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心蕊拿著干發(fā)的布巾給蘇沫涵擦著頭發(fā),輕聲說道:“今日逛了一日,可是累壞了?”
“還好,就是熱水泡的我有些乏了,那個小春有意思的很,講了好多笑話,笑的我現(xiàn)在還肚子痛呢!”
蘇沫涵一邊喝著熱茶一邊說著,嘴角的笑意還未褪去。
“那小春看上去像是個伶俐的,蘇夫人選人總不會錯?!?p> 吳心蕊回想著自己同小秋聊天時聽來的消息,嘴上說著,手上的動作不停。
“還好,之前的兩個大丫鬟就是太悶了,不過確實忠心的很,為了救我……唉,哪日你陪我去他們家里看看吧……雖說爹娘給了他們好些銀子,可是,我這心里始終難受的緊?!碧K沫涵想起了之前的丫鬟,掛在嘴角的笑意終于退去了,眼睛中的光輝也變得朦朧起來。
“他們能得你如此惦記,也是沒有白白服侍你一場。”小蕊也嘆了口氣,唏噓著人命的輕賤,卻不敢過多的感嘆,只是一味的寬解蘇沫涵。
吳心蕊一邊替蘇沫涵擦著頭發(fā)一邊觀察著她的神情,見她有些怔仲,怕是又回想起了那在山上的日子,便繼續(xù)說道:“既已如此了,多想無益,哪日咱們便去走上一遭,也算全了你們主仆的情分。小姐剛剛說要同我聊什么?莫不是我這自薦的丫鬟不合心意,你要趕我走?要不然你怎么好端端的想起他們來?”
吳心蕊故作傷心的撇了撇嘴,眉頭一皺,手上的動作也停了下來,一邊嘆著氣一邊扭頭看向了別處,那樣子似乎真的有些吃味。
蘇沫涵見了,回過神來,急急道:“你可別亂說,有你做伴,我踏實的很,我可沒把你真當(dāng)丫鬟,你沒見我娘派了四個小丫鬟過來?我以前可是只有兩個的,可見她也真的沒把你當(dāng)丫鬟呢,你可別再說這樣的話。”
蘇沫涵說著,就要起身過來拉吳心蕊,吳心蕊似憋不住笑意般“噗嗤”一聲笑出聲來,一把將蘇沫涵又按回座位上,繼續(xù)為她擦著頭發(fā)說道:“我自是知道的,只是看你煩心,故意說出來逗你的?!?p> “說起來咱們也是一同經(jīng)歷過生死,你是如何行事的,又是如何應(yīng)對的,我都看在眼里,有你在身邊我便覺得凡事都放心的很,可能是這次經(jīng)歷心中總是有些忐忑吧,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自然有什么話便說了出來,一來說給你聽我放心,二來也是想聽聽你的意思。”蘇沫涵真誠的看著吳心蕊,一臉的嚴肅認真。這還是歸家后吳心蕊第一次在蘇沫涵臉上見到這樣的神情。
吳心蕊急忙收起了玩鬧的笑意,握著蘇沫涵的手,認真的點了點頭,說道:“我的好小姐,是我錯了,以后再不敢拿這樣的話開玩笑了?!?p> 說完,眼看蘇沫涵放松了下來才追問道:“小姐到底想同我說什么?有何事是需要我?guī)湍銋⒅\參謀的?”
蘇沫涵聽了,還未說話,那眼神便開始帶上了幾分嬌羞,她猶猶豫豫的欲語還休,一會兒抬頭看看吳心蕊,一會兒又低下頭去自顧琢磨,扭捏的同剛才簡直判若兩人。
吳心蕊靜靜的看著,也不催她,只是輕輕的給她擦著頭發(fā)。
“小蕊,你今日可看到陳將軍了?”
沉默良久,蘇沫涵終于再次開了口。
陳將軍!
吳心蕊突然一愣,擦發(fā)的手不由自主的便停了下來,她低頭向蘇沫涵看去,那巴掌大的小臉此刻紅撲撲的,也不知是熱水澡泡過之后的余溫還是其他。
“旁人總說他臉上那道疤駭人,我卻覺得有那道疤才能突顯他的與眾不同之處,小蕊,你說呢?一個大將軍,臉上有塊疤又怎么了?”蘇沫涵一手拉住吳心蕊給她擦發(fā)的手,一臉期盼的等待著吳心蕊的贊同。
吳心蕊眸子晃了兩晃,擠出一抹微笑說道:“沙場上爭戰(zhàn)的男兒,身上帶傷自然難免,只是傷在臉上,平白看著嚇人。”
“不會啊,我就不覺得嚇人?!碧K沫涵聽了,認真的搖了搖頭,眼睛亮亮的,似乎說了最最理所應(yīng)當(dāng)?shù)氖虑椤?p> 吳心蕊將手抽出,換了個位置,躲避著蘇沫涵的視線,繼續(xù)擦著頭發(fā)說道:“其實有沒有疤倒也無什要緊,他畢竟是威遠將軍,想嫁他的女子怕是不在少數(shù),就算真的礙于那顏面沒有女子喜歡……”
吳心蕊說著頓了一頓,偷眼觀察蘇沫涵的表情,蘇沫涵正皺著眉頭搖著頭。吳心蕊繼續(xù)道:“也自然還有皇上為他賜婚。我聽大少爺說皇上賜了戶部左侍郎家的女兒嫁他為妻,還要不遠萬里來邊城完婚呢!”
“不是的!”吳心蕊的話音未落蘇沫涵就搖著頭否定道:“那陳將軍不喜那蕭家小姐,那蕭家小姐也不想嫁陳將軍,聽說蕭家小姐在都城鬧出了好大的動靜,這婚能不能成還兩說呢!”
“哦?你是說那蕭家小姐抗旨?”吳心蕊有轉(zhuǎn)了轉(zhuǎn)身子,側(cè)到一旁擦著頭發(fā),將自己的神色隱藏在了燈火的陰影處。
“那倒沒有,她還沒有那么大膽子吧,抗旨可是要抄家的呢!只是聽說做出些荒唐事,不過遠在都城發(fā)生的事傳到我們這里便不真切了,具體怎么回事也沒有人知道?!碧K沫涵說著,毫不在意的聳了聳肩,突然又興奮的說道:“說是來邊城完婚,可是你看那陳將軍身側(cè)并沒有別人啊,一定是婚事黃了……”
吳心蕊見她那樣開心,雖不忍打擊她,但還是說道:“你怎么不知那陳將軍是特地回邊城等著同蕭家小姐完婚的呢?”
“?。俊碧K沫涵一下愣在那里,如同霜打的茄子,頃刻間似乎對什么都沒了性質(zhì)。
吳心蕊見了,繼續(xù)道:“浴血沙場的人,朝不保夕,過了今日不知明日的,嫁與這樣的人也未必是好事?!?p> “咦?你怎么跟我哥說的一樣?你跟我哥還真默契!”
蘇沫涵撇著嘴驚奇道,她這一突然出聲,到讓毫無防備的吳心蕊心中漏跳了一拍,手上不自覺的加大了力道。
“哎呦!”
蘇沫涵吃痛,揉著腦袋不明所以的看向吳心蕊。
吳心蕊急忙給她揉了揉,笑道:“有一處打結(jié)了,沒有注意,恕罪恕罪……頭發(fā)都干了,還是早些睡吧……我去看看后窗關(guān)嚴了沒有,深秋風(fēng)寒,可別灌了風(fēng)?!?p> 吳心蕊說著,一邊收了手上的布巾,一邊起身就向后窗走去。
蘇沫涵揉了揉頭皮,一把將她拉?。骸安挥每戳耍蟠耙恢辨i著,從沒打開過,你也睡吧,明日還得量體裁衣,還要張羅秋菊宴的事情,有你忙的呢!”
興奮了一日,又舒舒服服的泡了澡,蘇沫涵剛剛躺下便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
吳心蕊自榻上下來,走到蘇沫涵床前,輕手輕腳的給她將錦被蓋嚴,這才重新返回榻上,合衣而眠。
夜色漸濃,那遮擋了月光的烏云終于褪去,清冷的月光再次灑在了房前屋后,也灑在了熟睡的吳心蕊和蘇沫涵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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