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舊友
青媔本來想找時間同許君墨聊聊,看他葫蘆里賣的到底什么藥,結(jié)果聽說許君蕪在仙澤宮落水了,好多人在那邊湊熱鬧呢,青媔便也跟著去了。
果真是圍了好多的人,許君蕪一臉狼狽,衣服頭發(fā)全濕了,想是剛被救上來,抖的厲害,那眼淚珠子跟不要錢似的,他對面的男人渾身干燥,沒絲毫落水的痕跡,卻抖的比許君蕪還厲害,青媔定睛一看,不就是上次帶頭欺負許君墨的那個秦公子嘛。
許君蕪不肯挪地,硬是要秦公子給她個交代,據(jù)她所言今日秦公子約見她,她也不好推辭,誰知一見面那秦公子就輕薄于她,不從便在爭執(zhí)中將自己推入了水中,說的那叫一個不卑不亢,可歌可泣,邊說邊滑下兩行清淚,還真是我見猶憐,秦公子一直在反駁,不過有許君硯護著許君蕪,又有太子為許家撐腰,無論事實真相如何,此刻許君蕪說的便是真相,并且人人都覺得應(yīng)該沒有誰會拿自己的清白開玩笑。
后來那個秦公子被押走了,好像是要流放邊外,至于秦老爺,好像也被革職還家了,青媔沒再去打聽,所知倒也不多。
那天后來是許家的老管家福伯來接的許君蕪,彼時桃娘和龍吉作為唯二的女先生正在安慰剛遭遇了刺激的許君蕪,桃娘外放,直接將整個人摟到懷里安慰,龍吉平日就拿的是嚴師的劇本,同大家本來也沒有桃娘那么親厚,只好局促的站在一邊看著桃娘中氣十足的往許君蕪背上拍巴掌,青媔撇了撇嘴,替許君蕪感覺疼。
福伯到的很快,聽說他從許君蕪出生那年起便在許府做事,后來也是因為做事穩(wěn)妥而一步一步升上來的,許豎很信任他,許家兄妹幼時幾乎是他看著長大的,雖然兄妹兩人性子都極其的冷淡,不過聽聞福伯一直都將他們當(dāng)做自己的親生兒女,尤其的寵愛許君蕪。
青媔看了一眼,也就一平平無奇的老頭,大概是終年勞累,頭發(fā)已有不少白絲,眼角也已經(jīng)染上了歲月的痕跡,不過細看還是能看出一點他年輕時的風(fēng)華絕代的,倒也不是長的多好看,而是他周身氣質(zhì)卓絕,不似普通人類。
青媔正要跟禾歌八卦八卦一下這福伯的來歷,誰知一旁的龍吉失了態(tài),她執(zhí)掌人界姻緣多年,從未出過紕漏,做事一向從容淡定,甚少有人見過她如此失態(tài)的模樣,眼睛紅了一圈,眼淚將滴欲滴,給她本人添了幾分羸弱,藏在身后的雙手不易察覺的顫抖,據(jù)說龍吉公主上回如此這般還是符元仙翁被削去神籍的時候。
說起這個便又是好長的一個故事,符元仙翁和龍吉公主屬同門,自小便一起長大,后來符元仙翁掌管人界姻緣,看透別人的因緣際會卻參不破自己的紅塵路,符元心高氣傲,偏不信那邪門的情愛,瞞著眾人去凡間走了一遭,也不知為何就愛上了一凡間女子,知法犯法,當(dāng)削神籍,貶落人界,永世不得超生,符元為了那女子傾其所有,但孽緣終究是孽緣,那女子往生后,符元流落于人界,龍吉大鬧了三天三夜,人界姻緣不可無人掌管,龍吉一夜之間像變了一個人似的,接管了符元的職務(wù),一晃眼便是千年。
其實龍吉已經(jīng)許久未曾見過符元了,她記憶里的符元還是那個掌管人界姻緣而不知愛恨為何物的恣意少年,誰知遭了一場情劫,那人便把自己也給賠了,她從前也想過再見符元會是如何,或許在某個午后,那個滿眼笑意的少年就會踏著云彩歸來,也或許就在某個犄角疙瘩,那個少年會突然可憐巴巴的跳出來向她認錯,求她幫幫他,然后他們就可以回到從前那樣形影不離,偌大天地只有彼此的生活。
不過時間太久了,千年,磨平了龍吉的棱角,也湮滅了她心中的希望,她不是不知道符元已經(jīng)被削去了神籍,她以為他已經(jīng)死了,她的心原本也是跟著死了的,沒想到卻在這又見到了他,他已經(jīng)老了,滿身都是歲月的痕跡,在他身上再也找不到當(dāng)年那個恣意少年的半點身影,但龍吉還是一眼就認出了他:符元,我等了你千年……
桃娘最先發(fā)現(xiàn)了龍吉的異樣,也不逗許君蕪了,摟著龍吉的肩安撫她,下手極其輕柔,看了福伯一眼,也不多說話,龍吉好不容易撐起了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容,誰知那福伯對她二人恭恭敬敬的行了禮便表明自己的來意,字里行間全是陌生,甚至沒正眼看龍吉一眼,龍吉臉上的笑垮了下去,她知道自己不會認錯,只是符元不想認她罷了,桃娘也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只是覺得龍吉狀態(tài)實在不好,所以擺擺手讓福伯趕緊將人帶走,自己也架著龍吉進屋了,福伯領(lǐng)著許君蕪走了,從始至終從未回頭,倒是龍吉回身看了好幾眼,統(tǒng)統(tǒng)被桃娘按回去了,棠玨和凜冬八卦的很,后來問過桃娘龍吉公主和福伯到底什么關(guān)系,桃娘支支吾吾的說是龍吉認錯了人,但也沒說認成了什么人。
自那日后許君蕪好幾日不曾來仙澤宮,聽說是染了風(fēng)寒,青媔也去看了許君墨好幾次,他們關(guān)系現(xiàn)在已經(jīng)很好了,至少許君墨能同她說上幾句話了,青媔這樣想,她還以為許君墨會回去看看許君蕪的,畢竟上次好像是為他出氣許君蕪才會出此下策,誰知道那小子一次也沒回去過。
青媔罵他不知好歹,也是越來越把自己當(dāng)許君墨的姐姐了,許是她忘了這是自己單反面決定的,許君墨那小子得寸進尺的很,對青媔是越來越肆無忌憚了,說自己不愿意跟傻子說話,然后躲了她好幾天。
青媔向暮景抱怨這事,暮景也在心里嘆氣,自己家這小傻子有時候是很聰明,但有時候也是真的傻,也不知道以后會不會被欺負。
于是暮景向她悄悄透露了一小點消息:“我聽說這幾日許君墨沒有再和熙玉來往了……”
“……”
青媔捏碎了一個瓷杯,好啊,她還以為許君蕪良心發(fā)現(xiàn)呢,原來是被許君墨陰了一道呀,許家站在鳳逸那邊,許君墨卻偏要和他們對著干,這樣無非就是兩邊不討好,不過許君墨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可許家家大業(yè)大,許君蕪可就坐不住了,和許君墨做了點什么交易,將那秦公子整了一通保住了鳳逸對許家的信任,為了許家能做到這一步,許君蕪也是夠負責(zé)的了……
青媔不由得再次感嘆:許君墨那個小混蛋還真是一肚子壞水呀,自己當(dāng)初到底為什么會以為他是個小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