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試試。”滿臉胡茬的男人摸著柔軟的衣袖，銳利的盯著那些完好無損的房屋，心中的僥幸給了他生的希望。
他剛毅的臉上滿是堅定，大步走向山下，就像一個無所畏懼的勇士。
眾人的目光跟隨在他身上，卻只有一個跟他關系要好的男人沉默地跟在他身后，保持一定距離。
胡茬子鼓起勇氣將腳踏進水里……沒濕！
他又向前一步……沒濕！！
嚴肅的表情松動，他咧開嘴角，試探性得再向前一步，水就漫到他的脖間。
他收斂心神，全神貫注。
心里也希冀著：水是無害，能在水里呼吸，一切只是虛驚一場。
他深吸一口氣，等著水漫上來。
水淹沒他的鼻尖，灌進他鼻孔的一瞬間，他的衣服瞬間濕透。
“遭了！”他大驚失色，本能地掙扎起來，卻不料腳底打滑跌進水里，用力掙扎濺起一浪又一浪的水花。
“救……命……”他發(fā)出呼救聲。
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一見這副場景，慌慌張張跑下來，把胡茬子撈了起來。
胡茬子這才瞬間恍悟——自己是會水的。
“我們都要死在這里?！彼齑筋潉油鲁鲞@句話。
兩人一句話也沒說，濕漉漉一身，猶如行尸走肉般向上爬，速度與水漫上去的速度基本保持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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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頂上，聲嘶力竭的女人不知怎么的，腦子里靈光一現(xiàn)。
干燥黝黑的臉恢復了一點生機，她猛然抬頭，惡毒的眼神不期而然撞進了沈筠懷中的小男孩眼中。
她立馬拱起身子，渾身發(fā)抖，趕緊將懷里的孩子護在身后。
繼而舔了舔干澀的唇瓣，垂下頭，油膩的頭發(fā)亂糟糟的披下來，一張臉縮就在頭發(fā)里面。
“是他……巫……師家的小孩……就是他帶來了災難！他該死！”她懦弱的跪著，嘴巴磕磕巴巴，卻說出了詛咒的話。
“你瘋夠了沒!”一直站在她身旁沉默不作聲的男人，此時一臉厭煩，惡狠狠地吼道。
“我姥姥說得，那還有假!”她抬起袖子，頭偏轉著在上面用力一擦，抬起頭望著自己的大堂兄，硬著脖子尖著嗓子懟回去。
都是一個鎮(zhèn)子的，知根知底，見男人握緊拳頭，眼露兇光。身旁有人本想圓個場，話到嘴邊卻是一句煩躁：“娟子，別往小孩身上潑水?！?p> “命都快沒了，現(xiàn)在是撒潑的時候嗎？”又是一道氣急敗壞的聲音。
那個女人見沒有人信她，抖著粗啞的嗓子，表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倔強：“姥姥說……歷代巫師家的小孩……都是長不大的妖怪……而且還都是一個樣子……”
她篤定的樣子，讓人群變得將信將疑。
“是他？……我們才遭了這場罪！”
一道聲音響起后，便有了接二連三的聲音。
“巫師這不是害我們嗎？”
“原來他是千年老妖，才讓天神降罪于我們?！?p> ……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了小男孩，他們終于為自己悲哀的命運，找到一個發(fā)泄口。
只是眼神的閃躲讓其指責不可避免的泛起心虛的味道。
“我家老人……好像說過?！?p> “嗯，我也聽老爹提過?！?p> “我祖父說過?！?p> “我太奶奶也說過！”
……
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聲音就變得理直氣壯起來，其他人的贊同則加重了他們的有恃無恐和心安理得。
一個二個變得面目全非，想要把“罪魁禍首”碎尸萬段。
他們盯著沈筠懷中的小男孩，目光陰森。
“殺了他！”
“狗雜種，剁碎了他！”
他們大義凜然的喊著口號，一時之間千萬只手，同時伸向了沈筠懷里。
“姐姐，我怕。”他的聲音空洞，身子在沈筠懷中抖個不停。
沈筠心中還有很多疑惑：
為什么小孩的聲音一出，整個世界就像活了起來一樣？
為什么始終都沒看見小孩奶奶的身影？
如果事情是真的，鎮(zhèn)子的老人都知道這里住著一個長不大妖怪，又是什么樣的情況下，能夠允許一個禍害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生活？
沒有沒清楚這些……她絕對不會把小孩交出去。
即使他渾身古怪。
她的五指伸向旁邊一座山，樹的藤蔓快速生長，沈筠飛身縱躍，踩著其中一些人的肩極速奔跑。
“她也是妖怪，別讓她跑了！”
腳下的藤蔓搖晃厲害厲害，沈筠一手抱著小孩，腳尖用力一點，借力回轉過身去，右手手心先向內(nèi)抬至胸前手心向外翻轉，扔出一道光墻。
那些想要扯斷藤蔓的人，被能量波及，紛紛倒地，只是他們并未死心，面色猙獰，像只壁虎一樣趴在光墻上。
“說吧，我要知道真相?！?p> 他是畫主人。
畫里的世界是他的記憶？
前一刻還死命護著他，后一秒就翻臉不認人了。女人，真是兄神奇的生物。
她板著一張臉倒是有幾分威嚴，可是，怎么辦……根本唬不住他。
一抹邪氣十足的壞笑浮現(xiàn)出來，他卻很快換上委屈巴巴的神情，一副天真懵懂的樣子：“姐姐居然不相信我，好傷心呀！”
戲弄從他眼睛里溢出來。
他明明笑得燦爛，卻給人一種陰冷的感覺。
“裝得不累嗎？”
小男孩聽她這涼涼的一句話，心里咯噔一下，心里升起一種被人看穿……的錯覺。
他抬起左腳，重心向右腳傾斜，伸長了脖子，頭幾乎要要貼在右肩上：“他們說得都是真喲，我就是個惡……魔?！?p> 表情從懵懂變化為陰沉，沈筠感覺后背一涼。
“還不相信嗎？”他打了一個響指，那邊暴動的人“啊啊”的叫起來，然后紛紛倒地。
“我是王，他們不過是一群螻蟻罷了?！?p> 他仰望著沈筠，臉上的表情是對一個將死之人的慷慨大方：“姐姐，還有什么要問的？我盡量讓你死得明白一點喲。”
沈筠將所有的事情聯(lián)系在一起，有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她席地而坐，目光落在水中的房屋上，伸手拍了拍身旁的草地：“為什么要他們都死？”
沒有預料之中的驚慌失措，小男孩反而笑得更歡，他喜歡有趣的東西。
“當然因為好玩?！彼穆曇糨p快。
“那你奶奶呢？”
“……死了。”他的聲音有些猶豫，坐到沈筠身旁，目光落在其中一間屋頂，陳述道，“被我害死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