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笑容,是那株蠱惑她的罌粟
白葭有一個長期固定的病人,她粗略的算了下,兩人的醫(yī)患關(guān)系大概維持有十年之久了。在她來T市的前一日,兩人約在咖啡館,似乎這樣的關(guān)系更像是一種朋友關(guān)系。
按照白葭的習(xí)慣,照例給她點了一杯檸檬水。她笑她:“這么多年了,你這口味還真是不變?!?p> “習(xí)慣了?!?p> “他們家新推出了一款咖啡,提神醒腦不錯,你要不要試試?”
白葭笑著搖頭。或許她的生活里面最不需要的便是這種提神醒腦的東西。很多時候,她覺得自己需要的是糊涂,稀里糊涂的度過一生。對于往事,記憶不刻骨,那些在心底徘徊不散的情感也不銘心。
白葭從酒店出來,沿著T市的街道一步步走著。她數(shù)著它的變化,想要從這些日新月異的變化之中尋找出曾經(jīng)的相似。不需要太多,一兩處便行。
當她的腳步停在醫(yī)科大門口時,那扇古老被風霜所覆的大門,將她腦中的過去與現(xiàn)在縫合在了一起。
她的腳步停在大門前,布滿歲月的手指落在寫著醫(yī)科大名字的石碑上。被陽光照射了一日,有著夜間沒有的暖意,像是她在醫(yī)科大度過的那段如意歲月。
父親曾告訴她,人生有喜有悲,有起有落,這才是常態(tài)。重要的是,你在經(jīng)歷千帆之后,還能淡然如初。
她想,這些年來,自己真是辜負了父親的教誨,也辜負了錦瑟對自己的期望。
今年錦瑟新春沒有回家,她端著餃子,去到那套一室兩廳的小房子里。家具上全是一層薄薄的灰,她將餃子放下,一一將它們打掃,還原它們的本色,就如同它突然想要補救錦瑟心底的空缺。
那刻,她真的覺得自己是瘋了。怎么會生出這般荒唐的想法?
她丟下手上的抹布倉惶而跳,等到她第二次再去時,那盤原本鮮香美味的餃子起了一層厚厚的霉菌。就如同她與錦瑟的關(guān)系,即便去掉霉菌,它也是一份變質(zhì)了的食物,談何補救?
……
錦瑟的畢業(yè)論文已經(jīng)交了,在等著論文答辯。江尋讓她多抽出一點時間看書,準備下半年的博士考試。
她總是說:“等唐瀟考試完后?!?p> “錦瑟,唐瀟對你有這么重要嗎?”江尋透過百葉窗看了一眼,坐在外面休息區(qū)認真復(fù)習(xí)的唐瀟。
錦瑟坐在江尋的辦公桌前,霸占著他的位置,姿態(tài)頗為悠閑:“重要。我第一次見到唐瀟,就覺得他就應(yīng)該是我弟弟?!?p> 江尋依靠在辦公桌上,彎腰阻擋了錦瑟看向唐瀟的目光:“那我跟唐瀟,哪個對你更重要?”
哄人錦瑟是一把好手,她抱著江尋:“嘿嘿。男朋友只有一個,弟弟可以有很多個。”
“你啊。”江尋抬手輕輕刮了刮她的鼻尖。
錦瑟接到白葭的電話是很意外的。自從自己到T市讀書以來,白葭還從未主動給她打過電話。
這是,第一次。
她看著手機屏幕上的媽媽二字,有種受寵若驚之感,一時竟然不知道是接?還是不接?
接!她害怕聽見不好的事情。
不接!她又不想錯過這么難得一次親情連接。
江尋拿起她的手機,直接替她按下了接聽鍵,將手機放在她的耳邊。
她看了一眼江尋,言語沒有日常的放松,輕輕地喚了聲:“媽?!?p> 白葭言語簡潔:“我在你學(xué)校。”
“???!”錦瑟立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反應(yīng)了會,從江尋手中拿過手機,抓起旁邊的書包,邊走邊說:“那我馬上回來?!?p> 江尋追出去,拉住錦瑟,擔憂地問道:“是不是發(fā)生事了?”
錦瑟這才察覺到自己的反映有些過激。她停下來,看著江尋:“沒事。我媽來學(xué)校看我了?!?p> 她又指了指唐瀟:“唐瀟就交給你了?!?p> “可我覺得我應(yīng)該跟你一起去?!痹诠?,江尋言語不太好過于直白。
錦瑟不同:“美人,你放心。時間到了,我一定會帶你見丈母娘的?!?p> 路過的員工聽見,嘴角都有著或深或淺的笑意。
“好。我等著。”江尋唇角微微上揚,拉出了銀河的炫目,有著治愈世間一切傷痛的魔力。
錦瑟又一次陷在了這樣的笑容之中,她愣在原地。
江尋抬手一個響指,驚醒了錦瑟的癡迷狀:“要不要我送你?”
錦瑟回過神來,抱住江尋:“美人,你以后可不能隨便對別人笑?!?p> 江尋笑容加深,恍若一束束極光在天邊閃爍,那是更加耀眼的奪目,讓你有了爬山涉水的勇氣,奔赴一場沒有盡頭的鬼迷心竅。
“不準笑?!卞\瑟伸出手指指著江尋。
江尋止了笑:“不笑。不笑。”
錦瑟湊到江尋耳邊,悄悄話釋放出來糖果的味道:“只能笑給我看?!?p> 江尋笑著摸了摸錦瑟的頭,牽著她朝樓下走去:“走。我送你?!?p> “不用。我下去打車就行了。”
“對啊。我送你下去打車?!?p> ……
白葭之所以會給錦瑟電話,無疑是在校門口碰見了蔣校,兩人相交多年,又曾是校友。這次百年校誕會給她發(fā)請?zhí)?,也有這方面的原因。
兩人聊了會,蔣校便提起了錦瑟,對她各種夸。這些話,落在白葭的耳朵里面,徒增了尷尬。
她只得靜靜地聽著,后來當蔣校提議晚上吃個便飯,將錦瑟叫出來一起時。她實在不知該怎么推脫,才給錦瑟打了這個電話。
在錦瑟學(xué)校檔案里面,母親一欄寫著的是她白葭的名字。母親到了女兒所在的學(xué)校,不聯(lián)系,不見面,多少是不像話的。
兩人就在醫(yī)科大附近找了一家餐館,裝修算不上精致,可吃飯的人倒是不少。
蔣校拿著菜單介紹著:“他們家雖然店面看起不怎么樣,但是味道是極好的?!?p> 他將菜單遞給白葭:“看看,想吃什么?”
白葭推脫:“你點吧。你知道,我一向不愛點菜?!?p> 蔣校笑了兩聲:“那倒是。想當年,每次出去都是唐凱點菜,你喜歡吃什么,不喜歡吃什么,他都知道。”
白葭只是淡淡地笑著。
提到唐凱,蔣校便想著要給唐淳打電話。
白葭直接說道:“你知道的唐凱在很多年前就跟家人沒了聯(lián)系?!?p> 蔣校想了想,便放下了電話。
后來白葭又說道:“別告訴他們錦瑟與我的關(guān)系?!?p> “錦瑟沒告訴你嗎?唐淳現(xiàn)在可是她的導(dǎo)師?!?p> “提過?!?p> 看著白葭對于這個話題興致淺淺的樣子,蔣校便止住了話題。他不是多嘴之人,而當初也是因為唐凱當年與唐家人斷絕關(guān)系一事,才未將錦瑟的身份告知唐淳。
無非是怕他介懷,畢竟當年兩兄弟鬧得是不可開交,唐淳甚至揚言,只要他活著,這一生都不準唐凱再踏進唐家一步。故而,有幾次話到了嘴邊,還是止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