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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瑟瑟腦子里的那根弦突然撥弄了一下,頓時靈光乍現(xiàn),也瞬間想明白了問題出在哪里。
而桌上的三人見言瑟瑟呆愣在那里,還變了臉色,可又不知怎么回事,也瞬間坐直了身子,嚴(yán)肅地盯著言瑟瑟。
“怎么了?”
云起低聲問道,語氣里滿是關(guān)切。
江獨也著急地看向言瑟瑟,眼神里的關(guān)切不言而喻。
只有何大人除了嚴(yán)陣以待外,臉上還多了一些懵逼。
“我太先入為主了,所以至今才一無所獲!”
言瑟瑟坐下,喃喃自語道,神情里還帶著懊惱。
江獨見此,倒了一杯溫水,放到言瑟瑟的面前,才問道:
“怎么說?”
言瑟瑟轉(zhuǎn)頭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云起一眼,又快速地掃了一眼一臉茫然的何大人,才說道:
“衙門的仵作,還有江獨你,我,我們查驗過那些殘肢后,都自然而然地認(rèn)為死者是風(fēng)塵女子,是不是?”
“是呀,是風(fēng)塵女子沒錯……”
江獨附和道。
言瑟瑟定定地看著他,見他也是這樣的認(rèn)為的,繼續(xù)問道:
“可哪些證據(jù)能完全說明她是風(fēng)塵女子呢?”
言瑟瑟的話音剛落,江獨就明白了言瑟瑟所想。
“難道……”
言瑟瑟點點頭,知道江獨明白了他的意思。
“殘肢上有花柳病,臂上有紋身,就能說明她是風(fēng)塵女子?我們都太自以為是了,難道不是風(fēng)塵女子,就不能有紋身,不能得花柳病?”
偵破案情的關(guān)鍵是靠證據(jù),可這一次,因為自己先入為主的意識,讓這件案子走了不少彎路,還差一點就放棄。
作為高要求的言瑟瑟來說,實在是太不應(yīng)該了!
言瑟瑟還在懊悔自責(zé)中,其他三人卻明白了問題的關(guān)鍵。
“言姑娘的意思是此女子不是風(fēng)塵女子,有可能還是良家婦人?”
何大人問道。
“我只能說,在身份上,她不一定淪落風(fēng)塵,但能確定的是她是名二十歲到三十歲的女子,身上紋有凌霄花,還染了一身花柳病,至于她的具體身份,就要我們再去查了?!?p> 其實這樣來說,范圍更廣,目標(biāo)更多,一時半會兒還真不好找!
“死者身上的花柳病比較嚴(yán)重,可能去找大夫診治過,大人可以派人去醫(yī)館問問,尤其是擅長此癥的醫(yī)館、大夫!”
江獨提議道,他目前想到的只有這個!
何大人聞言點點頭,招來身后的衙役,小聲吩咐了幾句后,就揮手讓人走了。
“何大人,你們這兒除了登記在冊的青樓外,可有別的暗樓子?”
自古以來,女子地位就低賤,很多人為了活下去,只有做皮/肉生意,有時候僅需一屋一席。
何大人沒想到突然問這個,他那張老臉滯了一瞬后,突地尷尬地變紅,眼神閃爍著看了看言瑟瑟,最后求救般地看向云起。
云起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嘴唇微微蠕動,冷冷地說了一句:
“告訴她!”
何大人這下更尷尬了,給一個女孩子說這些,可真是太不要臉了些!
不過他這老臉都羞紅了,眼前的那小姑娘的臉卻一點顏色也沒變,反而目光震震地看著自己,很是認(rèn)真!
囁嚅了幾下嘴唇,斟字酌句了好一會兒,何大人才小聲說道:
“我們這兒雖比不上江南富饒,但也臨湖臨江,也算是塊寶地,往來的富商不少,出手也闊綽,所以這里也有不少的人家,尤其是失了夫家,只余孤兒寡母的人家,也學(xué)江南一帶,將女孩兒從小關(guān)起門來,細(xì)心教養(yǎng),等到了年紀(jì),專門放出來,然后賣給那些富商,或者勾住那些富商。也有一些人買些窮苦人家的小女孩回來,和上面一樣調(diào)教,不過結(jié)果都一樣,都是……”
“你的意思是你們這兒也養(yǎng)瘦馬?”
言瑟瑟說得很隨意,也很自然,只是這詞一出,桌上其他三人的目光則齊齊地移向了她,何大人驚訝中還帶著尷尬,江獨則只有一臉驚訝,只有云起除了驚訝外,還帶著深深地凝視,像是要把言瑟瑟看穿一般。
“言……言姑娘,什么是瘦馬?”
何大人尷尬又好奇地問道。
不是些如花似玉的女孩子嘛,怎么叫瘦馬?
言瑟瑟正在喝粥,手上拿著的湯匙突然頓了一下,然后側(cè)頭瞅向云起,見他的冷臉上也是疑惑,又轉(zhuǎn)頭瞅著江獨,江獨搖搖頭,也不知道。
“你們知道學(xué)江南那邊這樣教養(yǎng)女孩子,不知道這樣的女孩子叫“瘦馬”?”
“不知道!”
十分一致的搖頭!
“馬匹瘦小的時候買回來,精心喂養(yǎng)后,長得好了,是不是就奇貨可居?轉(zhuǎn)手高價賣出去,是不是很賺?”
“這些女孩子和這些馬是不是一樣的?”
“言姑娘這么一說,說得很是在理,可這人和馬什么時候竟然一樣了?甚至人還不如馬呢!”
在鳳陽王朝,一匹馬的價格可是一名普通壯漢一年的口糧錢。
“不過言姑娘,我們這里叫“養(yǎng)花兒”!”
言瑟瑟冷冷地眼神一稟,撇撇嘴。
“養(yǎng)花兒”,狗屁的養(yǎng)花兒,如果真把女孩當(dāng)成“花兒”,會讓她們?nèi)プ鲞@些毫無尊嚴(yán),出賣自己,當(dāng)玩意兒的事?
“那些“花兒”們也紋身嗎?跟的客商是固定的?還是跟青樓的一樣?”
“有些賣出去的,就給了戶籍走了,勾著那些客商在此貪歡的,那就不一定了,有些人家為了掙錢,和青樓也沒什么兩樣,算是暗門子。”
言瑟瑟聽完何大人說完,眉頭微蹙,眸光縮縮,略微思索了一瞬,說道:
“那就勞煩何大人派人去這些“養(yǎng)花兒”的人家查查,看看那朵
“花兒”身上紋著凌霄花,最近還不見了蹤影?!?p> “嗯,下官馬上吩咐人去!”
說完,何大人起身,對著云起揖了一禮后,就抬步急匆匆地走了。
桌上的早飯已經(jīng)涼了,言瑟瑟也沒了胃口再吃。她拿起帕子,擦擦手,也順勢站起身來,說道:
“我吃飽了,先走了!”
只是人還沒走兩步,就被云起抓住了胳膊。
言瑟瑟蹙了蹙著眉頭,有些生氣,也有些莫名其妙,她轉(zhuǎn)過頭,冷冷地看向云起,問道:
“還有事嗎?”
“帶你去找線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