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間,兩人大眼瞪小眼,一陣電光火石,此時無聲勝有聲。
宋鈺死死的瞪著幸汝南,眼神如刀,好像要將她從他的身體里剜出來,幸汝南則是扯了扯嘴角,不屑的冷笑一聲,誰稀罕你的身體。
“逆子,你怎么來了!”宋泰平沉著臉,怒斥一聲。
幸汝南回過神來,連忙走上前:“父親,兒子此番過來,是有一事想要告知父親?!?p> 宋泰平一怔,幸哥兒怎么突然這么有禮有節(jié)了,和往常的浪蕩模樣一點都不一樣,態(tài)度和緩了幾分:“有什么事一會兒再說?!?p> 這正是幸汝南想要的,她稍稍退到一邊,不再言語。
很快,馮茂才和范管事又爭吵了起來,幸汝南聽了個大概,便明白了是什么情況,她瞇了瞇眼眸,盯著悲憤的馮茂才,人都死了,這戲倒是做的好。
此時,觀言扯了扯幸汝南的衣袖,低聲道:“少爺,那個小孩怎么一直盯著你看?”
幸汝南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就瞧見宋鈺正死死的瞪著自己,咬牙切齒,一時間,幸汝南有些恍惚,畢竟自己也在那具身體上生活了五年,現(xiàn)在瞧見這么一張看了五年的臉,憤恨的瞪著自己,確實有些奇幻。
想到這里,她對觀言低聲耳語了幾句,便趁著眾人不注意,偷偷出去了,宋鈺見狀,也不肯放過,悄默聲的跟了出去。
“你到底是個什么東西,占了我的身體?”宋鈺一路小跑,總算跟上了幸汝南。
幸汝南聽到聲音,看了眼四周,見四下無人,才停下腳步,回眸望著宋鈺,她眸光上上下下的打量著他,半晌也不說話,最后輕笑了一聲。
“你笑什么?”
“我笑你蠢?!?p> “你!”宋鈺氣的小臉通紅,他猛地上前,打算用頭撞她,“好啊,你還敢罵我!”
幸汝南一把提溜住他的衣領(lǐng):“我是罵你嗎?我是說實話,你昨天差點就要連累你們宋家滿門抄斬了,我?guī)湍悴亮似ü?,你一句謝謝不說,還想用頭撞我?”
“你放屁,我什么時候……”宋鈺一邊說,聲音也弱了下來。
“你,秦月坊,打賭,輸?shù)娜苏J爹?!毙胰昴相托σ宦?,隨手將宋鈺扔在了地上,“你知道和你打賭的人是誰嗎?”
“誰?”聲音明顯底氣不足。
“五皇子,你要認作他爹,宋公子,可以啊?!毙胰昴闲ξ呐牧伺乃吴暤男∧樀?。
宋鈺聽了她的話,先是一愣,然后便死鴨子嘴硬:“你怎么知道,肯定是你胡謅的!”
幸汝南瞥了他一眼:“愛信不信?!?p> “那你是怎么擦……呃,解決的?”宋鈺連忙問。
“這個以后再說?!毙胰昴舷肫鹱约航裉爝^來的目的,盯著宋鈺,道,“現(xiàn)在我們一時半會是換不回來了,你要是不想留在幸家,就乖乖聽我的。”
“我憑什么聽你的?”宋鈺一聽這話,立刻就來勁了,“你這豆芽菜還命令起本公子來了?!?p> “豆芽菜?”幸汝南瞇了瞇眼睛。
“對啊,就你這身材,說你豆芽菜都是夸你的?!彼吴曉秸f越來勁,上上下下的指著自己的身體,“昨天我還以為我變成公公了,幸好不是,后來才發(fā)現(xiàn)你這身體是個女的,我長這么大還沒見過這么磕磣的身材,瘦的和排骨似的,渾身上下沒個二兩肉,就連這屁股,坐下去都嫌硌得慌,你知道什么是女人嗎?”
“你說?!毙胰昴掀ばθ獠恍Φ某读顺蹲旖?。
“女人,《登徒子好色賦》中說,東家之子,增之一分則太長,減之一分則太短;著粉則太白,施朱則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齒如含貝;嫣然一笑,惑陽城,迷下蔡。這才是女人,你再看看你自己,該有肉的地方?jīng)]有肉,不該有的也沒有?!彼吴曢L吁短嘆了一番,滿臉都是嫌棄,“你這就是連我家灶房里的燒火丫頭都不如?!?p> “宋公子?!毙胰昴衔⑽⒁恍?,“你弄錯了一件事?!?p> “什么?”
“你嫌棄的這個豆芽菜身體,是你的,懂嗎?”
宋鈺一怔:“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們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換回來,也許明天,也許永遠都不會。”幸汝南咧嘴一笑,露出兩排白牙,森森恐怖,“如果是后者,你這輩子都要待在這個身體里面了,你知道大雍的女子都是什么命運吧?”
宋鈺忍不住一哆嗦:“什么?”
“十三四說人家,十五六嫁人,十七八生子,三十之前,運氣不好,就要一個接著一個的生?!毙胰昴显街v越興奮,“幸家能幫你找個什么人家呢?我想想,嗯,左不過不會比馮家更差了,不過他們家重利,女兒在幸家連牲口都不如,牲口還能做活賣錢,女兒只能養(yǎng)到十五六,挑一個最舍得給彩禮的婆家,倒是不必管女婿是瘸子還是啞巴,反正能給錢就行?!?p> “你閉嘴!”一瞬間,她的話竟然讓宋鈺產(chǎn)生畫面感了,他忍不住打了個寒戰(zhàn),一想到自己以后大著肚子,一個接著一個的生孩子,他就覺得自己要瘋。
幸汝南斜了一眼他,輕笑道:“我還以為你多厲害呢!也就是個銀樣镴槍頭。”
“你到底要干嘛?”宋鈺狠狠的剜了她一眼,這個粗魯?shù)亩寡坎耍Φ乃F(xiàn)在心撲通撲通直跳。
“你過來,我和你說?!?p> 那邊,觀言等了許久不見少爺回來,以為他又去村里聊貓逗狗了,正準備出去找找,就看見少爺和那個小丫頭一前一后的回來了。
此時,堂中的馮茂才已經(jīng)是激憤的站起身,要去告官,宋泰平自然不想鬧到官府跟前,使了個眼色,徐大掌柜又開始打圓場。
罷了,一百兩就一百兩吧。宋泰平真是有些乏了,昨天馮家娘子回魂之后,馮茂才便一口咬定要一百兩,還要自己之前那五十斤的蠶絲,一分不少的還給他,他還要求,馮家不再追究這件事,但范管事也不能再管理這座莊子,前頭兩樣,宋泰平都能答應(yīng)他,但最后一個,還是有些難辦。
就在此時,幸汝南走了進來,嗤笑一聲:“徐大掌柜,那就讓他告官就是了,到時候正好派仵作來驗尸,馮家娘子到底因何而死,豈非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