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上書

　　同年，劉期病逝，立兒子劉顯為蜀地王。劉顯沒有子嗣，劉顯之弟大將軍劉平請立皇太弟。劉顯不同意，鎮(zhèn)北將軍羅平青與太仆吳當(dāng)上書，也請求立皇太弟。劉顯懷疑他們二人與劉平私下里勾結(jié)意圖不軌，于是誅羅平青與吳當(dāng)三族，把劉平貶到邊疆，劉平羞憤自殺。

　　宣和五年十二月，秦帝因荊楚為國之西門，戶口百萬，地勢險阻，得人者中原可定，失人則社稷可憂，遂命燕錚為鎮(zhèn)西將軍，都督荊、司、雍、益、梁、寧六州諸軍事，領(lǐng)護南疆校尉、荊州太守。

　　燕錚隨意的把敕牒印綬都扔在書桌上：“你之前不是問我遺憾個什么？你看，這不就來了。我父母皆亡無牽無掛，偏偏一時錯漏讓我占了這么一個地方。京中沒有可以威脅我的親屬，那就只好通過嘉獎來拉攏我?！?p>　　他輕蔑的笑了一下，好像覺得京中這道指令很有意思。

　　姜嫵拿過敕牒看了一眼：“富貴險中求嘛。鎮(zhèn)西將軍又兼都督六州，如此一來就構(gòu)筑了西境防線，方便你統(tǒng)一調(diào)配兵馬，就是真的要打仗了。不過你是鎮(zhèn)西將軍，周蘭是征西大將軍，這封號重復(fù)，不知道你們的職務(wù)有無重合?！?p>　　燕錚想了想：“自然是有的。不過我們出擊蜀地，周蘭在后方鎮(zhèn)守，剛剛好。京中應(yīng)當(dāng)沒有下定決心要攻打蜀地，只是先前劉期昏了頭，和耶律彪結(jié)盟意圖南北夾擊大秦，引起了朝中的警惕罷了。只是預(yù)先準備著，說到底是不準備打?！?p>　　他提起筆寫奏報：我來催一催他們好了?！?p>　　燕錚寫完之后交給秦浩發(fā)出，又道：“你將奏報送到驛站之后，把原喬和高嘉伍給我叫來?！?p>　　秦浩走后，姜嫵道：“這份奏報送到京城約摸需要一月，跨馬加鞭的話半個月。算上朝議的時間和我們收到回信的時間，兩個月只怕都過去了。原喬和高嘉伍都是荊州軍的分統(tǒng)領(lǐng)，你現(xiàn)在就要調(diào)兵？”

　　燕錚道：“等他們做什么？又要為我能不能攻克蜀地吵上十天半個月，等朝廷命令下發(fā)到我手里，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還搞什么奇襲？”

　　他神色肅然，嘴角卻帶著篤定的笑意：“你怎么想呢？”

　　姜嫵假裝正經(jīng)的想了一會：“沒有朝廷的文書就出兵聽起來有點狂妄，可是正值蜀地大將軍叛亂被誅，劉顯最志得意滿最驕狂的時候，錯過太可惜，這種機會簡直是十年難遇。”

　　她單膝跪地抱拳道：“屬下萬死不辭，全心全意追隨大人！”

　　燕錚一把拽她起來：“再開這種下跪的玩笑，你就留在荊州吧！”

　　半個月之后晉京

　　姜清吉站在文官隊伍之首，聽著身后吵吵嚷嚷。謝卓的聲音最刺耳：“竟然一聲不吭就出兵，簡直是欺君罔上！他燕錚眼里還有沒有法紀綱常，還有沒有尊卑上下！”

　　姜清吉搖了搖頭。謝卓又是扣大帽子，上來就套一個最大的罪名。那又如何，反正燕錚人都已經(jīng)走了。山高皇帝遠，就是你謝卓立時氣死，也不能拿燕錚怎么樣。要不是場合嚴肅，姜清吉已經(jīng)笑出聲來了。

　　孫挺接著道：“謝大人此言差矣。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燕錚既已出兵，那便等他回荊州再行處置。如真能收復(fù)蜀地，也是一件大功勞，也可將功抵過?！?p>　　姜清吉：這話還算像樣。他與燕鴻永往來甚密，為了避嫌，今日如非必要就不打算開口了，專心的當(dāng)一個看客。

　　袁望之出列陳訴，端的是痛心疾首：“蜀地地勢艱險，路途又遙遠，荊州不過兩萬余兵馬，如何敵得過蜀地七萬大軍？只怕攻蜀不成，反折荊州！”

　　姜清吉：屁話。小王八蛋劉顯荒淫無道，亂殺諫臣，蜀地早就不是劉蒼，劉期那時候的蜀地了！就你這亂說話的嘴，要是在蜀地，劉顯早就把你砍了，幸虧你是在大秦，你還不知道呢。

　　袁望之的話一石激起千層浪，本來還算是有序的朝堂轟的一聲炸開，一些保守派大臣哭喪著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們死了爹娘，好像蜀地已經(jīng)打進了大殿一樣。還有一些人中立不語，暗中觀察姜清吉的臉色。

　　等那些哭的也哭完了，姜清吉已經(jīng)不耐煩，正要開口，身邊站出一人，是姜凌風(fēng)。

　　姜凌風(fēng)神色如常，芝蘭玉樹的站在一旁，舉著手中的玉笏：“諸位大人請聽我一言?！?p>　　之前那些唱念做打的人正需要這樣一個打住的理由，于是紛紛用袖子擦擦眼睛，齊刷刷的看著姜凌風(fēng)。

　　姜凌風(fēng)道：“諸位不必如此憂慮，依我看此次攻蜀必然可成。”

　　他還沒說完，謝卓就道：“侍郎不必為燕錚開脫！你怎知未來事？”

　　姜凌風(fēng)臉上全無被打斷的慍色，修養(yǎng)良好的道：“請大人聽我說完。我年少時居于京城，也與燕錚宴游過幾次。席間流行押注的小游戲，此人不出手則已，一出手必成，非一定能贏絕不出手。此番他既然敢出兵攻蜀，必然是十拿九穩(wěn)，才敢有此一舉。請大人不必過分擔(dān)憂了?！?p>　　就算是姜凌風(fēng)舌燦蓮花，說服不了的人就是說服不了。不過燕錚已經(jīng)出兵，無論勝敗都只能等待。因此眾人吵嚷不久，也就散了。

　　下朝之后姜清吉與姜凌風(fēng)同去，狐疑的道：“凌風(fēng)，你比燕錚大五六歲，現(xiàn)在你都有妻有子了，燕錚還未及冠，你何時和燕錚一起玩過押注？”

　　姜凌風(fēng)整整袖子，坦然道：“說說而已，朝中多的是德高望重的大臣，幾個少年到底玩沒玩過誰知道。”

　　姜清吉心中已有猜測，但見姜凌風(fēng)這般理直氣壯，還是有些說不出話，半響道：“你這小子！”

　　——荊州——

　　燕錚命原喬領(lǐng)兩千精兵為先鋒，自小道潛往蜀地，自己率領(lǐng)兩萬大軍隨后。姜嫵與高嘉伍隨行，王宿澤與李年留在荊州鎮(zhèn)守。

　　劉顯仗著蜀地天險并不設(shè)防，燕錚一行人長驅(qū)直入，已然到達了蜀地都城不遠處的平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