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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歸是何年

第三章 暮色初相見

云歸是何年 坐看腰細 1871 2020-03-12 16:39:24

  宴會散場,昭云和幾個官宦女子寒暄了幾句后,便和般若執(zhí)著手在偏殿說著貼心話。

  要不是于夫人催了好幾次,昭云真想把般若留下來,在她的昭云宮小住幾日??墒?,理智告訴她,她不能這樣做,否則會陷她于危險之中。

  兩人分別之時,般若拉著她不愿離開。真是執(zhí)手相看淚眼,便無語凝噎啊。萬般之下,答應(yīng)了她會找時間偷偷溜出宮去看她。

  般若這才作罷,萬般不情愿的跟著于夫人乘馬車回將軍府了。

  仍是冬日,夜幕降臨的早,等昭云也帶著鳴翠回到昭云宮,天色已經(jīng)漸暗。

  昭云宮位于皇宮的東南角,寂靜悠然。由于昭云喜愛幽靜,所以先皇只好將已和親的長公主的棲梧院賜給昭云,后改名昭云宮。

  昭云宮外種了好幾株梧桐。一葉墮秋風(fēng),一葉委秋露。

  它的葉子早已落下,如今只剩下光禿禿的枝干,仿佛是一個歷經(jīng)滄桑的老婦人,久久佇立著看向深深的朱紅色宮墻,等待二月新葉生。

  昭云倒不是那么喜歡梧桐,但曾聽聞?wù)f梧桐本來就是兩種樹,其中梧樹是雄樹,而桐樹是雌樹兩棵樹。它們總是生長在一起,一同生長,也一同走向死亡。

  雨打梧桐的聲音著實更顯得凄婉哀涼,仿佛女子如泣如訴。她便命人將幾株梧桐移種到了宮殿外,又命人在后庭種上了一叢叢的翠竹。深冬之時它們?nèi)允乔啻溆巍?p>  月色傾瀉而下,映著仍未化完的白雪,更加蒼勁有風(fēng)骨。

  “六月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昭云邊賞竹,邊不覺感嘆道。

  “公主真是好雅致。”

  一個慵懶且又清冷的聲音從昭云的頭頂傳來。

  昭云猛地抬起頭,尋找著這磁性嗓音的主人。定睛一看,不覺驚得后退了一步。

  那是怎樣的一個男子,昭云覺得自己都無法用言語形容。

  他一身墨色錦衣,枕著手臂,側(cè)身而臥在兩株被壓彎的翠竹上,是那么隨意且慵懶。

  讓昭云更驚奇的是,讓她一時有一種錯覺,仿佛他的雙眸比今晚的月色還要明亮。但其中,卻又卻流轉(zhuǎn)著讓她琢磨不透的幽光。

  青翠的竹子襯的他,面白如玉,目似寒星。頭頂隨意將半數(shù)烏絲用玉琯高高束起,顯得他的面龐棱角分明。

  這是妖孽吧。昭云暗暗腹誹道。邊想邊暗自吸了口冷氣,強自鎮(zhèn)定道。

  “你是誰?為何要夜闖昭云宮?”

  話音剛落,昭云宮門口便傳來一陣拍門聲。

  “快讓開,有人夜闖皇宮。吾乃受皇上之命各宮搜查刺客,請你們配合?!币粋€尖銳的男聲遠遠傳來。

  “不行,沒有公主的命令你們不能進來?!币粋€小丫頭攔在宮門口,昭云聽聲音辯識出好像是桃紅那小丫頭。

  昭云不覺抬頭望了往頭頂那個躺在竹枝上,愜意觀賞著月光的男人。那個人看都沒看她一眼,絲毫沒有一絲急切的樣子。

  昭云不覺咬了咬唇瓣,攥緊手指,在心中立馬做出決定。

  轉(zhuǎn)過身叫來鳴翠,吩咐她讓那些侍衛(wèi)進來搜查,不能讓那些人翻亂了東西。

  待鳴翠走后,昭云又轉(zhuǎn)身望向那個臥在高處事不關(guān)己的人,內(nèi)心滿是無奈。

  這該是怎樣的一個男子,搜查他的人都到了眼前,竟然一點都不著急。她都比他急好吧。

  那些侍衛(wèi)在屋內(nèi)細細搜查了一番,侍衛(wèi)頭領(lǐng)便來到后庭向昭云行禮后,看向她身后那一望便盡收眼底的竹林。

  “搜也搜過了,看也看過了。趙統(tǒng)領(lǐng)不該以為我這一覽盡收的竹林可以藏人吧?!?p>  昭云把玩著手指,將“藏人”二字著重突出。

  “昭云公主這是說哪里話,我們也是奉命辦事。既然這里沒有我們要找的賊人,那我們?nèi)e處搜尋”

  說完便雙手抱拳,轉(zhuǎn)身離去。

  趙統(tǒng)領(lǐng)帶著他的手下離開,昭云還聽見遠遠有人不解。

  “明明我們追著那賊人來到了昭云宮,怎么一眨眼人就不見了?”

  待凌亂的腳步聲徹底消失后,昭云才背對竹林說道:“他們走遠了,你這下可以下來了吧?!?p>  話音剛落,昭云便聽見一陣壓抑住的悶哼聲從身后傳來。

  她轉(zhuǎn)過身,看見剛剛躺在竹枝上的男子捂著胸口斜靠在竹子上。定睛一看,原來他胸口黑色的錦衣被刀劍劃了一刀長長的口子,正有鮮血慢慢滲透了衣服。

  這才發(fā)現(xiàn),一直仿佛沒事兒人一樣的男子,原來受了重傷。

  “你為什么會認(rèn)定我不會把你供出去。”昭云雙手環(huán)抱在胸前,也靠著一根柱子冷冷問道。

  那男子睜開了半闔的眼睛,漫不經(jīng)心地看向救了他的女子,失了血色的唇瓣只吐出了兩個字:“直覺”。

  “呵,那你的直覺還真是準(zhǔn)啊。早曉得是這樣,應(yīng)該把你這個夜闖皇宮的賊人供出去的!”昭云冷冷道。

  “你不會的。“說完停頓幾秒,他強行壓抑著翻涌而上的血氣,咬著牙說。

  “把我供出去,對你,對整個昭云宮都沒有什么好處。窩藏賊人的罪責(zé)我想公主你是很清楚的?!?p>  昭云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抱著的手,轉(zhuǎn)身回屋去替他拿刀傷藥。還邊走邊心想,這人真是膽大。

  拿著尋來的治刀傷的藥瓶和紗布后,昭云竟發(fā)現(xiàn)這個人已經(jīng)倚靠著竹子坐下了。叫了幾聲沒人應(yīng),走近一看發(fā)現(xiàn)這個男人已經(jīng)陷入了昏迷。

  散瀉而下的烏絲更襯他臉色慘白,面龐如玉。昭云腹誹這人受這么重的傷,竟還能躺在竹子上不掉下來,要么就是功夫了得,要么就是妖孽。

  推攘了幾下,她發(fā)現(xiàn)他還是沒有醒。便咬咬牙,心一橫,便緩緩解開了男子的金絲束衣腰帶,輕輕揭開了男子胸前的黑色衣襟。

  朱唇咬開了堵著瓷瓶的木塞,偏過頭看向一邊,準(zhǔn)備將藥粉撒向他的胸口。

  可是昭云轉(zhuǎn)念一想,她都已是活了一世的人了,什么沒有見過。而且現(xiàn)在救人要緊,她怎么如同一個小姑娘一樣忸怩作態(tài)了,覺得自己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強自鎮(zhèn)定了片刻,便又重新揭開了他的衣襟,看向他胸前那一道又長又深的血口子。

  可能是從竹子上下來牽扯到了傷口,它正汩汩的向外冒著血珠,看著都覺得痛。

  她連忙抬手,將藥粉撒了上去。一時間,緊闔雙眼,陷入昏迷的男人劍眉緊蹙,棱闊分明的額頭上也冒出了些許細小的汗珠。

  昭云從懷里掏出絲帕,輕輕擦了擦他額頭的細汗,又將紗布自腋下至他胸口的刀傷處纏了好幾圈,最后還系了個好看的結(jié)。

  大功告成后,她看著自己包扎的“成品”非常滿意。這時才發(fā)現(xiàn)這受傷的陌生男子的身材原來如此碩長挺拔,勻稱而健壯。

  剛剛替他認(rèn)真包扎時竟還不覺得。

  昭云拍拍自己微微有些發(fā)燙的臉,覺得自己真的是回到了十四歲,不光是身體還有靈魂都如同小姑娘一樣了。

  正暗自想著,發(fā)現(xiàn)自己的裙角似乎動了動,低頭一看,竟發(fā)現(xiàn)那男子正瞇著眼頭靠著竹子望向她,眼神里滿是耐人尋味。

  “這是你替我包扎的?”

  男子挑了挑眉,又看了身上包扎的紗布幾眼,輕輕動了動失色的唇瓣。只微微吐了兩個字就有了讓昭云想打他的沖動。

  “真丑。”

  昭云強自壓下心中翻涌而上的怒氣,暗自把他罵了個狗血淋頭。好心跟他包扎,不感謝不說,還說這種話刺激人,過分。

  “我的丫鬟替你包扎的。哪里丑了?請問你眼睛難道也傷了?”要不是礙于身份,昭云真的想賞他幾個白眼。

  他聽聞只勾起唇角?!敖袢罩滤阄仪妨四阋粋€人情,他日如有需要之處找我便是。”說完作了一揖,便準(zhǔn)備離去。

  昭云連忙叫住他:“該如何找你?”

  那挺拔的背影明顯一愣,“臨淵閣找易安先生?!痹捯魟偮洌銘{空消失的無影無蹤。

  昭云不覺感慨武功高強就是好,來無影時去無蹤,即使受了重傷也不礙事。

  臨淵閣,他竟是臨淵閣的人!

  回到屋內(nèi),她竟有些恍然若夢的感覺。

  洗漱罷,昭云推開臨案的軒窗。

  竹林一片靜謐,月光透過竹葉撒下了一地殘影。繁星點點,月光如銀,接下來幾天應(yīng)會有好天氣吧。

  輕紗幔帳中,今日雖歷經(jīng)了不少事,本是有些疲憊,可是昭云卻輾轉(zhuǎn)反側(cè),難以入眠。

  想起那個受傷的陌生男子,昭云發(fā)現(xiàn)冥冥之間好像發(fā)生了些許變數(shù)。因為前世她從來沒見過這個人。

  他究竟是何人?來皇宮來做什么?想著想著,昭云逐漸闔上了眼睛,沉沉進入夢鄉(xiāng)。

  庭院外,一陣微風(fēng)吹過,竹葉沙沙作響,仿佛是一支祝由曲,綿延而悠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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