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亮哥哥,我們走吧。”林慕淡淡道。
“好?!睆埫髁吝M(jìn)了電梯。
“哦,我送你們。”肖霆軒也跟了進(jìn)來。
待電梯門合上后,見著林慕別開的臉,肖霆軒撇了撇嘴,又怯怯補(bǔ)充道:“我……我讓張叔送你們?,F(xiàn)在是下班高峰期,醫(yī)院這邊,不好打車?!?p> 林慕?jīng)]有吭聲,視線緊鎖于地面。
張明亮瞥了妹妹一眼,知曉她是默認(rèn),便大方地朝肖霆軒道了聲謝。
……
走出院樓,一群休息換班的環(huán)衛(wèi)阿姨圍在了行人道的一處路燈下。
“哎,你別說,這堆得還挺好看的?!?p> “嗯,是啊,估計是這附近小區(qū)里的孩子堆著玩的?!?p> “哎!我看不像,估計得是大人堆得,不然怎么會圍個這么大的圍巾哇。而且這圍巾看起來挺貴哦……”
“差不多吧,還好今兒氣溫低,不然也不能在太陽下挺這么久……”
肖霆軒望著環(huán)衛(wèi)阿姨們圍觀的那處,倒是突然想起自己昨晚腦袋一熱,干得這方好事了。
本想著今早能讓林慕看到,可沒成想她卻發(fā)燒了。
肖霆軒擔(dān)憂地折騰了一上午,倒是把自己忙碌了一夜的成果,給忘了個干凈。還好老天爺給面子,沒讓雪人融化。
張明亮也注意到了那處。
“哎,慕慕,你看。那邊好像有個特別大的雪人啊?!鼻浦帜睫抢哪X袋,張明亮想轉(zhuǎn)移她的注意力,也好微微緩和一下沉痛的心緒。
肖霆軒見狀,趕緊不漏聲色地就話題順著道:“是啊,反正張叔開車還沒來。我們?nèi)タ纯窗伞!?p> 林慕無動于衷,對于周遭的一切,她都提不起興趣。
張明亮卻是洞悉了一切,繞有意味的看了他一眼,雙手扶著林慕的肩頭,半推著道:“慕慕,我們就過去看看吧,明亮哥哥記得,你不是最喜歡雪人了嘛?”
林慕被將扶著走了過去。
肖霆軒隨后慢著步子跟上,朝從后開車而來的張管家,打了個手勢。
張管家心領(lǐng)神會,將車倒出了他這方的視野范圍。
……
林慕站定的那一剎那,路燈恰好合時宜地齊刷刷亮了。
休息時間結(jié)束,環(huán)衛(wèi)阿姨們四散回各自的街道,繼續(xù)手頭的清掃工作。
雪人很高。
個頭大概到了林慕胸口的位置。
圓圓的腦袋,白白潔凈的身子,就這么臃腫可愛地呆立在人行道上的路燈之下。
兩顆黑黑的眼睛是用紐扣安上的,雙手是笤帚束。
脖子上圍著的那條棕灰格子圍巾,是個頂級時尚品牌,價格不菲。
林慕端詳過這個大雪人一番后,瞥了眼肖霆軒的脖頸處。
昏黃柔和的光線順著他白皙挺拔的頸線滑下。
因穿著淺領(lǐng)的白色毛衣,外套又未拉高,脖頸下的一片與陣陣寒風(fēng),做著親密接觸。
原來他堆的。
想來,多半是龐小虎那個嘴碎的同他多啰嗦了。
可他為什么要這樣?
他沒必要這樣的啊?“別說,這個雪人,堆得還真挺好看的哈!”張明亮為了讓林慕提興,故意佯裝著往日里嬉笑的樣子。
“哎,覺得怎么樣?”張明亮故意戳著肖霆軒問道。
“嗯?哦,是,是挺好看的?!毙幱行┬奶摰貞?yīng)和道。
他不想讓林慕有壓力。
他從龐小虎口中得知林慕想堆雪人的心愿,偷偷摸摸做的這一切,無非是能讓她開心些。
哪怕她的心,能多一絲溫暖,他就心滿意足了。
至于其他的,肖霆軒都覺得無關(guān)緊要。
“慕慕,你覺得呢?”
此話問出口時,張明亮那看穿一切的目光,穩(wěn)穩(wěn)地打量在了肖霆軒身上。
肖霆軒的眼中盡是藏不住的期待?!巴每吹??!绷帜捷p扯了扯嘴角,不咸不淡地道了句。
繼又伸手摸了摸那單圍一圈的棕灰格子圍巾,搓捻著末梢的穗,臉上浮現(xiàn)若有若無的笑意:“就是可惜了這條好圍巾,以前堆雪人,都是用扁石子,給雪人嵌個項(xiàng)鏈就完事的?!?p> 在聽到那句“挺好看的”時,肖霆軒的心情好到了極致,卻又因林慕的后半段話,有些尷尬地抓了抓后腦勺。
肖氏集團(tuán)在龍華市獨(dú)占龍頭,幾乎可以說是各界大佬,都要給上肖家三分薄面。
自幼含著金湯匙出生的肖霆軒,雖不奢靡浪費(fèi),可行事卻也是向來不考慮錢財這塊的。
在他的思維里,他怎么也沒想到,林慕對雪人的關(guān)注點(diǎn),竟然最后落在了他的圍巾上。
“走吧。”收回纖細(xì)的五指,林慕淡然轉(zhuǎn)身,往醫(yī)院門口的大路上走去。
暗中觀察一切的張管家,尋著時機(jī),迅速將車開了過來。
……
黑色路虎乘著茫茫的雪色,搶在下班高峰期的前頭,很快就進(jìn)了永寧巷,穩(wěn)穩(wěn)當(dāng)當(dāng)?shù)赝T诹肆帜郊业脑洪T外。
下了車,林慕遲遲不肯挪步。
張明亮看穿了妹妹的心思,貼心地取過林慕肩頭的書包,掏出鑰匙,雙手搭扶住她的大臂,輕推著她走進(jìn)了院中。
還不忘回身給肖霆軒道了個謝。
肖霆軒眼中一直映著林慕那高挑卻又有些虛弱的身影,雙眉擰成了一條平線。
在李翠芬的熱情招攬下,張明亮推脫不掉,便同林慕一起在龐小虎家里,簡單地用了晚飯。
隨后,張明亮要去醫(yī)院上藥復(fù)健,耽誤不得。
送走了張明亮,又拒絕了小虎一家的陪伴。
是夜,林慕一人裹著被子,抱團(tuán)蜷縮在電視機(jī)的老沙發(fā)前,一遍又一遍地讀著母親留給自己的絕筆信,靜默流淚……
這信是昨天林慕暈倒醒來后,孟琳媛第一時間交到林慕手中的。
因林慕精神悲痛恍惚,在龐小虎來后,孟琳媛看著床頭原封不動的信,便又貼心地將信妥善放進(jìn)了林慕的書包中,又轉(zhuǎn)達(dá)了幾句。
說這是李婉蓉交代自己一定要好好交到林慕手中的。
林慕在醫(yī)院第一眼看到信封時,一直不敢拆開,甚至有些抗拒。
因?yàn)椴鹆诉@封信,仿佛就意味著,在心底做出最后的宣告:母親的離開是板上釘釘,再也無法逆轉(zhuǎn)的事實(sh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