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回憶
“王妃要用這山中雪水沐浴，所以……”小翠欲言又止，
飄兒也想起這個中緣由，想起自己拿生命冒險為“敵人”取洗澡水，而剛剛的艷遇，居然是這個原主的姐夫，還是算了吧，小姨子和姐夫，太重口了……飄兒失望起來，剛才的喜悅也沒了，耷拉著腦袋很是無精打采。
林炳燁的臉早已陰云密布，“你們先回去，一會兒自有人來安排你們?！毖粤T回身吩咐侍衛(wèi)“小北，叫劉七來書房見我?！?p> 自林家祖爺爺起，便有尋礦開山的本事，只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尋得的礦產(chǎn)只好不聲不張挖掘出制成成品賣出，由此發(fā)展了產(chǎn)業(yè)鏈條，林家的生意越做越大，皇室也想分一杯羹，只是奈何尋礦開山的能人異士太少，十之有九鎩羽而歸，真正勞民傷財，為此便與林家協(xié)作，封林氏一族為外姓藩王，林家自從封王之后，便世代與皇族聯(lián)姻，這尋礦開山的本領也一直是林氏一族不傳之密，單由嫡長子傳承，林炳燁作為林家嫡長子，自幼跟隨父親學習家傳本領，繼承祖業(yè)，除此之外還要熟悉礦物質的提純，冶煉，制作方方面面的生產(chǎn)與買賣，可謂分身乏術。
十歲時父親應召進京，在京城南都染病一病不起，十幾天后便喪了命。是母親一力支撐起這個家，建立地下錢莊與借貸生意，讓林家發(fā)展壯大，富甲一方，自己羽翼漸豐之時，母親也撒手人寰。為了穩(wěn)定林氏風雨飄搖的礦業(yè)王朝，自己十六歲起便與三公主周瑾瑤訂親，本打算等瑾瑤及笄后完婚，可天意弄人，一次天坑谷勘礦的機會，他遇見了絮兒，絮兒的驚人美貌俘獲了林炳燁早已被公務和家族責任填滿的心，他戀愛了。礙于她的平民身份，只好當一個侍妾，可林炳燁愛她寵她，想把全世界捧給她，除了那個王妃的名分。
他在大婚迎娶公主前，安熹國北部的周山鐵礦發(fā)生地震，礦內坍塌，他親率隊伍前去救援，等他處理完一切，按部就班回來娶公主的時候，如絮已死。來不及為她悲傷，草草處理完絮兒后事，便要換上笑臉迎接公主。娶了公主之后，王府對他失去了家的吸引力，父母不在了，絮兒也不在了，他更像是一個勘礦機器，一個家族脊梁，而不是一個人。
自那以后，林炳燁以各種理由不在王府停留。絮兒究竟是怎么死的？他猜過懷疑過，可苦于沒有證據(jù)，真相么，可能連林炳燁自己都害怕面對，他借酒澆愁，不愿去想。
今天當他疲憊的回到府邸，想上山轉轉，竟又看到了那個熟悉的身影，攀住陡峭的巖壁，一雙長腿細長有力，高挑而瘦削，穿的還是做平民時候穿過的棉衣，在這乍暖還寒的時候單薄得讓人憐惜，“絮兒”，他長吸一口氣，
不對，絮兒已經(jīng)死了，直到那人掉下來，他下意識飛身接過她，才發(fā)覺，這是絮兒的妹妹飄兒。飄兒的臉色愈加蠟黃，面皮好像斑斑駁駁的墻皮，誰能想到這是美麗的絮兒的妹妹。她過得不好嗎？凍僵的粗糙的小手，寬松的袖子里若隱若現(xiàn)的累累傷痕，
他一想到這里，便暴怒非常:“小北，讓劉七滾進來！”
劉七踉蹌著進來，臉上的褶子不住地戰(zhàn)抖，作為管家他一直盡職盡責，從沒見永王對他發(fā)那么大的火。這一次，劉七看著永王鐵青的臉色，唬得不知所措，“王，王爺……不知劉七哪里做的不對?”
林炳燁挑眉看向劉七，這個老管家，兢兢業(yè)業(yè)在王府那么久，從沒有過什么大過錯，自己剛才似乎對他太嚴厲了些，想到這里，神態(tài)緩和了幾分。
“飄兒是怎么回事，誰安排她去后山挑水的？”
劉七懵了一懵，良久才回憶起飄兒是誰。印象中這個小姑娘沉默寡言，長得一般甚至丑陋，劉七根本不會在意這樣的人?！巴鯛攩栠@個嘛，這個，這個打水的事，是林嬤嬤分配的。具體什么原因，小人也不知曉?！?p> 林炳燁揉揉眉心，剛從梁州鐵礦排查過回來，他委實有些累了。“不管以前如何，從現(xiàn)在開始，飄兒的一切事務，由你直接負責，現(xiàn)在給她安排個好點的住處，不要再讓她做事了?！?p> 劉七憑借自己多年察言觀色的經(jīng)驗，已經(jīng)從主君的話語間察覺到了什么。“王爺，楊絮小娘生前所住的臨曦閣還空著，您看?”
“不可，除了臨曦閣，哪里都行?！迸R曦閣尚可找到一絲絮兒存在過的痕跡，雖說是物是人非，林炳燁還是固執(zhí)地保留著絮兒生活過的地方，絮兒房里的所有東西都原封不動的封印著。
“是，小人明白?！眲⑵邫C警地點頭，“只是……”
面對永王詢問的目光，劉七壓低聲音，諂媚地道“王妃那里怎生交待，據(jù)說她可是與飄兒姑娘不睦……這王妃剛罰了，王爺便賞了，似乎有點……”劉七感覺這樣下去，自己只會像風箱里的老鼠，兩頭受氣。
“你只管按本王說的做，王妃那里不用你管?！?p> “是?！眲⑵呶ㄎㄖZ諾著退下，即刻去安排了。
送走劉七，小北關切地詢問，“王爺，現(xiàn)在要去鳳儀軒嗎？”這個爽朗的俊朗少年，一直是林炳燁的親衛(wèi)，林待他如同手足，是以沒有什么顧忌?！吧洗卧蹅冏吆?，王妃便有喜了，現(xiàn)在已經(jīng)孕三月有余。王爺還是去看看的好。”
林炳燁不語。他很累，想起公主就累，跟她剛訂婚不久，母親就去世了，臨到要娶她的時候，絮兒又去世了。但現(xiàn)在公主有喜，不去實在說不過去，只好默默向鳳儀軒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