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平以來,羅恩第一次的感到無比的急躁,甚至還有些絕望了。
那把漆黑的匕首,正緩緩地割開妮可那白皙柔軟的咽喉,就在他的面前!
前一刻還循規(guī)蹈矩的血脈,一瞬間蹦出了大動脈,頃刻間占據了他整個的視野!就在他的面前!
羅恩的呼吸在某一瞬間,幾乎停了下來,而那前進的阻礙者,似乎注意到了他的痛苦,不僅大笑而且還嘲諷起來:你急躁的樣子,真的好像一條狗??!
這命運的底色,一如地脈下涌起的無數黑霧一般,黑暗的望不到盡頭。
如果說,這世界上,還有光亮的顏色,那不會是席卷山巔的黑紅色颶風,也不會是奔騰在黑云間的雷霆,唯一的亮色,恐怕只有這一點了:妮可她們至少是昏迷的。
起碼感受不到痛苦,感受不到血液流逝的冰冷,這不是一種寬慰嗎?
奔涌而出的血脈,在某種神秘力量的加持下,懸浮于空中,進行著某種奇特的變化,而羅恩,也停下了腳步,不僅僅停下了身體的動作,他的心也安定了下來。
他看向了亨德爾,與同為血族的亨利相比,他的速度和反應力可強多了。
山巔之上,雷云縱橫,亨德爾正在和羅恩進行著躲貓貓的游戲。
對于嗜殺的劊子手,或者更確切的說,對于反社會型人格者而言,單純的殺戮,不僅僅是要極力避免的,他們反而十分厭惡這樣粗魯的舉動。
獵物,應該像煲粥一樣,小火慢熬,拖垮它的軀體,耗盡它的體力,擊潰它的意志,只有這樣的游戲,才有一絲絲的樂趣,如果最后獵物求饒了,反倒是一件掃興的事,有什么比打碎牙齒更美好的事情呢?
在亨德爾的眼中,羅恩就是他的獵物,他的每一次揮劍,每一次追擊,都不過是徒勞,在凌厲的攻勢要切開他的肉體的每一刻,亨德爾都能夠魚兒一般,輕松躲開。
他是游戲中人,羅恩也是,他在盡情地游戲,卻沒有注意到,羅恩的腳步,在一點點靠近著祭壇。
羅恩至始至終,都沒有和亨德爾纏斗的意思,他只不過是一個阻礙而已。
“夠了!”低頭看了一眼距離,羅恩心中默念。
秉心,靜氣。
羅恩一腳邁前,一腳后撤,足有他腰身寬的大劍,拖在身后,下一刻,風,赤紅色的風,自他的腳下席卷而上,蕩開了山巔無數的黑色云氣。
“起!”
羅恩怒喝一聲,雙手拔劍。
這劍,從來沒有如今這一般沉重,沉重如搬山一般,隨著他的拖動,劍刃下似乎有金戈鐵馬的聲音,他的劍下,有千軍萬馬。
“喝!”
沒有人,能夠看清楚他是如何拔劍的,只知道山巔閃過一道劍光,雷霆屏息,云氣驟停,整個赤紅世界,在這一刻,都在為他的劍罡讓路,不敢有絲毫的爭鋒之意。
咔咔
頓時,山巔崩裂,血流如注,染紅了這云巔。
“亨德爾!”
云霧散去,卡特邊上一直不動的面具人,終于不能無動于衷了,羅恩剛剛的一劍,直指祭壇。
如果不是無數的十字裂口怪,長舌怪,以及各種肉團怪物擋住了羅恩的劍鋒,那么他們的祭祀儀式,很可能再次遭到破壞。
“亨德爾,你玩夠了沒有?”面具人冷道。
羅恩看著眼前一團團肉紅色的巨大肉山,心中閃過一絲嘆息,而女神面具人的匕首已經再次落下。
“抱歉,子爵大人,我這就解決他!”亨德爾眼中閃過一絲不自然,羅恩甚至聽到了一絲的恐慌。
他看向了羅恩,大手一揮,那些破碎成肉塊的肉團,居然開始蠕動起來,大大小小的肉塊湊合的搭建在一起,成了各種各樣的怪物。
亨德爾冷笑一聲,也沒有停下,自腰間拿出了一把小劍,沖向了羅恩。
如果是單對單,以羅恩的力量和速度而言,是絲毫不虛的,但是,他的身邊,炮火連天。
那些重組的怪物,配合這亨德爾,不斷地發(fā)射出一顆顆生物子彈,使得羅恩根本展不開手腳。
他且戰(zhàn)且退,一邊用劍格擋開子彈,一邊閃轉騰挪,躲避亨德爾的攻擊,躲貓貓的游戲,再次開始。
“你,就只會躲嗎?”
“懦夫!”
很明顯,面具人的話,讓一向淡定的亨德爾有些失常了。
羅恩并沒有接話,多說一句話,都是浪費他的體力,他雖然在戰(zhàn)斗,但心思卻一直都放在祭壇母女三人上面。
安妮的血脈,此刻已經和妮可的混合在了一起,那團浮空的血團,也在不斷地發(fā)生著奇異地變化,不再是單調的紅色,而是變得越來越深,越來越暗。
女神面具人,這一次,將匕首伸向了薇薇安。
羅恩的內心,此刻無法形容。
“和敵人戰(zhàn)斗,你還有心思放在別的地方嗎?”亨德爾怒道,他趁著羅恩漏出的一個破綻,一劍刺穿了羅恩的肩膀。
“唔——”與之一起的,還有數顆生物子彈,一瞬間,蟲子撕咬的疼痛,順著血液侵入了靈魂的深處,而羅恩,也終于有機會,抓住一條滑溜的魚了。
他一把捏住亨德爾握劍的手,接著自上而下,大劍一揮,斬向了亨德爾,然而,亨德爾卻鬼魅的笑了起來。
就在劍鋒觸及他的那一刻,他居然如沙灘城堡一般,轟然散開,化作了無數的紅眼蝙蝠。
“這樣的形態(tài),可是萬中無一的人,才能達到的啊!你應該感到慶幸,能夠看到我得本體?!?p> “來吧,是時候結束了,祭祀快要結束了,子爵大人,也等不及了呢!”
話音一落,無數得蝙蝠,涌向了羅恩——“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