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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清王朝

第六十八章 中帳議事

前清王朝 威相 3256 2020-05-26 22:06:56

  達爾滾險些被安費揚古打死,幸虧隨身帶了利器,狼狽逃回,不明不白地被屬下反殺,豈不是貽笑大方?

  但回憶起來,此舉雖然刺激無限,但到底容易丟了性命,那家伙可不是好惹的。

  達爾滾坐在窗前,聽著雨聲,心情愈加煩躁。

  “尼堪外蘭的這個尤物雖說令人欲罷不能,可終究是玩剩了的,若教人傳了出去,以這種下三濫的手段去奪人之妻,自己的名譽定有損害,看來還是收手罷!”

  此時還是拿不定主意,輾轉(zhuǎn)反側(cè),只聞窗邊“咚咚咚”地響了三下。

  “不好!找上門來了!”達爾滾驚魂不定,那膽子已經(jīng)提到嗓眼兒,嚇得半句話也吐不出來。

  “罕貝勒?是我!——”

  “是金仇赤?——進來!”

  房門展開,金仇赤披著蓑衣轉(zhuǎn)了進來。

  “貝勒爺!”金仇赤打了一千兒,“尼堪大老爺那已經(jīng)打好了招呼,人只要一到仇郎哈嶺,圖倫的兵馬必將其殲之!”

  達爾滾緩緩地舒了口氣,示意他坐下,穩(wěn)穩(wěn)地倒了一杯茶與他,說道:“得一良將不易,卻要除掉他,吾心不忍?。 ?p>  金仇赤道:“罕貝勒溺愛他了!他當(dāng)著眾人的面無緣無故殺死三馬兔兄弟,非但無罪,還受了您的獎賞,多令大家心寒??!”

  “這是我的錯……”

  “況且他是尼堪老爺?shù)姆溉?,在押期間拐帶老爺?shù)臐h人小妾,罪加一等。罕貝勒,您說尼堪老爺能咽下這口惡氣嗎?如不仗著您的兄弟感情,必會問責(zé)于您的!”

  達爾滾起身踱步良久,心中尚在躊躇,說道:“龔穆貞的爹爹是個有才學(xué)的人,得到他可與我參贊新政,這種飽學(xué)之士是我急缺的?!?p>  金仇赤蓑衣尚未來得及脫,一番冷笑之后,忙辯駁道:“這不知是誰造的謠傳罷了,那個龔穆貞在圖倫城那么些年,也沒見尼堪大人手底下有什么飽學(xué)之士,就是真有這么個人,老不死的也該死了,孤零零的漢人在女真地界,保準(zhǔn)活不過一個月!”

  達爾滾心里犯嘀咕,喃喃道:“他到底看清楚我沒有?天黑雨急,如是模糊,他萬一沒看出是我呢?”

  金仇赤道:“現(xiàn)在不是這個問題,無論看清與否,都要斬草除根,不留后患!”

  達爾滾問道:“我殺了他,寨中的將士們會如何看我?”

  “在他殺了三馬兔兄弟的時候,所有人都想殺了他,只不過礙著貝勒爺?shù)那槊?。如今您想開了,不再決定留下安費揚古,那眾兄弟們都會喝彩叫好,夸您英明。”

  聽了這些話,達爾滾方才點了點頭。

  他實在太想得到這個美貌凌駕于當(dāng)?shù)厮凶孱愔系呐耍徊贿^安費揚古不好惹,必須想法干凈地除掉他才是,以免遭人口舌,令自己威望消損。

  金仇赤順風(fēng)點火,遂道:“將此事交給我,我一定將安費揚古做得悄無聲息,不會讓人知道?!?p>  “不、不能在寨子中殺人過多,會引起民變的。”

  “貝勒爺什么意思?”

  “嘉穆瑚的人不老實,我怕他們抱團發(fā)生動亂,這次一并將他們料理掉,以解我的心頭之患?!?p>  “您的意思是?……”金仇赤切了切脖子,比劃給他看。

  “預(yù)備好大坑,通通活埋!”

  二人的目光下意識地碰在了一起,均露出會心一笑來。

  ——————————

  第二日,達爾滾派來門人授予披風(fēng)掛甲以及銀槍,安費揚古一宿未睡,尚對昨夜之事耿耿于心,而對此次的賞賜,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

  緊接著,又接到達爾滾手令,即至中帳議事。

  安費揚古吊著心弦,拎出槍來,又覺得不妥,若此時翻臉,將與穆貞何去何從?只好放回長槍,著了一領(lǐng)湛藍披風(fēng),架著腰刀去了。

  因為議會緊急,中帳外聚滿了各柵將佐,昨晚驟雨一掃,如今天空尚未放晴,依舊陰霾不散,零星小雨滴答不停。眾將干站在雨中打著花胡哨,見安費揚古悒怏而來,均上去與他拜會。

  “覺爾察兄弟!估摸咱們都來早了,貝勒爺還未宣進帳,恐有要事在里頭商計,咱們不如射上幾靶,尋個興致嘛!”一個三等將才興致勃勃地道。

  “擺他的臭架子!”安費揚古沒理眾人,徑掀簾入帳。

  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心想這小子何來的膽子敢于中帳外口出狂言?

  達爾滾與金仇赤正在邊吃酒邊密議如何與圖倫在仇郎哈嶺暗殺嘉穆瑚一干群眾以及安費揚古,沒想到安費揚古直沖沖地闖了進來,直嚇得一怔。

  “兄弟,你有過通稟嗎?”金仇赤好沒聲氣地問道。

  安費揚古僵著臉,手按腰刀,說道:“召集屬下中帳議事,緣何遲遲不肯宣進?兄弟們在雨中等候久矣!”

  “你放肆!”金仇赤撂下筷子,起身直指道:“這是你啰噪的地方?退出去!——等候命令!”

  “金仇赤,對待自家兄弟多些和氣嘛,正好我與安費揚古有些事情相商,大家坐下來喝一杯罷?!边_爾滾親自搬來小木杌,又置了一副碗筷,親自斟酒,相請道:“兄弟不比外人,且飲下這杯暖暖身子,這件事對我們很重要,須細(xì)細(xì)地商量,萬萬不能出了紕漏?!?p>  安費揚古依舊按刀不動,死死地盯著達爾滾,像一頭豹子在伺機窺測。

  金仇赤看出他心里有氣,遂道:“你是罕貝勒的體己,是最信任不過的人,這次前往蔓遮嶺與朝鮮做買賣對我們來說是至關(guān)重要的,貝勒爺只取信于你,說你為人機靈,能夠察言觀色,善解人意。此次邊境之行,除了賺取利潤之外,還需要做一番境內(nèi)調(diào)研,沿途記錄各部地理信息,以及人畜數(shù)量。貝勒爺有心要對董鄂發(fā)兵奪地,所謂知己知彼,兄弟可曉得了?”

  安費揚古早無心為他賣命,只隱約聽得望東去做買賣,與上次一樣,無非是要支開自己,好趁機而入穆貞。他恨不得當(dāng)場就把達爾滾劈死,可自己也無法脫身了。

  “去蔓遮嶺路途遙遠(yuǎn),我可以折路回家請求阿瑪救援。”安費揚古內(nèi)心尋思,再忍他一忍,只要搬來瑚濟寨的人馬,便不怕與他交戰(zhàn)對峙。

  于此,方才坐了上去。

  達爾滾見他已上鉤,忙親自遞酒夾菜,殷勤地笑道:“兄弟們隨我出生入死,總委屈在此,何時能夠富貴發(fā)達?我只不過是為大家途個前程罷了。”

  “胡亂殺人,朝廷會袖手旁觀?”安費揚古冷不丁一問。

  達爾滾笑道:“兄弟太在乎朝廷,朝廷連自己都顧不過來,哪里會顧及十萬八千里之外的荒蠻絕域呢!”金仇赤隨聲附和道:“李成梁不希望我們太平,我們太平了,他向朝廷撈什么好處?他巴不得我們常年戰(zhàn)亂,他兩頭得利!一邊向朝廷要封賞、一邊向我們要戰(zhàn)敗銀,滿遼東,誰不知道他是土皇帝?比京城那位萬歷老兒要威武得多!”

  “言歸正傳,這次還要兄弟幫我解決一件更重要的大事!”達爾滾說。

  “如何?”安費揚古回家心切,只滿腔心思地想答應(yīng)下來,及早離開這里。

  “兄弟知道嘉穆瑚那幫亡命徒不服管教,我想……將他們賣給朝鮮人做奴隸,換得一筆豐厚的錢財,你七、我三,何如?”

  “賣人?”此舉有些匪夷所思,安費揚古略顯驚訝,“貝勒爺所說的買賣是……賣人?”

  “是的,此番我教金仇赤陪著你去,嘉穆瑚那幫野皮子我怕你一人應(yīng)付不過來?!?p>  安費揚古一點也聽不進去他們的安排,一心只想歸去,但面子上總不能撕破,遂問道:“我寨中無人通曉筆墨,但見敵軍重屯,如何謄寫記錄?”

  達爾滾道:“無妨,早前我擄過一個漢人巴克什,略通文墨,可以起草些簡單的文書,只不過此人腿腳有些不靈便,須坐著車,你們的行程遙遠(yuǎn),此番也莫要太急促,能夠詳細(xì)繪下山川河水以及董鄂人口居住分布則個。”

  安費揚古心想派著一個殘疾,無非是想延緩我的速度;派著金仇赤,亦無非是作眼線,果然對我有了防備之心。

  “此行我愿立下軍令狀,嘉穆瑚的人我能夠盡數(shù)賣到朝鮮,銀兩自是無有問題,而我們畢竟深入棟鄂,難免會起沖突,貝勒須與我二百人馬,前提是所有人都要聽我調(diào)遣,有不服從管教者,我有斬殺之權(quán),如此,我敢保萬無一失?!?p>  聽了這話,達爾滾與金仇赤相互瞥了個眼色,意為可行。

  “二百人我怕壓制不住嘉穆瑚的野皮,我與你三百人,各配長弓,馬匹五十,重甲十副!”達爾滾續(xù)道:“金仇赤,你聽到了么?到了外頭不比寨子中稱兄道弟的,一切悉聽覺爾察兄弟調(diào)遣,讓我知道你違逆了規(guī)矩壞了事,看回來我不抽你一層皮!”

  “罕貝勒放心!”金仇赤和嚴(yán)肅地說道:“別看我這人大大咧咧,還是對覺爾察兄弟有敬畏之心的——兄弟我如今惟你馬首是瞻就是!”端起碗來,徑飲了。

  “休給我戴高帽,你置罕貝勒于何地?我們不都聽貝勒爺調(diào)遣?”

  金仇赤道:“寨中一切事物都聽貝勒爺?shù)模朔S性一切都聽兄弟你的!”

  “這倒是句人話!”安費揚古瞥了他一眼,亦隨著干了。

  “好!”達爾滾親自為二人倒?jié)M酒,舉碗站了起來,笑道:“我有你們倆這個得力干將,何愁大業(yè)不成?金銀美女,牲畜阿哈,何愁無有?屆時都與你們分封土地,你們各自開府建牙,也做個貝勒嘗嘗!”

  “有您此言,我金仇赤拋頭顱、灑熱血也值了!”手一舉,碗中酒盡矣。

  安費揚古暗中攥緊了拳頭,忍氣吞聲地干了這碗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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