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章 猥瑣發(fā)育不要浪
聽聞突如其來的一番話,何瑾興奮的神色漸漸褪了下去。隨手將那袋裝著金子的錦囊,扔給身后的史阿后,抬頭道:“楊公子,此乃何意?”
楊修便微微一笑,又從懷中掏出一物,覆在案幾之上。隨即緩緩撤開手背,露出一只栩栩如生的玉蟬。
何瑾看到那只玉蟬,登時(shí)面露不解。
楊修繼續(xù)矜持地笑著,道:“還在裝......你諫言董卓盜挖歷代帝皇陵寢之事,已被我查出來了!”
“這只玉蟬,便是呂布麾下一個(gè)的屯長,在東市用來買馬時(shí),無意暴露出的證據(jù)!”
經(jīng)這么一提醒,何瑾也想起來了。
自漢代以來,皆以蟬的羽化比喻人能重生。遂將玉蟬放于死者口中稱作含蟬,寓指精神不死,再生復(fù)活,故而玉蟬一般用作死者的葬玉。
但就算想起這些,他仍舊不解地看向楊修,目光萌萌的,顯得一副很無辜的樣子:“然后呢?”
楊修險(xiǎn)些就要炸了。
楊彪?yún)s趕在兒子動怒之前,開口道:“世侄,如此假癡不癲,當(dāng)真很有趣嗎?”
他語氣先是不疾不徐,隨即又低沉凝重起來,強(qiáng)調(diào)一般道:“盜取歷代先帝陵寢,乃人神共憤之大罪!”
“此事一旦傳揚(yáng)出去,必然朝議洶洶,董卓就算再跋扈狂橫,見狀也會選擇息事寧人?!?p> 說著,又抬頭緩緩看向何瑾的眼睛,戲謔一般道:“屆時(shí),世侄覺得董卓會不會推卸罪責(zé)、撇清干系,一刀殺了你呢?”
“哦?......”何瑾這才肅正了神色,歪著腦袋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道:“不知世叔可有良策救我?”
聽何瑾軟了口氣,楊彪這才喝了一口熱茶,道:“世侄也不必太過擔(dān)憂,此事目前只有楊家知曉?!?p> “日后只要停了這天人共憤之事,改過自新,多與清流名士結(jié)交,一心為漢室,自可功過相抵......”
“多與清流名士結(jié)交,一心為漢室?”品咂著這番話的含義,何瑾不由明白了今日楊彪屈尊前來的用意。
原來是想逼自己加入士人陣營,當(dāng)個(gè)董卓身邊的二五仔?。?p> 但自己濃眉大眼、一臉正氣的樣子,是那種人嗎?
當(dāng)下,他忍不住曬然一笑:“世叔也太看得起在下了。且不說在下只是一別部司馬,還跟董璜有仇怨。就說上來便這般威逼利誘,未免太心急了些吧?”
“何瑾!......”這話讓楊修再也忍不住了,呵斥道:“董卓廢了天子,那可是你的表弟!我等一心為漢,也是在幫你們何家......”
但不等楊修咆哮完畢,何瑾就淡然地?fù)]手打斷,無所謂地言道:“我若是不用你們幫呢?......就你們士人智遲謀短、一盤散沙的德行,被你們害死還差不多?!?p> “你!......”楊修陡然大怒,手中骰壺開始搖得凌亂不堪。
“我不知好歹,自尋死路對不對?”
又一次起身奪了楊修的骰壺,何瑾莞爾一笑道:“別的都先不說,就說盜墓之事,你們......有證據(jù)嗎?”
這話落下,楊修不由神色一愕,氣焰弱了下去。一旁的楊彪也目光眨動,神色凝重地等著他的下一番話。
“當(dāng)初我給董卓獻(xiàn)計(jì)的時(shí)候,早已考慮過這一點(diǎn)......所以,下令的人是董卓,動手的人是呂布,你們就算想污蔑造謠,也得有個(gè)讓人信服的說法吧?”
說到這里,何瑾忍不住再度一笑,道:“我承認(rèn)你們勢力很大,不過你們?nèi)裟芫燮鹨欢讶耍娭境沙?、聲勢浩大地彈劾我這么無名小卒。何不在董卓入京之時(shí),就趕走那條西北狼呢?......”
這番話落,楊修面色一下慘白。一個(gè)多月以來,他一直苦苦思索何瑾到底用了什么詭計(jì),破了何家的滅門之災(zāi)。
今日終于有了結(jié)果,原以為會將這小子打回原形。卻不料,何瑾還是有恃無恐,讓自己一個(gè)多月以來的努力,活生生變成了笑話。
然而,此時(shí)楊彪?yún)s大笑了起來,轉(zhuǎn)向楊修言道:“如何?......老夫來之前便說過,你那些不過小聰明,與世侄玩世不恭的超然比起來,連小道都算不上。”
言罷,他又轉(zhuǎn)過身,深深向何瑾一禮,道:“老夫不才,替雒陽城百萬黎庶百姓,謝過何公子了.......”
“父,父親為何?......”楊修更懵了,他可以接受失敗,卻接受不了這樣稀里糊涂的失??!
誰知這話卻引得楊彪勃然大怒,呵斥道:“孽障,還沒看出來嗎?......當(dāng)初若不是世侄提出這等計(jì)策,董卓為安撫麾下焦躁的兵將,必然會放縱他們侵掠城中百姓!”
“盜取歷代先帝和王公大臣的陵寢,的確乃大罪一樁??梢虼藚s保下了雒陽百萬生人的安康,此乃真正的大智慧、大仁德!”
言罷,楊彪又一次向何瑾施禮。同時(shí),還用眼神狠狠瞪了楊修一下。
楊修既震驚又無奈,只能咽下這口氣,同父親一起向何瑾施禮。何瑾當(dāng)然也不會端架子,急忙向二人回了一禮。
一番交鋒過后,三人才重新落座。
楊彪再度雙手捧起杯子,熱氣騰騰的茶霧讓他的面目有些模糊不清,聲音也有些飄渺,但語氣卻比之前真誠多了:“世侄聰慧無雙,謀略似神人所授,不知對當(dāng)下局勢,可有何看法?”
何瑾也一口喝干果汁,輕啟朱唇,道出了一句話:“猥瑣發(fā)育不要浪......”
“猥瑣,發(fā)育,不要浪?......”縱飽讀經(jīng)書,楊彪一下也傻了眼,哭笑不得地問道:“此乃何意?”
但何瑾真的懶得解釋啊。
好在楊修已被調(diào)教得出師了,開口道:“便是靜觀其變的意思?!?p> “嗯......”何瑾這才點(diǎn)頭,但又補(bǔ)充道:“不過也不能啥也不干了,還得保證發(fā)育......呃,還得韜光養(yǎng)晦不是?”
“只有秘密地壯大自身,讓手中籌碼多一些,待時(shí)局動蕩方有牌可打嘛?!?p> “嗯......”楊彪默默點(diǎn)頭,感覺這話雖然大而空,卻也是不變應(yīng)萬變的上策。
最主要的是這番話出口,他已明白何瑾委身董卓,不過權(quán)宜之計(jì)。有了這個(gè)基礎(chǔ),一切便都好說了。
只可惜,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完全想歪了。
隨后,便聽何瑾語氣歡快地言道:“說到這個(gè)壯大自身呀,光有想法和行動是不夠的,還得有錢?!?p> “而說到快速來錢的法子呢,就是做生意了。小侄眼下就有一筆大生意,不知世叔有沒有興趣?”
楊彪就猛地抬起了頭,雙眼愕然。隨即呵呵冷笑兩聲,一甩袖子起身就往外走。
不過有意思的是,當(dāng)楊修也跟著要離去的時(shí)候,他卻又回頭斥了一句,吩咐道:“你留下!”
“孩兒留下來作何?”
“自然同賢侄商議生意,如此商賈俗務(wù),難道也要為父親自來?”
這下何瑾就大笑起來,拉著一臉幽怨的楊修道:“修啊......賭骰不如做生意,謀劃算計(jì)也不如做生意,干什么都不如做生意。來來來,聽聽咱第二次合作的項(xiàng)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