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我很羨慕你?!?p> 林宇臉上那股嘲弄之色依舊未去,就像是烙印般,刻在了他的臉上。
“從小天賦極佳,背負著眾人的期待?!?p> “就連對長子疼愛有加的林正,也多次在百忙中騰出空來,親身指導(dǎo)你修煉?!?p> “因為你是天之驕子,是父親的驕傲,是家族的希望,是未來的強者……”
“然而,你也是個女人?!?p> 說到這時,林宇臉上的嘲弄之色愈加地濃郁了。
而林琴則是臉色一變
“這一層身份使得你無法獲得更多支持,更多資源,因為你不可能是將來的林家繼承人?!?p> “只會是我這個長子的陪襯?!?p> 他笑了起來,是那種克制不住的發(fā)自內(nèi)心的嘲笑。
“呵呵呵呵……現(xiàn)實還真是諷刺,不對嗎?”
“身為長子的我,不具備半點修煉天賦,而因為封建制度而備受歧視,永遠無法成為林家真正繼承人的你,卻擁有著常人難以達到的天賦?!?p> “噢,對了,還有我那倍受期待,說不定將來哪一天會取代我位置,卻因為我一個小小的猜疑命喪黃泉的弟弟……”
“如果說生活是一場戲劇,那一定是場喜劇?!?p> 他微微抬起頭,這時,眾人都看見了他那笑容,然而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戰(zhàn)。
那……絕對并非是人類的表情!
而是將某種執(zhí)念強化扭曲到了極點,從而展現(xiàn)出來的扭曲至極的混亂產(chǎn)物——瘋狂。
“嘿嘻嘻嘻………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忽然間,仿佛囤積已久的洪水突然突破大壩,笑聲如洪浪般沖擊著在場每人的耳膜。
那絕對不是人類能發(fā)出來的聲音。
瘋狂,怪誕,邪惡,扭曲,無以名狀……仿佛世上的一切貶義詞都能在此找到歸屬。
而林宇,就站在這邪惡漩渦的中央,肆意扭曲著肢體,以最為夸張的角度撕扯著嘴角。
鮮血,一滴一滴地從裂開處落下。
但狂笑依舊在繼續(xù)。
猶如附骨之蛆般……深刻地留在了眾人心中。
那個怪人,那個瘋子,那個恐怖分子,正在以最難以理解的方式,挑戰(zhàn)人類理智的極限。
此刻,正準(zhǔn)備出手的羅藤心中,立刻被一種難以名狀的粘稠物質(zhì)所吞沒……那是恐懼。
他望向林宇的目光,已不像是在看待一個逃犯,而是用一種對有截肢癖,喜歡截肢別人或者被別人截肢的瘋子,最為厭惡和恐慌的眼神。
逃!
必須逃!
“你……剛剛是不是問了我問題?”
笑聲戛然而止,宛若被掐斷了電源的收音機。
但那令人膽寒的狂笑聲,卻還是在眾人耳中回蕩。
林宇用他那幽深詭異的眼睛,看著面前的少女。
對方這才意識到,自己從林宇開始狂笑起,就一直在屏住呼吸,而這一切,直到現(xiàn)在她才反應(yīng)過來。
“我給出的回復(fù)是:不會,我對那群烏合之眾的死,一點后悔的感覺都沒有,就像是你們?nèi)祟惒人懒艘恢惑搿銜肜⒕螁???p> 林宇嘿嘿笑著。
“但可惜的是,總有人要維護這群蟑螂的生存,不然世界就亂套了……我就是這維護者?!?p> “從我第一次動手殺人開始,從我第一次發(fā)現(xiàn)自己的權(quán)能開始,一切就都已注定——”
他怪笑著,大多數(shù)人腿都已開始發(fā)抖。
“我就是救世主?!?p> 仿佛要印證這句話的可信度般,林宇用僅剩的一只手一條腿支撐著身體,緩緩站起。
就像是稻草人一般,竭盡全力地去守護某樣?xùn)|西。
但又像是一根稻草,即使是微風(fēng)也能將其吹倒。
就是這么一個脆弱的,就算是十歲孩子拿把刀都能解決掉的殘疾人……居然大言不辭地高呼自己是救世主?
“瘋子?!?p> 這是在場所有人對他的評價。
“神之左面還在持續(xù)運轉(zhuǎn)當(dāng)中?!?p> “這個比當(dāng)今世界上,甚至是所有平行世界中任何一臺計算機計算能力都要強的星系級計算機,此時正在以光速為單位計算一個問題——
“如何使人類生活更美好?”
“以及制定出能讓所有人往后上萬年都能安詳度過一生的方案?!?p> “人生而愚昧,正是因為愚昧,所以人們才會去追尋更簡單美好的快樂,或者說幸福。”
“因此,只要讓所有人都遵守一個規(guī)定,一個理念,一個準(zhǔn)則,一個信仰不就好了?”
他展開單手,仿佛真的是一位救世主——
當(dāng)然,是肢體殘缺的救世主。
“所以說,擁有這種偉大理念和執(zhí)著,并有能力將其實現(xiàn)的我,無疑才是真正的救世主?!?p> “在完成救世工程之前,無論有多少人阻礙了我的道路,我都將給予其毀滅?!?p> “用少數(shù)人的性命,來換取全人類的幸福,沒有比這更合理的選擇了?!?p> “但令我嘆惋的是——大多數(shù)人類當(dāng)中,都是像你們這些被低級欲望和執(zhí)念蒙蔽雙眼的愚民。”
“所以我才不得已選擇了比較偏激的辦法——少數(shù)人換多數(shù)人。”
“但毋庸置疑的是——”
“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人類的延續(xù)!都是為了這個我所深愛的偉大的種族繼續(xù)繁衍下去,而不被愚蠢所毀滅!”
此時林宇的形象,真的很神圣,起碼在場大多數(shù)人都這么認為。
肢體殘缺,遍體鱗傷,盡管如此卻還是如此執(zhí)著地喊出這樣瘋狂的話……這已經(jīng)不能單用“瘋狂”一詞來形容了。
林琴表情有些復(fù)雜。
林宇,你究竟是被惡魔附身的瘋子,還是披著人皮的惡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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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地上。
方鐸坐在昏倒在地的羅伯特身旁,抽著煙。
似乎到了一定年紀的男人都喜歡抽煙?望著那逐漸飄遠淡去的煙霧,方鐸一瞬間看到了幻影。
來自過去的幻影。
“……我睡著了?”
就在他即將陷入回憶時,羅伯特醒了。
此時的他頭發(fā)灰白相間,面容消瘦,皺紋遍布,眼珠深深凹陷了進去——這哪像一個中年男人。
分明已步入晚年。
“喂,身體沒事吧?!?p> 剛說出這句話方鐸就想打自己一巴掌。
這還叫沒事?
但對方?jīng)]有在意,只是平靜地注視著方鐸的眼睛。
“等等吧?!?p> “啥?”
“我說:等等。等上一個月也好,半年也罷,一年自然更好?!?p> “總之,千萬不要現(xiàn)在就一股腦地沖出去,因為那里有比死亡更痛苦的事情在等著你。”
“那是什么?”
羅伯特深吸了一口氣,腦中又回想起了過往……
那時他的敵人還遠遠沒有那么強大。
他們的工作也都井然有序……
都是因為它。
但是,抱歉,同伴們……
仇可以不報,但是……我……
也渴望“家”啊。
“黑淵?!?p> 他輕輕吐出這兩個字。
抱歉了,方鐸。
我絕對不能讓你離開這,不管多久都好,這是約定,也是承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