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半邊血色
戰(zhàn)爭來的很快,城外的不死人開始攻城,肅州搖搖欲墜,幾位長老很快做了決定,一部分人隨鳳逸帶來的軍隊一起出征迎敵,一部分人留在城中駐守,待大軍擊退不死人再以肅州城為基地退回來,畢竟肅州城這么久依然完好無損,就說明了它肯定有特殊之處,選它作為駐軍基地不會有錯。
開始時鳳逸不主張大力破敵,所以先是派出了一小隊精銳部隊去試探,不死人雖然不死,但是攻擊力也沒有那么大,因此很快就被殺死了一批,人人都以為會凱旋而歸,出征的人每個臉上都濺著獻(xiàn)血,每個人臉上都綻著笑容,他們想歡呼,想擁抱,他們也抬頭看向城墻上的同伴,向他們報著平安,甚至開始計劃著怎樣慶祝。
青媔和棠玨暮景站在一起往下看,雖然那些人中沒有她認(rèn)識的,但是看著他們活下來,看著他們能再回來,青媔也由衷的高興,替他們高興也替自己高興,因為他們勝利了,就意味著棠玨和暮景不用出征了,她也不會有失去他們的可能。
可是變故來的那樣猝不及防,青媔臉上還掛著笑顏,一抹獻(xiàn)血就竄進(jìn)了她的眼簾,緊接著是越來越多的血,那些剛剛還在歡呼的少年沒了生息,獻(xiàn)血染的到處都是,染紅了半邊天。
越來越多的不死人涌來,他們好像變強(qiáng)了,好像也有了感情,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殺就呼嘯著殺死了兇手,少年們被他們啃咬吞食,最后只余森森白骨。
青媔不知道不死人到底是在復(fù)仇還是在填補饑餓,她被暮景蒙著雙眼,什么也看不見,卻聞見了四周彌漫的血腥味,也聽到了暮景胸膛的“咚咚”聲和城門上不斷傳來的撞擊聲,還有人群中的哭聲喊聲尖叫聲,很多很多,混雜在一起,本應(yīng)聽不清,但是青媔卻聽清了,那不是凱旋的號角,而是死亡的余音。
不死人經(jīng)過一輪進(jìn)攻后就停了下來,鳳逸站在城墻上吹風(fēng),看著滿地鮮血白骨,魏國年輕的太子落下了眼淚,雖然都說自古帝王薄情,而鳳逸也少年老成,更不應(yīng)該有情,但畢竟還年少,沒有看淡生死,城墻下的那些人都是他不聽勸誡非要派出去的,現(xiàn)在他們死了,他難逃責(zé)任。
龍吉安排了一些人守在城門口,然后其他人回去等安排。
青媔和暮景一起走的,走到青媔房門口的時候暮景停了下來,青媔打開門走了進(jìn)去,他們一個站在門里一個站在門外,青媔沒有回頭,扣著門框的手指開始發(fā)白,暮景還是沒有說一句話,青媔將自己整個埋進(jìn)暮景懷里,暮景一下一下拍著她的背,無聲的安慰著他的小傻子,青媔緊緊摟著暮景的腰,力氣大的要將人勒斷氣,一會兒后青媔將頭抬了起來,笑盈盈的看著暮景,讓他一定要快點回來,她還等著他回來娶她呢,暮景笑著應(yīng)好,青媔幫他整理了衣服讓他去做準(zhǔn)備,出征迎敵是大事,諸多事宜還是要商量好的,暮景還想說什么,但是青媔動作很快,“啪”一下就將門關(guān)了起來,暮景看著面前緊關(guān)的門搖了搖頭,再看看自己衣服上的水漬,轉(zhuǎn)身走了。
青媔看著暮景走遠(yuǎn)了才將自己埋進(jìn)被窩里,她告訴自己他們不會有事的,但還是忍不住的擔(dān)心害怕。
青媔不知道他們什么時候商議結(jié)束的,只是很晚的時候棠玨來過一趟,青媔睡的模模糊糊的,突然就感覺到床邊坐了個人,睜開眼睛果然看到了棠玨,青媔嚇了一跳,一巴掌拍了下去,聲音異常清脆,把棠玨臉上那一抹悲傷都給拍散了,棠玨直接跳了起來,一臉不可思議的看著青媔,顯然對她異常埋怨,青媔一點兒也不愧疚,起身白了棠玨一眼,冷著一張臉將桌子上的糖果全給了棠玨,棠玨拿著一捧糖果不知所措,最后還是笑彎了腰,樂的合不攏嘴,揉揉自家妹妹本就凌亂不堪的頭發(fā),一個勾手將青媔的腦袋夾在了臂彎中間,青媔急的掐他的手臂,棠玨吃痛也不放手,青媔隨即換了嘴要去咬棠玨,棠玨眼疾手快剝開了一個糖果塞在了青媔嘴里避免了一場慘禍的發(fā)生,青媔“咔嚓”一下咬碎了嘴里的糖果,抬腳一腳踩在了棠玨的腳上,棠玨痛的放開了她,還不等青媔反應(yīng)過來又將她整個人按進(jìn)了懷里,繼而再揉著她毛茸茸的腦袋說到,“妹妹,相信哥哥,哥哥會帶會帶你回家的!”
說完就跑了,青媔留在原地發(fā)愣,想起了小時候,棠玨說會帶她回家,結(jié)果傷了眼睛,他這個笨蛋哥哥,只會用殺敵一千自損八百的蠢辦法,但是不管再來多少次,青媔也一直是相信棠玨的,因為那是她的哥哥,是與她血脈相連,會永遠(yuǎn)護(hù)著她,寵著她的哥哥。
棠玨回到房間,將手里青媔剛才給的糖果和桌子上的阿酒白天給的糖果混在一起,然后全部裝在了衣服的口袋里仔細(xì)裝好,棠玨想,這一次,他一定要保護(hù)好他所重視的人,他絕對不會再像小時候一樣丟下他的妹妹了,當(dāng)然也不會丟下阿酒,他還答應(yīng)了要幫阿酒找到老道士呢。
雞啼響起,一覺醒來,棠玨和暮景都要隨軍出征了,他們沒有了原來的身份,像個人類一樣,即將騎上戰(zhàn)馬,帶上佩劍,在戰(zhàn)場上用血肉之軀殺敵,為自己所珍重的所愛的拼出一條生路來。
棠玨和暮景走的時候青媔去送他們,跟在隊伍后面一直走一直走,直到城門打開又關(guān)上。
青媔看到棠玨扔了一顆糖給暮景,然后他和暮景連同不死人都一起被關(guān)在了肅州城外,青媔停住腳步站著不動,最后還是許君墨將她帶了回去,鳳逸本來是要許君墨也去殺敵的,但是被許君硯以他從小體弱多病攔了下來,他們都被留了下來,他們的愛人親人,將希望留給了他們,也將絕望留給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