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門萬戶曈曈日（5）

　　夜里雪沒停，周行照常跟哥哥們打牌，他沒有再提明珠的事，沈明月反而覺得不對勁。她嘗試想要找周行聊聊，周行總是兩三句話岔開話題，仿佛這件事根本沒發(fā)生過。沈明月無奈，又有點(diǎn)煩躁不安，回房間里想睡會兒，卻怎么也睡不著。輾轉(zhuǎn)反側(cè)好幾個小時，聽見樓下牌局散了，她掀開被子溜下床，噠噠噠往樓下跑去，跑到拐彎處撞上沈慎言，沈慎言被她嚇了一跳，“你跑什么大半夜的?！鄙蛏餮越o她拎到二樓走廊，看了眼身后沒人，“你跟周行吵架了？”

　　沈明月眼睛瞪的老大，“四哥你怎么知道的?！?p>　　“他打一夜的牌，情緒都沒變化，這太假了?！鄙蛏餮灾钢蛎髟卤亲?，“我警告你啊，大過年的你少作，周行對你不錯的，珍惜?！?p>　　沈明月低著頭嘟著嘴沒說話。沈慎言進(jìn)房去了，她才慢慢吞吞又想挪去一樓，堂屋里人都散了，她繞著屋子找了一圈，到后院才找到周行。

　　沈家后院只有一根燈柱，路燈是仿古銅制，燈光很暗，雪大的幾乎睜不開眼，周行站在燈光底下抽煙。沈明月在回廊下站了足足一分鐘，“哥。”

　　他回頭，下意識地摁掉煙頭，丟進(jìn)垃圾桶，她剛才下樓很急，就穿了一件毛絨絨的家居服，周行招招手：“乖乖，過來?！?p>　　她這時覺得有點(diǎn)冷了，穿著拖鞋跑的不快，但她走的很急，奔著周行的懷抱而去。周行用大衣把她裹緊，沈明月很少聞到他身上的煙草味，用力地聞了聞，“哥，你怎么不上樓?！?p>　　“打了一晚牌，有點(diǎn)累，想抽根煙，怕熏到你。站在這兒順便給我媽打了個電話。我有點(diǎn)想家?！鄙蛎髟驴床灰娭苄械纳袂?，只感覺到他輕微的呼吸，“我記得你教過我，說每逢佳節(jié)倍思親，就是這樣的感覺吧?！?p>　　“哥?！彼痤^，只能看見他的下巴，“你以前說過，我在哪里，哪里就是你的家。”

　　她的話讓周行愣了一愣，“傻話，我有自己的家人，我當(dāng)然會想他們?！?p>　　她把頭埋進(jìn)他的懷里，悄悄抹了抹眼淚，周行聽見她似乎不難過的聲音，“渣男，你變了是不是，現(xiàn)在沒那么愛我了?！?p>　　她總調(diào)侃他，人家說ad都是渣男，帶過的妹妹輔助不知道有多少，第一ad更是渣男中的渣男。以前她這樣酸溜溜的，周行總是第一時間摟著她親了又親，愛不夠的樣子，“我才不是渣男，半條命都給你了，哪里渣?！?p>　　今天沈明月的話說完，周行過了許久才緩緩嘆了口氣，“乖乖，去睡啦，走吧?！?p>　　她不敢說話，任他牽著，她沒穿襪子光著腳穿的拖鞋，這會兒腳又濕又冷，周行走了兩步，還是將她打橫抱起，她的臉擱在脖子處，吐氣如蘭，他覺得脖子癢癢的，“沈明月，別鬧，我癢?！?p>　　他的語氣生硬，沈明月眼圈又紅了，“周行，你生氣為什么不說。”

　　“我沒生氣?！?p>　　“你說過你不會冷落我的，你說過一輩子都不會冷落我的?！?p>　　“你也說過你會一輩子對我忠誠的?！钡搅朔坷锼阉旁诖采?，蹲下小心地給她脫了鞋，“你也說過會信任我，彼此沒有隱瞞，坦誠，忠誠?！?p>　　“隱瞞你是我不對，但是……”沈明月眼淚都要掉下來了，“但是你憑什么說我對你不忠誠？”

　　“你愛moon，還是愛我？你要跟他白頭到老？還是在等我？”周行復(fù)述，“耳著明月珰，是吧，當(dāng)初約定要送你世界上最美的明珠，對吧。真美好。”

　　“周行，我的過去，我從來沒有瞞過你啊。”眼淚吧嗒吧嗒掉，周行根本不敢看，“你現(xiàn)在跟我追究這個，你是怎么回事啊?！?p>　　“那你們到底什么時候聯(lián)系上的？他為什么要給你寄這個？他結(jié)婚不能好好結(jié)？”周行看著她，“為什么一次一次地背著我跟他聯(lián)系？當(dāng)初他不要你的啊，你能不能愛自己一點(diǎn)，能不能有骨氣一點(diǎn)？”

　　周行恨不能掐死這個女人，到最后還是忍了忍，“我的愛就這么不值錢么，別人的愛讓你更心動么？”

　　“你居然是這樣認(rèn)為的？”她氣極反笑，“我在你心里居然是這樣的人，我永遠(yuǎn)都學(xué)不會忠誠是么，我跟江南好的時候，享受著你對我的照顧，我跟他分手了，一邊求他和好，一邊安心地接受你的好，我跟你在一起了，還時不時懷念他，背著你找他一起懷念從前，是這樣么，我不懂得忠誠，我背叛了他也背叛了你，是吧?！?p>　　他背對著她站在床邊，“不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