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患難之交
飯后，公瑾手牽飄兒，在東宮花園水榭之上漫步，南都終年潮濕悶熱，很是適合花卉生存，不乏山茶，三角梅等艷麗花卉，經過精心修剪，配合岸邊的依依楊柳，盤根錯節(jié)的榕樹，碗口粗細的翠竹，別俱一番南國風味。
之前事發(fā)突然，兩人從見面到如今，還沒來得及正正常常說過一次話。此刻兩人攜手同行，宛然一對熱戀中的男女。只是飄兒的神色并不自然，她時不時瞄一眼四周，想發(fā)現(xiàn)二皇子眼線的蛛絲馬跡，自林嬤嬤和阿梅之后，她真的很難再信任身邊的仆從。
公瑾發(fā)現(xiàn)了飄兒的局促，開口打破了沉默?！斑€記得上次，本王去梁州，你用火鍋料捉弄本王，害得本王差點被辣死于當場。還記得你說，喝一口想一年，本王想了可不止一年。”
想到梁州那次被太子壁咚的經歷，飄兒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是飄兒年幼不懂事，唐突了太子?！?p> 心里卻道，要不是現(xiàn)在人生地不熟，遭了不知什么龜孫子的毒手，老娘才不會跟你這個有流氓前科的太子殿下一路拉拉小手摟摟抱抱地做戲。
太子停下，替飄兒理理耳邊碎發(fā)，“本王倒是覺得，年幼不懂事很是葳蕤可愛。”
飄兒下意識伸手要擋開太子的手，被他一把拉住，太子湊近飄兒低聲說，“怎么，這就受不了了，那么今晚這關如何過得去?”
怕什么來什么，這是要趁機揩油了啊。
飄兒倒是沒想到，如果東宮有眼線，那么他們假裝恩愛上演的大秀今晚將是一個高潮。飄兒說服自己以一個現(xiàn)代人的身份從上帝視覺看待整件事，不過是表演而已……不過是與太子同處一室而已……又不會發(fā)生什么……就算發(fā)生什么，也沒什么大不了的……胡舟舟世界里那些動不動就約炮的小年輕還少嗎？不要被封建思想洗腦，讓自己束手束腳。既然要演，就演得像些。
飄兒又牽起太子的手，換上一臉諂媚的笑，“好開心太子說我可愛。我給太子唱首歌好不好呀？”
公瑾愣了一愣，看來這丫頭是真豁出去了。
“天涯海角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飄兒咿咿呀呀地唱著天涯歌女，一曲未了，太子將飄兒摟將起來，一把扛在肩上，大步往寢宮走去。
一眾仆從艱難忍笑，曖昧的味道充斥著東宮每一個角落。
“咱們太子爺，可算找到能降服他的女人了。”一個小丫鬟在太子回房后低聲對同伴說。
“是啊，這么多年，我都懷疑他喜好男風。”另一個小丫鬟附和道。
“分晴，阿穎，躲在這里畏畏縮縮做什么，竟敢議論主君，皮癢了是不是?”
“奴婢不敢，徐嬤嬤恕罪?！边@兩個叫分晴與阿穎的小丫鬟很是畏懼徐嬤嬤，這位徐嬤嬤是太子門客徐茂坤的姑姑，也是東宮太子的奶娘。
徐嬤嬤生的膀大身寬，聲音宏亮，跟徐茂坤一看就是一家人。都道徐嬤嬤錯托生了女胎，要是個男子，定是個臂上能跑馬，拳頭能站人的鋼鐵男兒。
“快去為飄兒小姐準備洗澡水和換洗衣物。今晚東宮內各處加強守衛(wèi)，準備完了就趕緊回自己房里去，不要外出?！毙鞁邒唠m是奶娘，更像是事事俱到的管家，倒是真正的管家嚴裴，事不關己，無所事事，還和往常一樣，徐嬤嬤不放心，仍然事事掛心，她對待太子就如同自己親生兒子一般，太子帶回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子，關系非同尋常，她很是擔心。
太子大步流星，將飄兒一路抱回房中，關門把她放下，“你輕的好像沒有重量?！?p> 飄兒一下地便似兔子般跳開，與他相隔幾丈。太子面色如常，飄兒倒是心跳砰砰，面色潮紅，不知道的還以為是飄兒把太子抱回來的。
“害……害您受累……”飄兒能想到的話就是這些，除了這個，她真是不知道該說什么好。氣氛詭異而尷尬起來。
太子突然示意飄兒不要出聲，自己靠近房門聆聽，飄兒也扶窗細聽，果然聽見一串腳步聲由遠及近。是個小丫鬟，在房門外屈膝奏報“爺，御池已備好，可以沐浴了?！?p> “知道了，退下?！?p> 小丫鬟走遠，飄兒方松了口氣?！澳俏蚁热ハ丛枇??！痹捯怀隹谟X得不妥，一抬頭對上太子的目光，“那還是您先請吧?！?p> 好在御池在太子寢宮內院，不用出廳門便能到達，下人們也自覺回避，不喚不入。可以不用演戲。
飄兒沐浴回來，見太子已經將床鋪整理好，很是詫異，“想不到您也會干這個……”
“這還是本王第一次自己動手?！惫呎f邊掖掖被角。坐在床上詢問地望著飄兒，“你睡里面還是睡外面?”
飄兒早就打定了主意，“我睡地上就成?！?p> “南都不比梁州，地上潮濕，濕氣入體，會生病。”
“沒事，我……很強壯，不怕的。”飄兒彎起胳膊，拍了拍肱二頭肌。
太子看出了飄兒的擔心，眼中閃過一絲失落。正色道“本王承諾不會碰你。”
飄兒還在猶豫，太子歪頭看向她身后，“咦，哪里來的大老鼠。”
飄兒高叫一聲，趕忙跑過來跳上床。躲在太子身后，“哪里有老鼠？會不會晚上爬上來?”
太子哈哈大笑，“原來你也有怕的東西?！?p> 這踏馬……飄兒心里暗罵，這臭流氓，果然目的不純……
飄兒憤而要走，被太子攔住，“南方潮濕，別說老鼠，毒蟲毒蛇都是常見之物，我這床是上好樟木所制，毒蟲毒獸避之不及，睡不睡床上，你自己定奪?！?p> 飄兒生平最怕老鼠蟑螂，在梁州剛重生那會兒，姥姥的房子雖破，卻只住了兩三天便搬去槐香居了，干爽的梁州沒有這些東西。飄兒開始無比懷念她的槐香居了。
沒有辦法，飄兒只得面壁躺下，抱著膀子，氣鼓鼓地說，“我睡里面?！?p> 看著自己的話起了作用，太子心中暗喜。起身熄了燈，躺在飄兒旁邊，“你剛才唱的歌很好聽，再唱給本王聽一遍?！?p> “現(xiàn)在又沒有什么眼線在旁，唱歌做什么?！?p> 黑夜中看不清太子的臉，他輕輕嘆息了一聲，翻身對著飄兒，“就算為本王唱一次，也不行嗎?”
太子語意誠懇，甚至有些可憐，飄兒背對著他，輕輕說“那好吧?！背统植粫魞山锶?。
她又輕聲哼唱起那首天涯歌女，和著蟲鳴蛙聲，在安靜的夜里顯得音質甚佳。
“好一個患難之交恩愛深?！碧訃@道?！澳愠@首歌的時候，心中可是在想著永王?！?p> “希望永王不要來，要是因我中計，那我得是多大的罪過。”飄兒的確在想永王，并不否認。
太子仰面躺著，高聳的鼻梁反射著瑩瑩月光，側顏完美得如同雕像?！斑@怪不得你，對做局者來說，你只不過是棋盤上的一粒棋子，利用的是永王對你的愛慕之情，如果要怪，就怪永王自己多情吧，畢竟像我們這樣的人，是不配擁有感情的，一旦動情，便有了弱點?！?p> “永王也曾說過類似的話。不過他說的是，像你們這樣的人，婚姻都是由不得自己的?！憋h兒想了想，又問，“您年紀和永王差不多大吧？為何如今尚未婚配?”
“與你何干，婚姻之事，本王偏要由得自己?！碧娱]眼，不愿再聊。
本以為曲折的一天會讓自己徹夜難眠，沒想到卻睡得非常安穩(wěn)，沒有任何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