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凈胡說

一百三十六:趙康(下)

凈胡說 墨醇 2375 2020-07-16 22:57:00

 ?。ㄕ媲榧僖猓瑑呻y之地?。?p>  趙康定睛一看,忙道:“嗬!原來是殿下,殿下從哪里來的?”

  趙康已看清是守戎,她兩人在津城一戰(zhàn)有同袍之誼,守戎待他又向來敬重義氣,可算是忘年交了。

  “才從宮里回來,父皇留本王吃了飯,這便回府了?!笔厝忠惨淹O铝四_步,仗劍答道,“難得遇見將軍,將軍若不棄,不如隨本王一道回去,喝碗酒敘敘舊?”

  這話或許不過是客套,卻實(shí)在解了趙康的燃眉之急,推諉了一句便答應(yīng)了。

  “來人,為趙將軍牽馬!”

  守戎一聲令下,手下一人便將自己的馬讓了出來,趙康正不好意思,守戎回頭對那人道:“你回宮里,今夜曹統(tǒng)領(lǐng)當(dāng)值,你便住一夜也無妨?!?p>  “是!”那人去了,趙康更是感激守戎如此安排。

  這邊兩人回到府中,立刻圍爐煮酒,吃肉暢談!

  這二位聊將起來,仿佛在沙場軍營一般盡興,一轉(zhuǎn)眼已過了三更天,外頭月照新雪,屋中歡笑尤暖。

  守戎把盞起身,看外頭明亮生輝,便往窗邊踱去,然一開窗,冷風(fēng)夾著幾片薄雪吹進(jìn)來陡生寒意,守戎喘了一聲,不禁咳嗽起來。

  趙康忙上前道:“早聽聞殿下去歲到韋陽時(shí)染了疾,累及今日還未好全,怎的?竟真是這么嚴(yán)重嗎?”

  守戎笑了笑,將窗復(fù)又關(guān)上,道:“覺著力氣精神,倒確實(shí)不同往前了?!?p>  “殿下尚年輕,想必是以前總是奔波受累,一下犯上來生場小病罷了,定無大礙的!如今朝中,像殿下這樣驍勇的人可無第二了,小心將養(yǎng)著也就好了!”

  “哈哈……”守戎低頭搖了搖嘆道,“談何驍勇?也不過有身力氣罷了!如今朝中有明君良臣、太子文德,連將軍您都閑了,本王也確實(shí)不必像往日那樣逞勇了?!?p>  “噯?殿下為何妄自菲???文德什么的,那都是后話!”趙康不以為意,指節(jié)扣著桌面道,“哪朝哪代能缺得了將才?這天下!還不是打下來的!況且,殿下的才智又不輸人——”

  守戎聞言,嘴角不禁微揚(yáng),然又用幾聲咳嗽打斷了趙康的后話。

  趙康亦察覺說錯(cuò)了話,忙又改口道:“嗯……殿下,夜深天涼,還是早去歇息吧!可不能坐長夜了!”

  守戎便不客氣,只說自己府內(nèi)無人說話很是寂寞,極力求趙康多住幾日。趙康自然求之不得,于是安排在了客房,兩人各自睡下了。

  這一住,便一直住到了除夕夜,趙康晨起恰見冬陽明媚,心情大好,便掖袍操練起來。

  待打了一套拳,他猶覺不盡興,就想找守戎切磋一番,一問下人聽說不在,于是只得作罷,坐下來喝茶歇?dú)?,喝著喝著心里就想?p>  “我在殿下這兒也待了不少日子了,就是殿下煩我了不好明說,他家下人也要輕看我了,還當(dāng)我是個(gè)厚臉無賴……今日除夕,想必殿下會(huì)留住宮中,我一個(gè)外人在這兒更白討嫌,莫不如走吧!便是在山坳里窩一夜,也好過沒臉吶!

  這么想著,于是打定了主意回到房中收拾,又一思量——兩手空空啊!無奈之下,趙康扯了條毛毯子,揣進(jìn)兩件金銀盞,并將昨夜里吃剩的肉也一股腦全兜了,往腋下一夾往外就走。

  “將軍留步!”

  他剛出門不久,只聽見身后忽有人追馬趕來,趙康將包裹一藏,轉(zhuǎn)身問道:“何事?”

  來人到跟前下馬,氣吁吁道:“將軍可不能走!”

  趙康罵道:“做什么?我還能偷你的不成?我與人吃酒差兩個(gè)器具罷了,告訴殿下,明日便還!”

  那人笑笑,道:“將軍說哪里的話,將軍是殿下上賓,將軍要做什么,小的哪里敢攔?只是今早殿下吩咐,教小的千萬留住將軍過年,殿下還回來呢!”

  “殿下今日不在宮中守歲?”

  “是!殿下說難得能與將軍一敘,軍伍之人自然還是喝酒吃肉的爽快!”

  趙康心里咯噔一下:嬴王這是為了我特意回來啊?他如此待我,我如何擔(dān)當(dāng)?shù)闷鸢。?p>  他大嘆一聲,將包裹一丟,愧而回返,到至房中不禁感嘆起來。前后兩廂一比,他覺得這樣情誼簡直勝過了至親,因此恨自己無能,苦悶沒法子回報(bào)。

  夜幕降臨,年末除夕,宮中歌舞絲竹熱鬧非凡!

  偌大殿中,透不進(jìn)一絲冷風(fēng),是燈煌煌、意醺醺,玲瓏金釵添酒來;煙花俏、香氣暖,春日桃李雪邊開;人漸醉、聲漸懶,錦繡霓裳掩紅腮。

  今宵佳節(jié)、君臣?xì)g聚,是個(gè)個(gè)笑逐顏開!看那趙呇若更是喝得盡興上頭,伏在姶靜膝下與皇帝二人歡談大笑!

  可見他如今多么受寵,連守塵都被晾在了一旁,而守戎則靜靜呆在不起眼的角落,他微敞著領(lǐng)口,半醉斜倚,冷眼笑看殿中熱鬧。

  “皇兄,蓮兒姐姐怎么沒見?”守澈左右看了看,問他道。

  “她原不是皇親重臣,往年不過是皇后留她,但桑蕪那樣大族,到這種時(shí)候其實(shí)也缺人料理,恰巧前兩日又算是逢了喪,所以她借口不來了。”守戎將身坐正,一句話落便斜眼見守塵端著一斗酒過來了。

  “澈兒,你玩兒著,我差不多該回去了?!彼麑⒈袣埦骑嫳M,站起來一轉(zhuǎn)身,正好撞上了守塵,酒撒了衣裳。

  守塵忙致歉,命侍女遞上帕子,要親自替他擦拭。

  “不妨事,換一身就好了!”守戎接過了帕子,滿不在乎地抖了抖衣角道,“正好也拿這個(gè)作借口,臣弟舊疾未愈,不能坐長夜,這便要回去了,若擾了父皇興致,就請?zhí)犹娉嫉軗?dān)著些。”

  “嗯!那你便去吧,方才確實(shí)見你有幾聲咳嗽?!笔貕m點(diǎn)頭應(yīng)道,回頭望了望,見皇帝仍與趙呇若聊的開心,又笑道,“我看無妨,今夜怕父皇也顧不上咱們了。”

  守戎蔑笑告辭,回至府中,依舊擺宴再飲。

  趙康因?yàn)樾闹杏欣ⅲ碱^緊鎖,杯子里的酒是越喝越不是滋味,奈何守戎卻豪邁異常,攬著酒缸絲毫不見作罷的意思。

  趙康暗恨一聲,走到堂中噗通跪倒,道:“趙康粗鄙之人,今蒙殿下如此厚待,心中愧疚,無以為報(bào)!執(zhí)此一杯,誓為殿下效力犬馬,但愿可用!”

  說著仰頭欲飲,守戎卻忽如酒醒,正色視之,站起身來,背手踱步,道:“說來,本王確實(shí)不該強(qiáng)留將軍在府中除歲的……上有娘娘千歲、下有親侄在京,本王此舉原是為你我舊日情分,一時(shí)考慮不周,卻叫將軍陷于兩難了……”

  趙康聽罷,捶地嘆道:“真是慚愧,高樓起時(shí)眾人攀,高樓塌時(shí)眾人散!我趙康今日何種境地,殿下知道……我不過老匹夫罷了,殿下何須苦心為我?”

  “噯?以將軍之能,不過是漏了幾個(gè)雨點(diǎn)罷了!將軍也說了,這天下是打來的,誰又缺的了將才?”

  趙康聞言心中一顫,狐疑起來——原來嬴王有奪嫡之心?

  自己身為趙家人,是不言而喻的太子黨人,如今投身嬴王府,所謂“兩難之地”,竟是這個(gè)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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