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她是城市的流浪人

　　只要萬家燈火中有一盞為我而亮，漫漫長途又何妨？

　　每年臨近春節(jié)，中國便會出現(xiàn)一道任何國家都不會有的風(fēng)景。那便是成千上萬人的歸家之路，他們跋山涉水，忍受著擁著的車廂，承受著漫長旅途中的煎熬，只為春節(jié)短暫的團聚。

　　也就是在這幾天，這一群一年到在外忍受辛勞與家人分離的背井離鄉(xiāng)之人，才會露出自己心底最純粹的笑容來。

　　古時，一封家書可抵萬金。而今日，這些疲憊趕路的身影，又何止是萬金？

　　唐錦瑟在回到宿舍之前，將自己的情緒全部隱忍。她如同她們一樣收拾著行李，與她們一同跨出宿舍，離開學(xué)校。

　　自從云舒離開她之后，她的落寞不愿再讓人知?？此?，她對著所有的人都敞開了自己的世界。實則，她又向所有人緊鎖著自己世界大門。

　　她推著行李箱晃蕩在T市的街頭，在街邊的一家小店隨便吃了點東西。這時，剛好接到江尋打來的電話。詢問她在哪，打算開車送她去機場。

　　唐錦瑟不知道為什么，聽見江尋的聲音，就那么情不自禁的哭了?，F(xiàn)在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每次見到江尋，心底總會產(chǎn)生一種久違的親切之感，讓她的情感在喜歡之上增加了依賴。

　　她極力地壓制住自己心底想要留在T市的想法。新春佳節(jié)，江尋應(yīng)該同自己的家人在一起。這份熱鬧，她不應(yīng)該打擾。

　　她說道：“我已經(jīng)在機場了。”

　　江尋也沒有多想：“那好。回來的時候，給我電話，我去接你。”

　　唐錦瑟嗯了一聲，便掛斷了電話。既然T市無處可去，她也未在多留，直接奔赴機場買好了機票回了清云市。還是如同往常假期一樣，獨自一人住在小公寓里面。

　　一個人倒也有他的自由，亦如早上可以睡到自然醒，不會有人三番五次的催促你起床吃早餐。晚上，你可以玩到倒床便睡，也不會有人來一遍遍督促你睡覺。

　　回到清云市的第三日，自自己跟云舒分開以來，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去了她家。卻被鄰居告知，云家早在去年便搬到新家去了。

　　“那你知道他們搬到哪里去了嗎？”

　　“這我怎么知道？”

　　唐錦瑟離開云舒家的小區(qū)，雙手插兜的走在街上，耳朵里塞著耳機，周杰倫的歌在里面按序播放。

　　她踩著路上的地磚一格一格的走著，就像是在數(shù)著這座城市的年輪。

　　當(dāng)她路過自己常和云舒去的那家肯德基店時，她停在了路邊，想起兩人當(dāng)年總是放學(xué)之后，窩在這家店里，點上一些吃的，做完作業(yè)再各自回家去。

　　她抬腳走進去。因為之前常來的緣故，老板自然認得她：“有兩年多沒有見你來過了。”

　　她點了一個漢堡，再點了份薯條，還有杯冰可樂：“到外地上學(xué)去了?！?p>　　老板將食物遞給錦瑟：“以前與你常來的那個姑娘呢？”

　　“她也去外地上學(xué)了?！卞\瑟端著食物，隨便找了處位置坐下。

　　她坐在位置上，慢慢地吃著。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跳進耳朵里，她看著點餐臺上的婦人，那是路晨的媽媽，身邊跟著路晨小他7歲的弟弟。兩年多不見，長高了許多，模樣出挑的也更加清秀了。

　　兩人買好餐，轉(zhuǎn)身之際自然也看見了錦瑟。店面本就不大，不想看見也難。

　　路晨的媽媽帶著兒子在錦瑟的對面坐下，時間的蝕化，將這位母親的喪子之痛掩埋在了內(nèi)心深處。

　　她叮囑兒子趕快吃，好回家寫作業(yè)。自己與錦瑟慢慢地交談著：“聽說你去了醫(yī)科大？”

　　“嗯。”唐錦瑟點點頭。

　　“也好。你也算是繼承了你父親的衣缽?！甭烦康母赣H與唐凱相識，自然知道唐凱的事情。

　　“其實，我爸爸并不希望我當(dāng)醫(yī)生。他說當(dāng)醫(yī)生太累。”

　　這句話像是觸發(fā)了這位中年婦人的心酸與悲苦：“這倒也是。但是，誰不累呢？”

　　兩人的話題，誰都避免提及路晨。聊著唐錦瑟在醫(yī)科大的生活，聊著路晨弟弟的學(xué)習(xí)。每句都是日常里短，同時每句也都道出了路晨媽媽的遺憾與痛心。

　　說再見時，路晨媽媽走到門口，回頭看著錦瑟：“有時間，記得去看看路晨。他會很高興。”

　　唐錦瑟不停地點頭。

　　她坐在位置上，目送路晨媽媽的車子遠去，像是陷在回憶中的遲暮老人。

　　云舒曾說過，唐錦瑟可以很瘋，也可以從一場歡樂中瞬間抽身，將自己包裹在自己狹小的天地之間。

　　她的歡樂可以與人共享，她的孤寂卻不愿意與人共擔(dān)。因為她不愿意換取他人同情的目光，將自己的陰郁面矯情的展現(xià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