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天帝好小氣,我吃你幾杯酒也不成嗎?明日我還你一千壇罷了!”說著仍是倒酒,卻不想天帝一把奪過酒壇,仰頭就飲。
圣仙見他搶酒,急了,忙伸手去奪:“你把酒給我,給我——”
一時(shí)酒勁上頭,頹然醉倒。天帝見狀,丟了酒壇子,趕忙上前扶住。
圣仙倒在天帝懷中,一瞬間似有淚水劃過,斷斷續(xù)續(xù)道:“天地生我不公——輪輪回回,兜兜轉(zhuǎn)轉(zhuǎn)——我不要——為什么我還是逃不過‘注定’二字——熾焰,為什么……要見到你?”
東扯西拉,不成一句,但天帝聽見“熾焰”二字,已了然心中,不免一驚一嘆。
繼而見圣仙已熟睡自己懷中,雙眉深蹙,又是憐惜又是無奈。將圣仙打橫抱起,駕云而去。
后頭樹仙忙喊:“天帝,那酒——”
“無妨,再尋好的便是!”淡淡一應(yīng),舒了人家長長一口氣。
偌大圣仙府中,空無一人,天帝于是只好自己動(dòng)手,為圣仙細(xì)細(xì)擦了臉,掖了被角,又煮了醒酒茶放在床頭。臨走卻又不放心,點(diǎn)化了院中一株月陽花照看圣仙府,方才離開。
若說到這月陽花,乃是集月之華、日之陽而生的靈花,是天地間難得的陰陽相衡之物,只開在圣仙所到之處。
花色純白清透,淡黃蕊兒,嬌嫩可愛得緊!這世間,只怕也只有圣仙府和五生山才有了!
圣仙次日醒來,那丫頭守了一夜正打瞌睡,見圣仙醒了忙起身去倒茶來。
“圣仙醒了!喝杯茶醒醒神吧!”
影輕推開茶杯,上下打量了一番,瞧出她月陽原身才放下心來,問道:“你在這里做什么?”
“回圣仙,昨日天帝特渡我成仙,吩咐我照看府中雜事!”
圣仙想起那人便蹙眉,滿不在乎道:“即是天帝渡你,本尊亦不好多說什么,只是本尊喜歡清靜,平日不喚你,不許顯身!”說著,顧自下床梳洗。
“是!”那月陽花仙便要退下,及關(guān)門,又道,“圣仙,天帝請你閑時(shí)前去一趟!”
“知道了,你去吧!”影輕應(yīng)了一聲,等到月陽花退回院中,方才覺得自在些。挽了頭,便乘云去了。
銀白的宮殿中絲絲透著冷意,天帝一身玄服,撫望面前幾桌上的一個(gè)過人長的錦盒,滿眼思慮,不知錦盒里放著的是什么愛物,見圣仙到了,忙扣上盒子,整衣危坐。
“不知天帝找我有何事?”
“圣仙昨日的酒可醒了?”
影輕聽罷,想起自己昨日偷取人酒,酒后失態(tài)等等荒唐,不禁懊惱羞愧,別過臉去。
“無礙,還得多謝天帝!”
“圣仙客氣——”
天帝頓了頓,終于開口道:“昨日聽圣仙無意提到‘熾焰’,本君想——是否是指火行子?是否——”
影輕并不回答,只是蹙了蹙眉。天帝倒也明白,于是道:
“雖說火行子降生,亦可能仍是在輪回之中而已,但按時(shí)間算來,再加上六界亂事頻出,想必是浩劫將近了。既如此想來,圣仙還是以早日集齊五行子為重,其余之事再不敢勞煩圣仙,本君自作安排便可!圣仙若有可用本君一二之處,天界所有,圣仙但取無妨”
“嗯……“圣仙答應(yīng)了一聲,兩人各懷心事,沉默了許久,到底沒再說什么,各自去了。之后幾日,為應(yīng)對千年浩劫,圣仙便閉了關(guān),封了五感潛心修煉。
轉(zhuǎn)眼間,二十年已過。
揚(yáng)州城越見繁華,火冽亦已謙謙長成,圣仙察知,出了關(guān)后,便直奔往揚(yáng)州城五行觀中。
這道觀此時(shí)是越發(fā)香火鼎盛,正殿中掛了一張畫像,一邊寫道“某年月日除妖顯圣于本觀中,較之恩德,特設(shè)于五行圣仙殿中?!?p> 因算得是眼前事,許多人知道,耳口相傳的,便使其壇前貢品香火,竟比一邊的玉雕圣仙站像更盛。
圣仙不覺好笑:凡人愚昧,左右較去比去,到頭來,可想到是同一人?
這時(shí),有年長些的道姑已迎出來,因認(rèn)識她,忙招待起來,一面又差人去請了火家夫婦。
眾道人迎來候去,然圣仙最惡這些,便屏退了一干人,只要了一間小房,坐等那火家夫婦。
不多時(shí)兩夫婦就到了,向圣仙磕了頭,起來也不敢坐,只在一邊垂手站著。
圣仙莞爾一笑,起身去請,三人又是好一陣子推讓,方才都落了座。圣仙便問那火冽最近如何,怎不見帶來。
那火家夫婦才沾著座兒,又忙起身磕頭道:“仙人,那孩子倒是聰慧,只是……只是——”
“先生但說無妨!”
“是!那孩子極聰穎,不過十來歲就幫我打理生意,前些年已將一干子事全交給他了,他倒是的做得比我好,也不枉仙人抬愛。只是他風(fēng)流成性,我?guī)状螌⑾扇说脑捀嬲]他,他只是不聽。穢濁不堪,傷了自己性命倒是小事,只恐怕玷污仙家干凈?!?p> 圣仙聽聞,非但不怒,反而笑道:“二位請起,先生多慮了。他是如何,我自然知道,你只需告訴我他如今何在,我自去尋他!”
“哦,這——聽聞今日城頭倚風(fēng)院中選花魁娘子,恐怕他是去了那兒了!”
圣仙聽了又是笑,臨走前又對那夫婦說:“今日若一別,恐怕日后再難相見,你們可愿?”
那女的本就舍不得,聽如此說竟做起狂來,跪在地上磕頭苦求,嘴里說著“夫妻二人只此一子,恐怕老后孤獨(dú)”、“犬子頑劣,不堪仙子垂憐”云云。那男子雖攔著,自己口中猶猶豫豫倒也是如此說。
圣仙嘆道:“天命如此!我若救他,亦可救天下蒼生;我若不救,亦是害天下蒼生!”
二人并不甚懂,吃了一驚,只當(dāng)自己生了個(gè)禍國殃民之人,軟在地上,只好作罷。
城頭倚風(fēng)院倒也非淫靡之所,不過是美人美酒、歌舞辭賦的風(fēng)流酒樓罷了。說來,圣仙得道前還曾是此處紅極一時(shí)的花魁,以飄逸輕舒、身影幻奇的舞姿名噪一時(shí)?!坝拜p”之名亦由此而來。
倚風(fēng)院中相當(dāng)熱鬧,三層樓上,滿是客人。正廳中設(shè)了一花臺,花臺之上琴弦舞樂怎樣熱鬧,自不必多說。
然而全樓中最顯眼的,當(dāng)屬花臺邊一位吹笛的年輕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