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回事?”陸凡呆愣在原地,眼睛有些茫然地望著周圍。
自己......之前好像在超市購物吧?為什么會在這里?陸凡仍在思考者,或者說回憶,但令他恐懼的是——之前這一段記憶全部消失,就像是被什么東西刻意抹去了一般,記憶之中出現(xiàn)了空白。
“哦,對了?!标懛菜坪跽业搅司€索,“我之前在超市買食材,然后見到了......”
記憶再次斷開,一股名為未知的恐懼在他心中蔓延。
“總之......先回去吧。”陸凡猶豫著,最終還是沒有去超市,直覺告訴他現(xiàn)在最好不要去那。
他邁開腳步,這時人突然變多了,街上一瞬間熱鬧了起來。
......
此時的陸凡并不知道,從他跑出超市起,到現(xiàn)在回家,一直都有一只眼睛在觀測著他。
“就讓我看看,你能為我的研究帶來怎樣的驚喜吧?!?p> ......
搭了輛便車回到家,陸凡隨手拿了一瓶可樂就將瓶口對著自己的嘴灌。
“屯屯屯?!?p> “啊,果然還是肥宅快樂水好啊?!标懛哺袊@了一句,又躺在那熟悉的沙發(fā)上,拿起了遙控器。
“話說最近怎么沒看見哪只眼球了?”陸凡思考片刻,然后......他放棄了思考。
“果然還是咸魚比較適合我啊?!庇止嗔艘豢诳蓸?,陸凡打開了電視,這次他很幸運的趕上了回放。
不知道誰說過這一句話:命運總是在你最沒有防備的時候給你一記重錘。多年后陸凡回憶起這件事時也是這么想的。
“讓我看看最近都發(fā)生了什么......誒?”正準(zhǔn)備找點樂子看的陸凡拿著可樂瓶的手僵持在空中。
電視屏幕上,出現(xiàn)一張熟悉的亞裔男性的臉。
陸凡認(rèn)識他,就是總在電視上解說案情的那個。
而此時他身邊出現(xiàn)了一條文字:A市第一人民醫(yī)院一名胃癌患者慘遭命案。
“搞什么啊,這是......”陸凡心里咯噔一下,但很快又放松下來。
“開什么玩笑,醫(yī)院里胃癌患者又不只有一個,怎么會這么巧,偏偏找上她啊?!标懛矁?nèi)心自我安慰道,雖然直覺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但他握著可樂瓶的手還是有些顫抖
不過我國曾經(jīng)有一位名人說過:永遠不要相信你的第一直覺。
放在現(xiàn)在這個情況就很靈了。
剛想喝口可樂的陸凡聽見電視傳來了解說員那熟悉的聲音:“死者約16歲,名為陸某,是一名晚期胃癌患者,長期生活在207號病房,經(jīng)警方調(diào)查,死者生前接觸較多的只有其兄長陸某和主療醫(yī)生陳某,死因為缺氧性死亡,初步推斷是被人從背后勒死的......”
解說員滔滔不絕地講述著,時不時的寬慰一下市民。
但陸凡在聽見前半句話時就停止了思考。
“不會吧?......”他喃喃地說,語氣中帶著質(zhì)疑,不知是質(zhì)疑自己聽錯了,還是質(zhì)疑這件事情的真?zhèn)巍?p> 屏幕里的解說員仍在分析著,什么恐怖襲擊,施威,變態(tài)殺人狂啊之類的。
但這些陸凡都沒聽見。
他只看見了自己那顆小小的破碎的心。
......
陸凡向醫(yī)院狂奔去,他甚至都不打算搭輛便車,就這么頂著路人詫異的目光奔跑著。
“不是的,這不是真的?!彼贿吙癖?,一邊喃喃自語,神情恍惚,仿佛此時操縱著他身體的并非是他本人。
或許他早就已經(jīng)瘋了,只是他一直都沒注意到罷了。
他人的歧視,父母的離去,同學(xué)的排擠......這一切都無時不刻的在折磨著他,將他逼瘋
他也想過自殺,但每每當(dāng)他想起妹妹那純潔的笑容,他便放棄了自殺。
可以說,妹妹就是她唯一的精神支柱,也是他唯一活下去的理由。
直到今天。
終于來到了醫(yī)院,陸凡想也不想就直奔3樓,一路上倒是意外的擁擠,看來喜歡看熱鬧的還是有不少的。
“這......陸露!”陸凡看見地上那一具尸體時,還是忍不住叫出聲來。
那面色蒼白的躺在地上的女性真的是以往那么天真可愛的妹妹嗎?陸凡忍不住質(zhì)疑道,似乎是不想接受現(xiàn)實亦或是身心已完全崩潰,陸凡無力地靠著墻,呆呆的望著那具躺在地上的尸體。
心中,似乎什么東西破碎了。
絕望和痛苦在心中蔓延,某種莫名的情感在心中瘋長,同時一種未知的奇妙的感覺隨之而來,這一刻,陸凡又看見了幻覺。
——不管是推車的護士,還是奔波的醫(yī)生,亦或是抬著尸體的法醫(yī)都停下了腳步,接著面向陸凡,露出了詭異的微笑,眼中散發(fā)出點點綠色的幽光,那怪異的眼神簡直要逼瘋陸凡。
“這位小同志,你是叫陸凡吧?!币坏啦⒉惶懙闹心耆说穆曇魧㈥懛餐苹噩F(xiàn)實,陸凡抬起頭。
對方是一位警察。
“是?!彼行┻t鈍的回答道,精神萎縮的他仿佛剛剛失戀。
“陸凡先生,請和我們?nèi)ゾ肿鰝€筆錄?!本炝私怅懛铂F(xiàn)在的心情,但原則就是原則,不管怎樣,走一遍流程是必要的。
“好......”
之后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的家,在聽到那則新聞后,陸凡的眼神始終是黯然無光的,眼中已沒有了名為“生”的希望。
回到家,他仿佛喝醉了一般搖搖晃晃的走幾步,然后倒在沙發(fā)上。
悲傷突然將臨,陸凡痛哭著,四肢無力地下垂。
他是真的累了。
不斷地嘗試和他人打交道,無數(shù)次的失敗,無數(shù)次的被欺凌,無數(shù)次的被辱罵,無數(shù)次的被嘲笑......至今為止陸凡所經(jīng)歷的都在他的腦內(nèi)開始回放。
曾經(jīng)他認(rèn)為只要內(nèi)心仍存有希望,他就還有勇氣活下去。
但現(xiàn)在這個希望已經(jīng)被摧毀了。
“我還剩下什么呢......”他喃喃地問道,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這個世界,“究竟是我瘋了,還是這個世界的人都瘋了?!?p> 突然,他的手好像碰到了什么東西,陸凡望去......
那是一條有很多磨損的繩子。
“我什么時候用過繩子了?”他疑惑的問道,忽然猛地一怔。
“不會吧?!彼R上捂著自己的嘴,胃里一頓翻滾,有些不敢相信的問道,迅速丟開繩子。
一連串的關(guān)鍵詞在他腦中連接:
困意,勒殺,脖子上的痕跡。
一個個原本沒什么關(guān)系的詞在他腦中連接起來,陸凡的眼前出現(xiàn)了這么一幅畫面——一位年齡將近17歲的男子從夜里醒來,拿了一根繩子去醫(yī)院將一名少女勒殺了......
“不,不對,這不是我,是有人要嫁禍給我!沒錯,就是這樣!”陸凡有些癲狂地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崩潰的大喊到。
“真是精彩啊,陸凡先生,到現(xiàn)在還不愿接受事實嗎。”那個熟悉的低語聲再次傳來,陸凡循聲望去,看見那只眼球就這樣立在柜臺上。
“等等,兇手就是你吧!一定是你干的,對不對?是你殺了我妹妹吧?!”陸凡有些顫抖的怒吼道,眼球沒有再說什么,只是用它那血腥紅的瞳孔盯著陸凡。
“兇手,真的......是我?”陸凡有些不敢相信的問完這句話,然后......
他倒在地上,面色發(fā)白,仿佛剛經(jīng)歷過一場災(zāi)難。
“嘿嘿嘿,”那尖細的笑聲傳來,“除了這件事,你難道就不想知道自己父母的事嗎?”
陸凡沒有說話,眼球也不管他有沒有聽到,繼續(xù)說著。
“曾經(jīng)有一對失敗的男女啊,他們在妓院相識,然后因為一個小小的意外,他們有了兩個孩子,”眼球停頓了一下。
“但是,這對夫妻就是一對混蛋,生下了孩子不管,只當(dāng)是自己的工具,三番幾次的想殺了或賣了他們的孩子,最可笑的是,男孩還天真的認(rèn)為這一切都是自己的錯,都是因為自己沒努力。
“直到有一天,有一個路人告訴了男孩真相,男孩本來不信,但在見識了這么多之后他信了。
“那是一個可怕的夜晚,那天男孩謀殺了他的父母,而女孩就在一旁看著,面露驚恐。
“之后男孩失憶了,認(rèn)為自己的父母是死于意外,但事實只有女孩知道,而且女孩一直在隱瞞這個事實,不是擔(dān)心男孩被發(fā)現(xiàn)弒母,而是擔(dān)心男孩取回記憶后殺了自己。
“日復(fù)一日,女孩的恐懼與害怕也越來越強,終于有一天,她所擔(dān)心的事情發(fā)生了。
“在一個晚上,男孩用繩子勒死了他的妹妹。
“啊,對了,男孩叫陸凡,女孩叫陸露,嗯~真是個好名字,可惜不是他們父母給他們?nèi)〉摹?p> 故事結(jié)束,陸凡仍將頭埋在雙膝之間,看不出他在想什么。
“咦嘻嘻嘻~”眼球發(fā)出了怪異的笑聲,“你難道不覺得這個故事很有趣嗎?”
“有趣?”陸凡偏過頭來,眼中滿是病態(tài)的愉悅,嘴角掛著詭異的微笑,“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瘋狂的大笑著,“這可真是......太有趣了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小屋中,一個瘋子,一枚眼球,發(fā)出了怪異而又放肆的笑聲,這一刻,不需要思考,不需要任何眼神和語言的交流,世界仿佛只剩下他們。
就在這一刻,一個全新的陸凡誕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