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守塵無綠兒兩個人早早起來梳洗過便到萬生殿向圣仙請安。圣仙則是一夜未眠,支著手在桌邊呆坐了一宿,這時茶也涼了,蠟也燃盡了。雖不至面容憔悴,兩眼鰥鰥,但到底神色無光,頭發(fā)也歪了!好可憐見的樣子,也不知昨夜想什么就呆住了。
兩人不解地對視一眼,笑著問道:“圣仙怎么了?”
于是回過神來,訕訕起身道:“這么早,你們來做什么?”
兩人答道:“昨日未能向圣仙跪拜叩謝,所以特來請安奉茶!”
“值什么!不過是凡間的道理罷了,也為得著這些個,大早過來?”圣仙不好意思,笑道,一面已被請回了座兒上。兩個人倒了茶,正要學那凡禮,三人相視一眼,不禁撲哧又笑了。
“罷了罷了,不喝你們這茶了!我可受不起!”圣仙逃也似地走開了,顧自坐到鏡前,因知道自己這樣子到底好笑,所以拿起梳子來。
忽又想起那日見到守塵為綠兒梳的發(fā)髻很是好看,所以又笑著轉(zhuǎn)過頭來:“敬茶倒不用,我且受用一回。守塵,你過來,給我梳頭來!”
守塵愣了愣,倒是綠兒毫不介意,反拿胳膊肘扥他:“圣仙叫你,還不快去!”
圣仙大概也是猜出守塵的顧慮,玩笑道:“你們二人夫妻都做了,還怕與我有什么糾葛?莫不成,我還央不動你了!”
守塵自覺多慮,尷尬地笑著,上前挽起圣仙的長發(fā),梳理起來:“說起來,你我自幼相識,一同長大。我視你親妹妹一般,卻竟未曾給你梳過頭!”
圣仙將眼一白,假作賭氣道:“你小時候只會讀書,長大了,會給女孩子梳頭了——便心里眼里只有一個她了,哪里還管我呀!”
守塵見她這樣耍潑慪氣,如小孩兒一般,便想起那時的熾蓮,眼中笑得滿是寵溺。綠兒聽了臉紅,又覺得好笑又是驚奇,伸手便拿過妝奩,打開挑揀起來。有一支粉色簪花煞是好看,枝葉花朵都如真的一般,玉色又通透,觸手溫潤,不像尋常之物。
綠兒見它可愛雅致,自己見了也很是喜歡,便揀出來,正要簪上卻被圣仙一把奪過:“不許用它!”
兩人不知因果,見圣仙突然發(fā)怒,只當犯了什么忌諱,忙屈膝跪下,低眉請罪。
淚滴兒不自覺地劃過,圣仙忙揩去,強笑道:“不是你們的錯,先退下吧!”
“是!”
圣仙握著簪子,愣愣地。原來這簪花乃是那日天帝為圣仙綰發(fā)時,折了插在她頭上的那一朵。那時圣仙隨口說了一句:“好看是好看,只是這鮮花枝葉的,戴著太輕浮了些,況且也不能長久!”誰知回來剛一摘下,便化作了這樣一支玉簪花。
圣仙想起天帝那日柔情,心中自然動搖,再加上守澈那日一番勸慰,也早沒了氣。若說真的,天帝對她的情意,她如今怎會不明白,只不過那夜他一番話,正中了千年前她對他的猜忌,所以一時氣急。這時細想起來也于心不忍,略帶愧疚,自己梳洗罷,便往帝宮去了。
騰著云來至天宮,卻遠遠望見帝宮外黑壓壓圍了一群人,圣仙不禁疑惑,連忙驅(qū)云過去。只見那宮外的人,各個黑甲蒙面,眼中無情,分不清是善是惡。
圣仙正要再上前,卻被褰裳攔?。骸笆ハ桑埩舨?!天帝此時有要事處理,不便見客,還請圣仙恕罪!”
圣仙聞言,怒上秀眉,冷冷喝到:“本尊的路,你也敢攔?”
褰裳見此,雖順眉低首,卻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道:“天帝吩咐,任何人不得入內(nèi),小仙不敢違背,還請圣仙不要為難小仙!”
越不讓進,越是覺得奇怪,圣仙冷笑頷首:“好啊——”
身形微動,眼中怒氣已然是駭人;掌間運風,發(fā)絲衣角洋溢起殺氣。正要動手時,褰裳早已動彈不得。
原來熾焰和守澈恰巧路過,見圣仙被攔,這里又是如此浩浩一隊不明身份的人馬,熾焰可沒那個耐心,所以出手。
“圣仙,你先進去,這里交給我們!”守澈步下祥云,毫不以為意道。說著,兩人便已與人打斗起來。
圣仙于是輕巧巧一伸手,便穿過了結(jié)界進了帝宮。只見天帝一身整齊朝服,戴著面具端坐上首,不怒自威!蛟蛇站在一旁,下首只有一人。
你道是誰,竟是妖王魔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