也就是說,施別爾生日的第二天,就是樂因見的生日。小時候兩家人還還住在一起的時候,經(jīng)常會一起過生。后來父母去世,爺爺心疼,都會給因見辦大型聚會為她慶生。
那天,是樂因見在異地他鄉(xiāng),第一次,沒有親人給她過生。樂因見那個白天都處于低氣壓中,那時已經(jīng)和施別爾走在了一起。樂因見從早上開始打他手機(jī),一直到傍晚,都沒有接通。樂因見很難過,委屈的撇嘴,“就算昨天忘了給你買禮物,也別這么小心眼啊。要不是忙著寫論文,人家又不是故意的,作為男生不應(yīng)該大氣點嗎?”
樂因見從圖書館出來,慢慢吞吞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不斷地想,如果施別爾在我到了宿舍還沒來找她,就和他……和他分手!
樂因見氣鼓鼓的嘟著嘴,眼見宿舍大門就在前面,樂因見不爭氣的紅了眼睛,卻又舍不得真和她的別爾哥哥分手。“算了,原諒你!”
就在樂因見垂頭喪氣往宿舍走時,一個略帶惱怒的聲音從身后響起,“樂因見!這么晚回來,你死哪里去了!”
樂因見驚喜的轉(zhuǎn)頭,只見施別爾穿了件黑色大衣,圍了條格子圍巾,身上有淡淡的一層雪,唇緊緊的閉著,正生氣的看著她,“你怎么現(xiàn)在才來找我”樂因見帶著點哭腔,“我在圖書館等你一天了!”
施別爾看見眼前的小女孩一臉委屈的樣子,不由得嘆嘆氣,走近她,邊給她擦眼淚邊道,“我給你打電話了,可是一直關(guān)機(jī),問你舍友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我一直在這里等你?!?p> “真……真的嗎”樂因見哽咽道。
“我騙你做什么,你以為我和你一樣幼稚”
“你才幼稚呢”樂因見順勢埋進(jìn)施別爾的懷里,覺得一天的委屈瞬間消失?!拔业饶阋惶炝?,好冷啊”
“因因”
“恩?”
“手伸出來”施別爾推推她的肩
“不要,冷”
“乖,有禮物給你”
“真的嗎!”樂因見一聽有禮物,瞬間伸出兩只手,齊齊放到施別爾的胸前,就像個要糖的孩子
可是施別爾沒有拿出什么東西,卻見他嘴唇微張,少有的緊張神情。
樂因見等了小一會,見他遲遲沒動作,失望的正準(zhǔn)備將手放下,突然施別爾將她的手環(huán)上他的脖子,雙手捧著她的臉兩側(cè),就那樣,吻了下去。
樂因見被這突然的吻吻的不知所措,呆了好一會,默默閉上了眼睛。仿佛過了很久,施別爾才將她松開,將她的頭埋進(jìn)懷里,摸著她的頭,“因因,別離開我,好嗎”
很久很久,樂因見都沒有回答,她的身體里有一只小鹿在亂撞,臉紅彤彤的,就那樣,兩人在宿舍樓下,相互抱著。又過了一會,施別爾將懷里的人拉開,改牽著她的手,目送她上了樓。
樂因見一直乖順的回到了宿舍,那天晚上,樂因見奇怪的早早地睡了。舍友說,“你一整晚都在傻笑,中邪了似的?!?p> 那晚的雪,就像今天的一樣,不大,綿綿的,從漆黑的天空緩緩飄下,雪白雪白的,落在臉上,落在嘴里,很甜。樂因見想,是不是那晚的月亮很圓,所以銀色的月光映著雪花,那樣白。
樂因見縮了縮脖子,將羽絨服裹緊,想著,還是回去吧,天冷了,該加件衣服了。正準(zhǔn)備加快步伐,手機(jī)突然想起。
是一串陌生的號碼,樂因見皺皺眉頭,本想掛了,又怕是某個學(xué)生,“喂,你好!請問是?”
“是我”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你……”樂因見差點摔了手機(jī),故作鎮(zhèn)定,“施先生,請問你有什么事嗎?”
施先生?施別爾苦笑,是在報復(fù)他嗎,她還是那個樣子,內(nèi)心脆弱卻永遠(yuǎn)固執(zhí)的假裝別人一眼就能看破的堅強。幸好,她沒有變。
“過來”
“什么”樂因見皺皺眉
“前面路口,媽媽讓我?guī)慊丶页灶D飯?!?p> 樂因見抬頭一看,前方果然停著一輛路虎,雖然好久沒見施媽媽,但樂因見不想就這樣去,下意識拒絕,“不用了,我還很忙,以后有……”
“因因,媽媽病了,想見你?!?p> “什么,施媽媽病了?可是上個月我還……”
“半個月前查出來的,她那么疼你,見一面,可以嗎?”施別爾,坐在車?yán)?,望著不遠(yuǎn)處的她,小小的,很想沖下去抱抱她。
樂因見有點無措,想了想,我是去看望施媽媽,不是別的,這樣安慰著自己,“好,我去。”
樂因見上了車,靠在車門旁,直直的盯著車窗外,努力忽視身邊那道灼熱的目光。不過一個座位的樣子,卻覺得周圍的空氣被抽空了,很安靜,偶爾想起喇叭聲——離他好遠(yuǎn)好遠(yuǎn)。樂因見突然好累——沉沉的墜在座位上。從重逢蘇長登開始,所有的一切,仿佛都不一樣了。就像現(xiàn)在,無數(shù)次告訴自己應(yīng)該忘記遠(yuǎn)離的他,就那樣,坐在自己的身邊。仿佛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他還是那個帥氣、年輕有為的他,自己仍然是不停追隨他的那個女孩。
怎么會分開了呢,我那么愛他,樂因見想。
路燈的余輝隨著車的開動開始不停交換,映著她的眼睛,就像一張張默片,寂靜而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