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予雖然接手了周家,和主家的關系依舊淡薄,在老宅里住了一段時間,就和溫悅兩個人搬到了一處溫泉山莊附近。
何傾在車上翻著那本溫泉山莊的小冊子,語氣淡淡:“這地方不錯?!?p> 溫悅身體虛,多泡泡溫泉,也好。
就是不知道會不會吵。
周予察覺到她的視線,淡淡道:“我買了些散股?!?p> 何傾沉吟半晌:“可以?!?p> 好歹算是股東,行事應當會方便一些。
周予微頓,說的是陳述句:“覃清的身世你知道了?!?p> 何傾近來因為這圈子里的事和周予接觸多了些,也不意外他這么問,只是淡淡道:“身份知道,身世沒了解?!?p> 她到底還是之前的性子,對于懶得關注的人半分都提不起熱情。
戴著金絲眼鏡的人看上去斯文不已,話卻很鋒利:“不爭家產(chǎn)了?”
何傾懶懶地閉上眼,語氣淡淡:“她也配?!?p> 晚上的時候溫悅想吃壽司,周予挽了袖子進廚房,小臉皺起來的人靠在她身上,嘟囔:“傾傾,我已經(jīng)說過他了,他以后絕對不會再拿這些事情來煩你了!”
傾傾最討厭這個圈子里的陰暗雜碎了。
何傾淡淡地喂她一口湯:“他是為你好?!?p> 溫悅不解,何傾卻不解釋,想了一會兒,又道:“我終歸還是何家的人?!?p> 她看著溫悅,眼神很淺,語氣卻很柔和:“總會護著你?!?p> 溫悅從來不是刨根問底的個性,就算聽不懂何傾話里的深意,還是笑起來:“我知道?!?p> 這世界上,就是傾傾和周予,對她最好了。
周予送她回去的時候沉默了半晌,本來想說謝謝,話到嘴邊變成了:“你回來,是因為她和顧衍?”
何傾淡淡反問:“你是嗎?”
周予沉默。
他不是。
如果他有選擇,他當然希望遠離這個圈子,不必每天都和那些道貌岸然,兩面三刀的人糾纏周旋,僅僅是守在溫悅身邊。
可是他根本毫無選擇。
周予嘆:“我本來是最羨慕你的?!?p> 何傾頓了一下,打開車門下了車的人聲音有些模糊:“現(xiàn)在呢?”
周予愣了一下,靠在駕駛座上沉默半晌。
回去的時候溫悅正捧著碗喝湯,周予拿了調(diào)羹喂她,看著她好奇的眼神,想了一會兒,輕聲道:“你覺得顧衍這個人怎么樣?”
溫悅皺臉:“我又沒見過他......”
想了想又嘆:“不過傾傾都和他結(jié)婚了,應該還是人不錯的?!?p> 她又補充:“只要他對傾傾好,我肯定是一百個贊同他們在一起的。”
周予微頓,又笑了笑。
是他庸人自擾了。
顧衍知道她今天去朋友家,晚上的時候才打電話過來:“到家了嗎?”
何傾“嗯”了一聲,想了一會兒:“下次介紹你們認識。”
找個正式一點的場合。
顧衍低笑一聲:“嗯”。
何傾微頓:“怎么了嗎?”
顧衍想了一會兒:“我能申請以后更多地出現(xiàn)在你對未來的規(guī)劃里嗎?”
何傾揉著額頭笑起來:“不用?!?p> 顧衍感覺到自己心跳加速,呼吸都異樣起來--
“你一直都在我的規(guī)劃里?!?p> 周五下午何傾自己一個人來了售樓處,在模型前站了一會兒,售樓員走過來,笑道:“您好?!?p> 何傾微頓:“你好?!?p> 她的語氣淡淡的:“能給我介紹一下嗎?”
出來的時候發(fā)現(xiàn)周恒倚在車前等她,有些欲言又止。
何傾看了眼紅色的法拉利,語氣淡淡:“車不錯?!?p> 周恒有個私人會所,大部分時間不對外開放,兩個人坐在清凈的隔間里喝茶。
周恒皺眉:“姐,你要動手怎么也不和我說一聲?”
何傾言簡意賅:“怕連累你。”
這七大家八大院的,誰不知道周家的公子哥和何家那個不孝女玩得最好。
周恒有些煩躁:“這回動靜太大......他們沒把你怎么樣吧?”
何傾想了一會兒:“顧氏翻案是他做的?!?p> 她又嘆:“他準備了很久,我只是把時間提前了。”
周恒是真不知道,聞言有些震驚:“你居然不生氣?”
何傾抬眸看他:“為什么要生氣?”
顧衍沒有義務把這一切告訴她,她也不會去探求這些秘密。
周恒看她的眼神很復雜:“姐,如果這么做的是柯暄,你還會這么從容嗎?”
何傾本來以為自己會生氣,聽到周恒提柯暄的時候,卻只是淡淡地喝了口茶:“顧衍不是柯暄,柯暄也不是顧衍?!?p> 周恒忍耐:“我來,主要還是因為有人發(fā)現(xiàn)姑國外的基金啟動了?!?p> 他有些遲疑:“姐,你真的要......”
何傾放下茶杯,微嘆:“是?!?p> 周恒被她干脆的態(tài)度震了一下:“姐!”
當初費了那么大勁兒才和這些骯臟事撇清干系,怎么現(xiàn)在......
何傾淡淡道:“我放過他們,他們也不會放過我?!?p> 更何況,她現(xiàn)在有了必須保護的人。
晚上的時候國外的委托人來電話詢問是否要啟動,何傾摩挲著花瓶的邊緣,淡淡道明天答復他們。
看了會那個幾年前的花瓶,又低頭打電話給顧衍,接通了卻不知如何開口,只能道:
“工作結(jié)束了嗎?”
顧衍“嗯”了一聲,聲音平添了很多溫柔:“明天,有空嗎?”
何傾看了眼墻上的掛歷:“嗯,去看婚房?”
顧衍時常被她的直白弄得無奈又好笑:“何傾。”
只是單純地喊她一聲,沒說別的什么,她卻笑起來。
又說了些別的,何傾的視線落到花瓶上,頓住:“有件事,想問問你的意見。”
顧衍:“嗯?”
何傾斟酌著措詞:“我母親生前留給我一筆財產(chǎn),我......”
最后止住話頭,嘆:“我想回何氏?!?p> 其實何氏也不準確。
她在那個圈子長大,退出去的時候才不像魚兒看水那樣理所應當,可是他們逃不開這個圈子,她又怎么可能置身事外,事到臨頭也不覺得有多為難,只是還是在意他的態(tài)度。
想起自己其實有了決斷的人又揉著額頭嘆息,忍不住去想顧衍如果不同意,她會不會停止啟動基金。
答案是不會。
因為顧衍根本不會不同意。
那邊笑道:“我無條件支持你?!?p> 何傾微嘆,又笑起來:果然。
她知道顧衍永遠不會去干涉她的決定,不是因為他沒有把她當成妻子,當成愛人,而是因為在這段感情中,從始至終都是兩個獨立的個體決定相愛,而不是一方裹挾另外一方前進,卻把這種強迫定義為愛情。
她知道這才是她想要的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