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至又一個深冬,在梅花開始緩緩綻開花苞兒時,季恩病倒了。
這病積壓已久,來勢洶洶。
不過幾天,季恩便整個人都消瘦了下去。皮肉包著骨頭,風一吹怕都是要站立不住。
風云心疼的眼睛都紅了,蹲在季恩塌邊,“師姐別怕,別怕,定是有法子救你的,定是有的!云兒這就去找,這就去!”
季恩拉住風云的手,晶亮的眸子好似含著一汪水,“云兒,過來?!?p> “師姐自己的身子自己清楚,我想讓你陪我說說話。”
風云起身坐在床邊,摟過季恩的身子抱在懷里,“師姐你說。”
“云兒你要記著,師姐要是不在了,你定是要活的比誰都要好的。”
“我的云兒是天下間,最優(yōu)秀,最英俊的男子?!?p> “師姐知曉你心里藏著一件事,師姐希望你有一天有足夠的力量與勇氣去面對它的時候,能記著師姐對你說過的話?!?p> “自己的痛苦永遠不是用別人的痛苦去撫慰的,沒有什么東西是可以一直延續(xù)下去的?!?p> “生命值得被珍重,但死亡更值得被尊重?!?p> “師姐希望,有人談起何為幸福時,你可以驕傲自豪的說出來,自己便是這幸福存在的最好詮釋。”
“師姐希望你過的肆意瀟灑,過的幸福?!?p> “在沒有師姐的日子里,你照樣可以光芒萬丈的活下去?!?p> “云兒,你明白師姐的意思嗎?”
風云只覺喉中一陣陣哽咽,鼻頭酸澀。啞著聲音開口道,“師姐,我記著了?!?p> 聞言,季恩抬頭微微一笑,“那好,師姐有些乏了,云兒你也早些歇息吧?!?p> 月亮自山頭哼哼哧哧的爬了上來,夜也將黑漸漸鋪滿天空。
風云直直在季恩床頭前坐了一夜。
第二日,在曙光微現(xiàn)的時候,風云便起了身,去給季恩準備吃食。
直至天空微暖,陽光灑了滿地的時候。
風云背著光掀開簾子,輕聲開口,“師姐,該起身了,我煮了你最愛喝的粥?!?p> 話音未落,便瞧見了那垂在床邊藕段似的手臂,泛著一絲不正常的白。
季恩雙目緊閉的躺在榻上,面色蒼白,了無生機。
風云怔楞半刻后,腳步踉蹌跌跌撞撞的跑了過來,跪在塌前,抱著那截手臂痛哭不止。
雙目猩紅,五官因強烈的痛苦狠狠扭曲在了一起,嘶啞的哽咽聲聽的人心肝發(fā)顫。
師姐,師姐,這個世界沒有了你我如何活的幸福,如何過的肆意?
師姐你這想法真的是自私的光明磊落。
我如何反駁,如何反駁?
我知曉我融給你的那塊兒魂魄護不住你這一生,我知曉是我貪心,都生生多了一年還不懂得滿足。
可我,可我想這一生都與師姐在一起,何錯之有?
只恨這天公不作美。
師姐,你可曾知曉,我想就這般隨你去了。
可我大仇未報,師姐你且先等等,我馬上就過來陪你,不會讓你一人太久。
自這日起,風云便失了蹤跡,無人知曉他去了哪里。
兩年半后,二十歲的風云以絕對強硬的姿態(tài)回到了風家。
風家上下巨震。
他先是翻出當年的所有參與者,一個活口不留的全部殺了個干凈。
再是逼著風二爺讓了位,手刃了千二夫人,接管了風家。
雷霆手段震驚了整個仙界,無人敢去觸他的霉頭。
只聽說,這新任的風家主,院中藏了座玉棺,棺中是他逝世的妻子。
聞此扼腕者不在少數(shù),如此青年才俊竟早就娶了妻室。
如此如此,不一一道來,這光景也就是這般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