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9章:白首不相離
“怎么不說話?”
八卦殿院,月老樹前,他輕聲問著身邊站著的小丫頭!
韓明霜被方才嚇得還沒回過神兒來,如今聽他的話音,才不免反應(yīng)過來!
韓明霜抬頭看了看他,明明還是那樣溫和,至少對她從未變過!
“你既然不信那老僧的話,為何還要?dú)⑺ ?p> 韓明霜怎么也想不通,左右他也不信這種東西,何至于殺人!她也是第一次見他動(dòng)怒處置人,確實(shí)夠狠的!
言瑾瑜聽著她的話,輕笑一聲,他就知道她是在怕這個(gè)!
“我在救他!”
他輕聲回道,韓明霜聞之更是一驚:“你,救他?”
韓明霜不明白,他方才那話所有人都聽得真真的,他讓人在那老僧脖子上劃口子放一天一夜的血,這用不了兩個(gè)時(shí)辰血就放干了,到時(shí)候人就斷然活不成了,何況那是倒懸著一天一夜!
他這樣做,無異就是要那老僧人去死,怎么,反倒說,是在救他……
“父皇動(dòng)怒,我若不出手,父皇必然會(huì)殺了他,我只能這樣救他!”
他與她解釋著,親自拿起那案上的那方墨來研磨!
“可放一天一夜的血他肯定會(huì)死的啊!”
韓明霜還是不明白這如何是救人之法,那可是在脖子上劃一刀,任由它流一天一夜的鮮血,這要還不死,那可真是得阿彌陀佛了!
“傻丫頭,那道口子劃的淺些不就行了!”他說來,隨之添了幾分笑意,在此時(shí)仿佛是在笑她!
韓明霜聞之眼珠子轉(zhuǎn)了轉(zhuǎn),才是反應(yīng)過來,她雙目盡是光彩的看著言瑾瑜,小臉上多是驚喜……
“噓~”
言瑾瑜食指放在唇上示意她別聲張,韓明霜傻乎乎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
她就說嘛,言瑾瑜那么溫和的一個(gè)人,怎么可能因?yàn)檫@種不切實(shí)的小事濫殺無辜!
“我方才扶你起身,握著你的手感覺到都在發(fā)抖,可是嚇壞了吧!”
他多有心疼之意,知道她膽子小,他本也不愿在她面前露出如此這般殘忍可怕的一面!
“我沒事!方才是怕,現(xiàn)在不怕了!”韓明霜小臉上此刻盡是笑意,半點(diǎn)方才懼色都沒了!
說實(shí)話,她膽子小,見一個(gè)平日溫和的人突然發(fā)起脾氣來就忍不住害怕,但現(xiàn)在她知道了真相,自然就不怕了!
“那若是我真的想殺他呢?”言瑾瑜問著,想聽她回答!
韓明霜聽他這話,便是想也不想就斬釘截鐵的回道:“那定然是他作了孽你才要?dú)⑺模凑憬^不會(huì)濫殺無辜的!”
她說的極是肯定,看起來比言瑾瑜自己都要確信!
言瑾瑜回眸看了眼她此事傲嬌自信的小模樣,不禁輕笑了聲:“霜兒為何這樣肯定?”
他問著,語氣溫柔,似摻雜著幾分曖昧,韓明霜聞言,垂眸輕笑,反添了些許嬌怯:“因?yàn)椤?p> 她回答著,盡是小女子的羞澀和對心愛之人的仰慕:
“因?yàn)?,我見過你,最干凈純粹的模樣……”
音落,他目光落在她身上,聽她如此明說夸贊,他的嘴角不禁上揚(yáng),如玉般俊美的容顏上竟也不禁染上了幾分紅暈……
韓明霜聽他不回話,看著他,只見他此時(shí)好像紅了臉,韓明霜垂眸忍不住竊喜!
原來,這堂堂南國九千歲這么不禁夸,這人長得好看,臉紅的樣子都能讓人心醉了……
韓明霜低著頭四處觀察著周圍的臣子家眷,倒是經(jīng)過方才的事安分了許多,見著沒人看著此處,韓明霜雙手攀上言瑾瑜的脖頸,踮起腳尖快速在他臉龐留下一吻……
韓明霜吻過后心滿意足的很是開心,言瑾瑜再一次被她猝不及防的偷親,屬實(shí)是心跳加快!
“胡鬧……”
他似在數(shù)落她,卻無半分責(zé)怪,還捎帶著幾分難以掩飾的笑意!
韓明霜聞言看著他這般,心里著實(shí)喜歡極了!
“瑾瑜~”
她小聲喚著,似在故意逗他,他回眸對視上她的眼睛,只見她貼近了他幾分,一字一頓的小聲說道:
“我、喜、歡、你~”
“本王知道!”
他輕回了句,頗是傲嬌的模樣,卻是顯而易見難掩喜意,韓明霜看他如此,心里多是愧疚,若是從前如此,她和言瑾瑜兩個(gè)人,該是多幸福!
“瑾瑜~”
她又喚道,多了幾分慎重,言瑾瑜也聽出她這聲語氣似有不對,如今亦是專心聽她要說什么……
“讓我再親親你~”
韓明霜說著,像是一種請求,言瑾瑜聞言,堂堂南國九千歲在她一小女子面前毫不猶豫的俯首!
韓明霜雙手環(huán)上他精壯的腰身,水嫩的一點(diǎn)朱唇輕劃過他的臉龐,直至到他唇邊,他感覺她的那處香軟,一手?jǐn)堊∷豢耙晃盏男⊙鼉?,薄唇輕略過她唇間,惹得她陣陣酥麻……
“咳!?。 ?p> 一陣有意而為之的咳聲驚起,韓明霜聞之下意識的推開言瑾瑜,言瑾瑜和韓明霜皆是回眸看去,只見那丞相爺韓拓在一旁看著他們二人,目帶警惕之意!
“父……父親……”
韓明霜喚著,羞紅了臉,真不該在這種人多的地方做這種事,這下被親爹撞見,好生是尷尬!
“是本王的錯(cuò)!相爺勿怪!”
言瑾瑜拱手俯身認(rèn)錯(cuò),韓拓聽了又怎敢怪言瑾瑜的不是!
“九殿下言重,霜兒不懂事,冒犯殿下了!”
韓拓此刻亦是相對行禮致歉,他倒也不是說阻止,只是人多眼雜的,男女授受不親,他們?nèi)绱藭崦帘娙私阅芸闯銮橥兑夂?,只是到底男未婚女未嫁,還是注意避嫌的好!
“不妨事~”他笑道,眉眼中的溫柔盡數(shù)給了她:“本王喜歡!”
他直言,韓明霜聞之盡是難忍心中歡喜!
她低下頭,好生乖巧,一雙明眸此刻像是裝進(jìn)了星辰光彩,靈動(dòng)而又純粹!
言瑾瑜看著她,只見她如此開心,便已是他最大的歡喜……
韓拓看著他們兩個(gè)眉眼中皆是幫著愛意,此刻倒也說不出個(gè)什么來!
“額……”
氣氛又一次顯得有些尷尬,皇上也有些看不下去,畢竟即便人人都看出來他們倆交好,但也得注意分寸才是!
“朕與皇后不妨再寫一次紅綢系上!”
皇上提議道,皇后也是明白局勢,此刻應(yīng)下,過去寫紅綢!
“皇上都與皇后娘娘系過一次了,如此再系豈不多余!”靜宜貴妃走來,頗是不愿看著皇后與皇上如此形影不離的樣子!
“那貴妃想是如何?”皇上問道,靜宜貴妃聞之羞怯一笑:“臣妾是想……”
“貴妃自然是想和皇上一系紅綢!”
皇后搶著把靜宜貴妃的話了打斷,話意說的直白,靜宜貴妃和皇后此時(shí)四目對視,皆是火光沖天?
皇上自然嗅的到這火藥味,如今不用看也知她們杠了起來,連著表態(tài),倒免得她們?yōu)樾∈聽巿?zhí):
“貴妃的意思朕明白,可朕聽說月老樹系紅綢,向來都是結(jié)發(fā)夫妻所求,貴妃此意,怕是不合規(guī)矩!”
皇上有意偏袒皇后,皇后就知道皇上會(huì)向著她,此刻皇上如此說,心中便更是有底氣!
那靜宜貴妃聞言,看著皇后此時(shí)得意的模樣,心底自也好生嫉妒,只是在后宮多年,皇后不是一直如此嗎!
“臣妾只是羨慕罷了,也沒想別的!”
靜宜貴妃說著,頗是有被冤枉了的意思,皇上聽了也只是笑了聲夸贊道:“朕就知道貴妃識大體!”
皇上雖是夸她,卻誰能不知貴妃不敵皇后圣寵,靜宜貴妃不服,她的這些識大體,也不過是無可奈何罷了!
……
“我這個(gè)霜字可真難寫,這便又寫錯(cuò)了,也不知父親為何要給我起這么個(gè)名字!”
韓明霜有些頭疼,不耐煩的抓起那紅綢扔在一旁,又拿起一條新的來寫!
一旁的韓拓聽著韓明霜這話,一聲冷哼懟道:“為父若知道你長這么大還大字不識,當(dāng)初干脆連名字都不給你起!”
“哈哈哈哈~”
“呵~”
……
聞之,眾人皆笑,韓明霜左右看了看,就連身邊的言瑾瑜都笑話她,韓明霜不服氣,可奈何她就是不會(huì)寫她這個(gè)霜字:“父親就會(huì)說我!”
韓明霜又抓起寫錯(cuò)了的紅綢扔掉,怪也怪不得她,她從前又不是沒去過學(xué)堂,只是去學(xué)堂第一日便被學(xué)堂里的公子小姐欺負(fù),她倒是也有心學(xué),若不是有人攛掇,壞她名聲,她怕是現(xiàn)如今也學(xué)精了!
韓明霜嘆息了聲,有些厭倦,言瑾瑜見她這般就沒了耐心,輕扯過一張新的紅綢來,俯身拿筆,一筆一畫寫的極是認(rèn)真!
“我來寫霜兒的名字!一會(huì)兒霜兒來寫我的名字!”
他邊寫邊說著,韓明霜見之停下筆,癡癡看著言瑾瑜那只白凈如玉,根根骨節(jié)分明的手拿著筆,有力且仔細(xì)的寫在紅綢上那韓明霜三個(gè)字,那三個(gè)字,真真是寫的好看,瀟灑蒼勁,偏又藏著幾分秀氣!
“瑾瑜人生的好看,字也寫的漂亮!”韓明霜犯了花癡來夸贊,此刻趴在案上,雙手托著腮,抬眸癡迷看著這身旁的男子,真真是距離這么近的看他那張臉都挑不出半點(diǎn)瑕疵來!
言瑾瑜聽聞她這話,剛好寫完這三個(gè)字,此刻垂眸看了眼這一旁看癡了丫頭,有些霸道的寵溺:“寫我的名字,不準(zhǔn)寫錯(cuò)了!”
他岔開話題,將筆遞給她,韓明霜見他如此俊美,真是越看越是癡戀,此刻也顧不得他說什么,盡是回了句:“好!”
她拿著筆,端正了身子來寫,只是一本正經(jīng)的剛要下筆,她便頓住了……
“額…瑾瑜兩個(gè)字怎么寫?”
她歪著腦袋問道,她這腦子連自己名字都能寫錯(cuò)了,就別提言瑾瑜的名字了!
言瑾瑜的言還好說,畢竟是皇族姓氏,她多少認(rèn)得這個(gè)字,筆畫倒是也容易,只是瑾瑜這兩個(gè)字對她來說也太陌生了吧!
上一世她便是一世不曾學(xué)禮,大字不識,如今在尚書房不過待了三個(gè)月,她也就會(huì)寫那幾個(gè)字,像瑾瑜這兩個(gè)字,她真真是還沒學(xué)呢!
言瑾瑜看她答應(yīng)的這般爽快,如今又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樣,真也是拿她沒辦法!
“我就知道你不會(huì)!”
言瑾瑜稍有力的揉了揉她的長發(fā),而后又走到她身后來,一手握著她的手,教著她一筆一畫寫起來!
“你知道我不會(huì)寫還難為我!”韓明霜小哼一聲,頗像是一對兒恩愛的小夫妻在此打情罵俏!
言瑾瑜在她身后,看她如此不上心,俯下身來在她耳邊輕聲威脅著:“罰你寫一百遍,寫到會(huì)為止!”
言瑾瑜說著,韓明霜瞬間是仰頭看他,一臉遭遇為難的模樣:“你這名字比我名字都難寫!”
韓明霜皺著眉頭,霎時(shí)覺得這是個(gè)無比艱巨的任務(wù)!
言瑾瑜看她如此不耐煩,一手輕輕拍了下她的小腦袋,繼而抱緊些她的腰身,推脫道:
“那你怪我父皇,是他給起的!”
言瑾瑜甩鍋給皇上,不多遠(yuǎn)的皇上聽聞言瑾瑜這話不免抬頭來看他一眼,只見他倒是跟少能在人前如此隨心所欲的談笑,如今倒也沒說什么!
“可這是你讓我寫的啊!”
韓明霜與他犟嘴,她雖然知道學(xué)禮有用,但是,她是真不愛寫字背書,往日她在尚書房寫的字交上去就總受夫子責(zé)罰,怎的如今還要寫,何況他這名字還那么難!
言瑾瑜知道她這懶洋洋的性子不愿提筆寫字,如今倒是不肯退步,只俯身在她耳邊輕聲廝磨道:
“自然要寫,自己心上人的名字都不會(huì)寫,霜兒覺得合適嗎!”
他也不愿,韓明霜可以不會(huì)任何東西,但不會(huì)寫他的名字可不行!
“那也不用抄一百遍吧,我寫個(gè)三兩遍的就記著了!”
韓明霜好生不愿,寫一百遍?她腦子是笨,倒也不至于要寫一百遍才記得住怎么寫!
“我是要你多寫幾遍記在心里!記腦子里沒用!”言瑾瑜好生有理的樣子,韓明霜聞之總覺得有什么不對……
“你……你嫌棄我笨!”韓明霜不開心的噘著小嘴,什么叫記腦子里沒用,她有那么笨嗎?
“我就喜歡笨笨的,因?yàn)槲衣斆?,你我二人正配!?p> 言瑾瑜在她耳邊調(diào)侃著,韓明霜聽著倒著實(shí)甜到了心頭,也是頭一次聽言瑾瑜如此自戀,不免從他懷里轉(zhuǎn)過身,小拳頭砸在他胸口上了嬌嗔道:“討厭!”
他垂眸看著她,滿目的溫柔如流水般盡數(shù)給了她,韓明霜在他面前,竟總也不知不覺的做成了孩子……
她抬眸望著他輕笑,只心疼他上一世愛的如此卑微!
她從未見過,言瑾瑜放下一切束縛的笑起來,竟是如此的好看……
言瑾瑜不知道,他們早該如此恩愛幸福,都是她的錯(cuò),此生此世,韓明霜定然將你的名字刻入心頭,任如何都不得覆滅!
……
那北明圓月老樹,承載了京城世代王侯將相人家的愛戀情殤,那鮮紅的紅綢轟轟烈烈的象征著愛情恩愛長久……
韓明霜和言瑾瑜站在那月老樹下,看著那樹上數(shù)不清的紅綢在風(fēng)中飄動(dòng),她和言瑾瑜親手掛上的那條紅綢,此刻也飄蕩在高高的枝頭!
本這顆樹上都是紅綢,只看著那高高的一處紅綢,顯得分外顯眼……
韓明霜俯首,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言語有著從未有過的慎重沉穩(wěn):
“聽老人家說,月老樹不死,則緣不滅,今丞相嫡女韓明霜在此許愿,愿與南國皇九子瑾瑜此生順?biāo)煨腋?!?p> 她許下此生愿望,只盼真能如此靈驗(yàn)!
言瑾瑜聞言回眸看她,第一次見她對一件事如此鄭重的樣子,任誰見了,都能看出此事對韓明霜而言之重要!
言瑾瑜輕笑,再抬眸看那月老樹,本是不信這神佛之論,如今竟也學(xué)著她閉上眼睛,雙手合十祈愿:
“吾乃南霄皇九子,此生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他的聲音傳入眾人耳里,那字字慎重而又情深!
言瑾瑜說罷抬眸,看著那飄動(dòng)在風(fēng)中的紅綢,只愿若上天真有神靈,便佑他此愿吧!
若得韓明霜,便是他此生無憾了……
韓明霜聽著言瑾瑜這話,本以為他不信神佛,不會(huì)如此,竟不曾想到,他會(huì)當(dāng)著這眾臣官眷千雙眼睛祈愿……
言瑾瑜回眸,對視上韓明霜那雙水靈靈的眸子,輕問道:“怎么這樣看著我?”
他問起,貌似他祈愿也不是大不了的事,世人不信神佛的多了,又有誰從未祈愿過的!
韓明霜見他如此,心頭暖暖的,此刻仰著小臉,好奇的問詢道:“你方才說的是什么意思?是要和我白頭到老的意思嗎?”
她想知道,聽著言瑾瑜方才祈愿的話,像是一句詩句,但她沒學(xué)過這首,可聽那詩句的意思,差不多就是這個(gè)意思了吧!
韓明霜等著他回答,言瑾瑜見她如此好奇,嘴角輕揚(yáng)起一個(gè)弧度,硬是故作無事的轉(zhuǎn)過身來走出八卦殿,韓明霜見他還沒回答就走了,不禁小跑著跟上前去:
“告訴我嘛~”
“不告訴你……”
他笑了,她在身側(cè)笑鬧著,冬日暖陽中,兩人漸漸消失在眾人眼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