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回京
本朝開國皇帝設(shè)立一品官職八位:太宰,太傅,太保,太尉,司徒,司空,大司馬,大將軍,凡八公同時并置,唯無丞相焉。
開國皇帝因各士族起家,八公相互制衡,各司其職,恰好可以形成一個微妙的平衡。
姜嫵之父姜清吉為太宰,燕錚之父燕鴻永為大將軍,按理說不該不認(rèn)識同為八公之一的大司馬之子。只是八公皆出自顯赫高門,在世家大族盤根錯節(jié)的姻親關(guān)系之外,還有盤桓多年的家仇。
崔氏與王氏交好,因此便與姜氏和燕氏不睦,兩家的小輩更是玩不到一起去,崔游自報家門之后,反而讓氣氛更僵硬了。
過了一會,才聽得燕錚道:“兄臺,我們現(xiàn)下要往何處去?”
崔游又笑了一聲:“回京?!?p> 三人在路上委實沒有什么好聊的,何況姜燕二人已經(jīng)知道崔游是崔家人,還不能摸準(zhǔn)崔游是個怎么樣的心態(tài)。
是要大義滅親將王兆平的隱瞞疫情一事上報京城呢,還是一床大被輕輕蓋過,從崔游那張美麗的臉上并不能瞧出什么端倪。
自平城回京大約需要五六日,三人日夜兼程,風(fēng)餐露宿。不管家族關(guān)系如何,年紀(jì)相仿的年輕人,總是容易交朋友的。雖然不明白崔游幫助他們的企圖,但是背靠大樹好乘涼,在回京或恢復(fù)容貌之前,姜嫵燕錚都打算跟著崔游一同趕路。
在一同趕路的第三日,崔游自客棧出門準(zhǔn)備出發(fā),兩個身形熟悉但容貌陌生的男女騎著馬走過來。見崔游似有所悟的看過來,女子道:“崔兄不必疑惑,還是我們二人?!绷硪粋€男子上前接住女子的話頭:“我們之前是用了易容的藥物,直到今天才能從臉上揭下來?!?p> 這兩人正是易容丹終于失效了的姜嫵燕錚二人。
崔游勾了勾嘴角:“我可不是疑惑這個。之前我曾在平城見過你們倆的畫像,是太宰大人派人送來的?,F(xiàn)在我可確定你們是誰了?!?p> 姜嫵尷尬的笑笑:“呵呵,今天天氣真好,咱們快出發(fā)吧?!?p> 燕錚倒是對崔游拱了拱手:“崔兄當(dāng)真好眼力?!?p> 崔游依舊是眼中帶笑,揮手叫車夫駛出了馬車。
青橘道:“那然后呢?”
姜嫵:“還能有什么然后?我們到了京城就各自分開了,崔游早就猜出來我和燕錚偷偷跑出來玩,灰溜溜的回去,丟臉極了。”
白梅思索了一會道:“就是大人罰小姐跪祠堂那一次。”
姜嫵揮了揮手:“不要再提了,太丟人了?!?p> 青橘用袖子掩著臉偷偷的扭過頭去笑,還是被眼尖的姜嫵看見了,就伸手去撓她,兩個人笑鬧了好一會。
等安靜下來以后,白梅和青橘各去做事,姜嫵坐在書桌前臨帖。練字需要人心靜,姜嫵心緒難平,怎么也寫不出好字來。
當(dāng)年她乍一回府,便告訴了姜清吉長嶺疫情一事。姜清吉倒很重視她說的話,還與燕鴻永在家中商議了多次。
兩年前王家勢大,朝中執(zhí)掌大權(quán)的便是王家的王臨。世家坐大皇權(quán)旁落,王兆平再不成器也是一方大吏,王臨就是單單為了王家,也只會將王兆平輕拿輕放罷了。
姜清吉旁敲側(cè)擊,只大懲小戒了王兆平的下屬,王兆平做出一副被屬下隱瞞了的無辜樣子,依然在長嶺穩(wěn)坐到現(xiàn)在,唯一收到的懲罰就是被姜嫵蒙面揍了一頓。
她也因此不許出門,跪了三天的祠堂。
姜清吉罰她的原因有三:出門不告知父母;做事沒有萬全的準(zhǔn)備;被崔游所救。
姜嫵跪在地上,姜清吉手里拿著戒尺:“你可知道錯在何處?”
姜嫵低著頭道:“做事不周全,授人以柄?!?p> 姜清吉:“還有呢?”
姜嫵:“不該和崔家人扯上關(guān)系。”
姜清吉嘆了一口氣,臉上的怒色消失了不少,轉(zhuǎn)化為一種淺淡的憂慮:“你說的對,也不對。從小你沒了母親,家中只有我一個長輩。我朝中事忙,你天天和燕錚混在一起,不知道天高地厚,自己幾斤幾兩。如今你看到了崔家子,你可明白自己比別人差了多少?”
提到崔游,姜嫵確實心服口服。崔游今年十四,同樣是出來游玩,人家就計劃的好好的,不像自己和燕錚臨時起意,最后還被攆的東竄西竄。
她低著頭誠心道:“女兒差崔游太多?!?p> 姜清吉把戒尺敲得砰砰響:“何止如此!你和燕錚那小子綁了人家,他又是崔氏崔玄的兒子,我們兩族不睦,他依然肯這樣幫你們。既有心胸,又有成算?!?p> 姜嫵的頭更低了。
姜清吉道:“你也不小了。女子十五就可出嫁,你還剩下幾年?在我們這樣的世家里,你若再把自己當(dāng)個孩子,”姜清吉又嘆了口氣,姜嫵覺得他這一會嘆的氣比這一月還多,姜清吉接著說下去:“不等到我百年,就要看你們這些不成器的追隨在人家的馬后了!”
對于世家來說,哪怕是外敵入侵,也沒有自家人不成器敗落的快。一旦一個老牌世家沒有了頂梁柱的繼承人,很快就會衰落下去。
姜嫵此番真的收到了教訓(xùn),她深深地拜下去:“女兒知錯了!”
姜嫵深吸一口氣,兩肘撐著桌子抱住了頭。這件事對姜嫵和崔游的影響都是深刻的,雖無性命之虞,卻實在是一個恥辱。
最后姜清吉對她說:“阿嫵,你也要做兩手準(zhǔn)備。你本身是女子,宗族里就難以支撐門楣,除非你強過男子千倍百倍,否則你如何才能服眾?如今有我,你尚且可以做個大小姐,若是我有個萬一,姜凌風(fēng)就會立刻取代你!”
姜嫵跪在地上,祠堂的燭光映的她臉色晦暗不明。
姜清吉道:“我也不多說了,既然崔游與你們來往,你以后也不要推辭。多見識見識其他的優(yōu)秀子弟,才知道反省自己。好好跪著吧。”
姜嫵從祠堂出來以后,備了謝禮親自送上崔氏的門。漸漸一來一往,如今和崔游雖說情誼不及與燕錚的深厚,但也是熟識了。
她翻了翻自己買的兩冊孤本棋譜,繼續(xù)練字。
生辰宴是一個人難得放松的日子,有人曾經(jīng)說過,無教之徒,雖已孤露,其日皆為供頓,酣暢聲樂,不知有所感傷。
這是崔游十六歲的生辰,若不是他有兩個出息的哥哥,不需要他來維持家族的鼎盛,這個年紀(jì)崔游就可以在朝為官了。
不知道崔游是怎么想的。
姜嫵想起崔游那雋美的臉上狐貍一樣的笑容,不禁打了個寒噤。崔游這個心眼子多話不多的人,實在讓姜嫵難以招架。
時間過得飛快,沒幾天就是崔游的生辰宴了。燕錚趁著姜清吉上朝的時候來找姜嫵。
姜嫵在演武場練鞭子,遠(yuǎn)遠(yuǎn)的看見燕錚走過來,就收了鞭子等著他。
燕錚今日穿的風(fēng)雅,淺色的長袍大袖吹著微風(fēng)頗有些仙人之姿,只佩了簡單的玉佩,手上還拿了一把劍。他生的濃墨重彩,平日里愛穿窄袖錦衣,這樣的打扮如此少見,反而更加襯的他五官精致灼目。
燕錚看著姜嫵的眼神十分欣賞,嘴角不由自主越翹越高,他快步走過來,把手里的劍拋給了姜嫵。
姜嫵一把接住順勢拔劍,雪亮的劍光有些晃眼,她大聲道:“好劍!”
燕錚也不謙虛:“這把劍是我前一陣子買到的,實在漂亮,我都舍不得送給崔游那小子了?!?p> 姜嫵有些驚訝:“這樣一把好劍,你竟舍得送給崔游?你們的關(guān)系已經(jīng)這樣好了?”
燕錚反而有些疑惑:“上次咱們倆個自長嶺回來,我便經(jīng)常約崔游一起出門,除非你有事,沒幾次是不叫你的?!?p> 他伸手探了探姜嫵的額頭:“怎么,也正常的很???年紀(jì)輕輕忘性倒大?!?p> 姜嫵氣的拍掉他的手:“我們都是一同出游,怎么你們倆就好上了?我怎么沒看出來?!?p> 燕錚倒是很坦然:“崔游這小子雖說心眼多了些,愛坑人了些,沒我能打了些,長的不如我許多,人還不錯。少爺我屈尊降貴,和他做個朋友不是很正常嗎?”
姜嫵已經(jīng)習(xí)慣燕錚對自己毫無上限的欣賞,她只當(dāng)沒聽見。
燕錚說著說著,繞著姜嫵轉(zhuǎn)了個圈:“阿嫵,你看看我?!?p> “看你干嘛?”
“你看看我嘛?!?p> 姜嫵抬起頭,燕錚在她眼前轉(zhuǎn)了個圈:“你覺得我今日好看嗎?得不得體?英不英?。勘绕鸫抻蝸砣绾??”
姜嫵認(rèn)認(rèn)真真的打量了一會花枝招展的燕錚,雖說燕錚現(xiàn)下笑的傻里傻氣,眼睛又黑又亮像只小狼犬,但忽略表情的傻氣,著實也是個翩翩濁世佳公子。
“不錯。”
“只是不錯?你再看看?!?p> “甚美?!?p> “你說的好敷衍?!?p> 姜嫵無奈的道:“你要作什么妖?今日穿的這么不一般,你要干嘛去?”
燕錚:“這身衣服我打算穿去崔游的生辰宴,總不能穿著緊身的短打吧,顯得我多么沒家教似的,衣服都不會穿?!?p> 姜嫵也覺得不錯:“真的可以,你就穿吧,別轉(zhuǎn)了,轉(zhuǎn)的我頭暈。”
她往院子里走去,燕錚跟在她的身后。兩人的身影一高一低,恰是一對璧人。
白日夢文
崔游真的很聰明啦,奈何命好不用做官,天塌下來有哥哥,想干嘛就干嘛,美滋滋。 燕錚在姜嫵面前就是個花蝴蝶,使勁的想要吸引老婆的注意力(?▽?) 我有沒有一個讀者,可以給我留下評論的,不要花花和票票,只想擁有評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