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老大雙眼無神的盯著前方,半晌沒有反應。
老蔫兒偷眼細瞧,揣摩著邊老大的心思,生怕他一個翻臉,殺了自己倒沒什么,可是若真放棄了救小軍師,他怕是死也不能瞑目了。
“老大……?我們當時真的是沒了辦法,若不是老大武藝高強,我們怕是早就死在那里了。所以,老大要殺要剮我老蔫兒決不說一個不字,只是我家小少爺,先是沒了父兄,后又沒了母親,十二歲的年紀卻硬是要經歷這許多禍事,說起來,你們也做了六年的兄弟。這六年里,我家小少爺可是真心把你當大哥。還望老大無論如何不要遷怒于他,他才十八歲啊,嗚嗚嗚……?”
“我當時衣著如何?”
老蔫兒在那兒哭的稀里嘩啦,邊老大的眼睛眨都沒眨,只是問話。
老蔫兒一愣,細細回想起來,擦了擦鼻涕眼淚,猶豫道:“不是什么特別的服飾,就是尋常人家的短襟衣衫?!?p> 邊老大盯著陳嫂母子所在的屋子,又一次陷入了沉默。
老蔫兒卻突然想起了什么,叫道:“對了,老大當時衣著雖然沒什么,但是那把刀似乎不同尋常。因為當時小少爺去了趟邊城回來后臉色突變,硬是想了法子將您原本的那把刀換了下來?!?p> “那刀有何不同?”
“這,我就不知了,我追問再三小少爺都不肯說?!?p> “那刀如今在何處?”
老蔫兒為難的搖了搖頭:“小少爺換下了您的刀自己騎馬出了門,再回來時,那刀已經不見了?!?p> 邊老大聽了,起身向管著蘇沫涵和吳心蕊的房子走去。
老蔫兒自始至終沒有得到邊老大的準確答復,心中實難安定,此刻,看他要走,不由記得拉住了他的衣角,懇切道:“老大……?這些年,小少爺待您如何您應該都是看在眼里的,雖說當時我們誑了你,可你失了記憶本也不知自己是誰,咱們三人好歹一路還有個照應,于情于理您可千萬要救他??!”
邊老大慢慢的回頭,看著一把年紀的老蔫兒跪在地上拉扯著他的衣角,眼中的乞求不言而喻。
“這些話,再不要對第四個人講了?!边吚洗蠖诹艘宦?,一個用力,將衣角從老蔫兒手里拉了出來,緩步向那間房子走去。
老蔫兒呆呆的坐在地上,出神的盯著邊老大的背影,緩了半晌才反應過來,眼中的哀切變成了充滿希翼的光亮,急忙重重的點著頭,嘟囔道:“知道知道!”
一旁的小房子里,吳心蕊仍被縛著雙手,蘇沫涵卻被解開了。
看著吳心蕊被秀才踢的地方一片於紫,蘇沫涵掀著她衣衫的手都有些顫抖。
“你疼的可好些了?”蘇沫涵拿自己隨身的帕子從水缸中沾濕了,輕輕的敷在吳心蕊青紫的地方,柔聲詢問。
吳心蕊本疼的鉆心,可是看著蘇沫涵驚恐擔憂的模樣,硬是擠出一絲微笑,搖頭道:“不礙事?!?p> “還好這里是柴房,還有些清水,我聽子興說過,這樣的於紫要用冷敷才行。”
蘇沫涵說著,又轉身去換帕子。
吳心蕊笑道:“怎么現在不喊他大尾巴狼了?”
“哪里有那個心情……?”蘇沫涵將帕子重新給吳心蕊敷上,轉身取來剛剛送進來的飯菜,湊到吳心蕊的嘴邊道:“既不太疼了趕緊吃些?!?p> “剛剛我被疼的暈了頭,怎么你也糊涂了?”吳心蕊說著,將自己還被綁著的手沖著蘇沫涵晃了兩晃。
“哎呀,看我這腦子,一時竟被嚇傻了?!碧K沫涵說著,急忙給她松綁起來,嘴中還氣鼓鼓的道:“那人也是,既給我松綁了,怎么也忘了你?!”
“你不怕了?竟還埋怨起他們來?!眳切娜镙p輕揉著自己的手腕,吃力的拿了個饅頭小小的掰了一塊兒,小口的吃了起來。
蘇沫涵見了,也拿起一塊兒送到嘴里,模糊不清道:“本是怕的,后來想著,這不是還有你同我一處嗎,我就不怕了。我知道你定有法子的。是不是?”
蘇沫涵皺眉嚼著干饅頭,對于那黑乎乎的不知是何物的菜實在是下不了口,只能滿懷希望的看著吳心蕊。
吳心蕊卻無奈的搖了搖頭:“此次,我是真的沒辦法了?!眳切娜镅氏乱豢诟绅z頭,看了眼門口正在打瞌睡的兩人,輕聲道:“這次不比之前,他們對我有了防備,而且,此次拿下咱們怕是為了救那個被他們稱為小軍師的少年?!?p> 蘇沫涵疑惑道:“救他和咱們有什么相關?”
“這也是讓我疑惑的地方。拿下咱們兩人又如何左右那少年的生死?但是剛剛那個叫秀才的提到了陳將軍,莫不是想用你我二人威脅他?”吳心蕊一邊思索一邊脫口而出。
蘇沫涵聽了,眨了眨大大的眼睛,停下了吃饅頭的動作,片刻卻紅了臉頰。
她是蘇家小姐,蘇家是邊城首富,吳心蕊只是一個小小丫鬟,若是拿她二人是為了脅迫陳將軍,那陳將軍會在意的必然是她這個對于蘇家無比重要的小姐了。
只是,陳將軍會因為一個首富之家的小姐而放了那么重要的人犯嗎?
還是說陳將軍對她其實別有情愫,而這伙山賊正好看破了這隱藏的情愫?
蘇沫涵越想越在理,不由回想起那賞菊宴上陳浩遠對她莫名的冷淡怕不是故意做出來的樣子?
這樣想著,蘇沫涵心中竟生出了幾分甜蜜,連送進嘴里的干饅頭都變的甜絲絲的了。
吳心蕊卻不曾發(fā)現蘇沫涵的異樣,她也在思索,思索那秋菊宴上,為何陳浩遠對于她的名字會反應那樣強烈。
而山賊捉了他們兩人似是早有預謀,難不成自己同陳浩遠真的有什么瓜葛?
可是那陳浩遠擺明了不認得她,還將她當成了奸細,只是一個名字卻讓他的態(tài)度瞬間轉變,這個名字究竟有何重要?
還是說,真的有一個和她同名的人,而那個人才是陳浩遠驚慌失態(tài)的根源。
莫不是山賊們掌握了這些情況,誤把她當成了那個同名的她?
吳心蕊凝神細思,其中的細枝末節(jié)看似明了,卻又并不能十分確信,一時間陷入了沉思。
邊老大行至門前,看著房門的方向卻又停下了腳步。
正打盹的狗子不知是夢到了什么,突然一個激靈驚醒,憤怒的看著面前的來人就要拔刀。
待他回神看清楚,急忙點頭哈腰道:“老大,我我,我這……?”
“做噩夢了?”邊老大了然的問道。
狗子不好意思的撓了撓頭。
“之前的傷勢如何了?”上次被吳心蕊的馬車送回去的傷者之一正是這個狗子。
狗子憨笑道:“好的差不多了,讓大哥惦記了?!?p> “她們可還老實?”
“沒什么動靜,秀才哥把那個丫頭踢得不輕,估計是學乖了。”
“我去看看?!?p> 邊老大說著,推門進了吳心蕊所在的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