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葛清陽已經(jīng)料定她會拒絕,今天只是來同她說說話,腔中一片溫文爾雅:“知寒兄乃是北寒士族,在朝廷里擔任小職,官階上升很有限制?!?p> 諸葛福陽早不透露秘密,偏偏這個時候透露秘密。再此之前,和這之后,她倒是不知道該感謝還是該討厭了。
笙歌淡淡道:“我只會嫁給我喜歡的人?!?p> 清陽問出自己最想問的那句話:“你為何討厭我?!彼椭菝蚕嗖畈涣硕嗌伲綍r有許多女兒家對他們歡喜,她卻獨獨喜歡他,見到自己就冷眼走開。
笙歌抬眼看他道:“因為你是母親安排給我的,從這開始,就已經(jīng)不可能了?!?p> “他是北寒仕臣?!鼻尻栐俅螐娬{。
笙歌淡淡道:“不論他是誰?!?p> 眸子看向他道:“難道世子只會強迫人嗎?”
諸葛清陽一向頗有風度,但此刻他看著笙歌的臉,狠下心腸道:“沒有我得不到的東西?!?p> 他的眼里閃著篤定。
笙歌輕笑,眼角彎彎,有些不屑道:“拭目以待?!?p> 清陽世子去了正廳找劍王夫婦,笙歌馬上出府就去了皇宮。
跪求皇上皇后,語氣平淡,冷靜理智,低著頭道:“笙歌有這幅容貌是笙歌的錯,但是劍王爺掌管王朝的十分之一的武力,笙歌是皇上您的侄女,自然只跟姨父姨母一條心。
母親先前沒有考慮到這一點,才一時定下親事?,F(xiàn)如今,陰錯陽差解除了婚約。就不能在定回去了?!?p> 諸葛玄明有些為難:“你是怕他求朕指婚與你們?”
笙歌抬眼點頭道:“是。我不會嫁給他,就算沒有喜歡的人也不會嫁給他?!?p> 諸葛玄明對劍王比較寵信,是他依靠的力量。但侄女所說的,也不無道理。
皇后道:“你啊!只有你敢這么對我倆說話了!一股子豪橫。”
笙歌笑靨如花,大拜道:“求皇上皇后給我個恩典,許我一個婚事自主的旨意。”
諸葛玄明大笑道:“這鬼靈精!”
看著皇上的那張臉,笙歌心中微暖,她的父親??!
皇后問道:“笙歌心悅誰?姨母幫你做主?!?p> 笙歌微微一笑,嬌羞道:“容侄女過些日子再說?!?p> 屋子里一片歡笑祥和。
第二日,趙府梅園里,夫人的里屋傳來一陣聲響。紅嬤嬤遣走外面的婢女,急忙走進去拉住蘇柔道:“夫人,您可不能這樣?。”煌馊瞬煊X出來該怎么辦?”
看著紅嬤嬤日漸豐腴的體型,細膩光亮的雙手,蘇柔氣憤的坐回圈椅上,雙眼緊閉,左手支撐在圈圍上,右手慢慢揉著自己太陽穴。
紅嬤嬤在一旁給她捶肩,一邊勸道:“五姑娘雖得了圣旨,但是咱們還是有法子辦她的?!?p> 蘇柔良久都不搭理她,最后道:“罷了,就由著她吧,我只要替笙五著想,看他成才就好。其他的,都不重要了?!?p> 紅嬤嬤懷疑自己聽錯了什么?
夫人竟然不對趙笙歌使絆子了?不折磨她了?
“出去吧,我想一個人待一會。”蘇柔吩咐道。
煩人的紅嬤嬤走后,蘇柔盯著窗外缸中粉荷不放,眼中掠過一絲狠厲。手從腕上扒下的玉鐲,被她從手中扔下,玉鐲碎的大小不一。
如果真有背后之人,那笙歌定然知道她自己非她蘇柔親生。
如果不知道,那這些緊緊是巧合,自己的秘密只是被紅嬤嬤吐露了出去。對方是記恨自己的人。
又會是誰呢?
自己生平很少跟人為惡。能說得罪的,應該只有扶風張氏一門,還有洛家夫婦。
支開紅嬤嬤和阿云,讓阿月喚來季護衛(wèi),吩咐道:“把劍王府安插在宮里的奴才,都給我寫一份名錄出來?!?p> 季護衛(wèi)點頭。
他是從榮國公府出來的,這么多年在趙府一直清閑著,如今看樣子,有事情要做了。
“是,夫人?!奔颈I命。
今兒早上還是朝陽的滿天光輝,到了晌午就開始狂風亂作,天光昏暗。
佛光寺的七葉樹,迎風矗立在風雨中。
長離站在佛寺后山小院門口,靜靜地看著那樹,一動不動。
阿虎坐在小板凳上,狐疑地悄咪咪地看著他。前些日子,大人除非是有緊急的官務要處理,除此之外,大人就變得老是發(fā)呆。
似乎,被什么困擾著。
出門不順的笙歌被小和尚領了過來。
“施主,您就在這里的廂房歇息一會吧!”今日香客頗多,被大雨困住的不是少數(shù)。趙施主最惦記他們了,總是差人來送香火錢,小和尚便領著她和她的婢女來到最好的客院。
卻沒曾想,這里已經(jīng)有人了。
是住持的唯一外門弟子,趙大人。
“趙大人……”小和尚語塞。
趙笙歌眼含意外:“表哥?”
“表少爺安好?!卑⒍埌驳?。
“五姑娘安好?!狈路鹂磻虻陌⒒⒎磻^來,忙站起身子道。
從他府中生氣走后,已經(jīng)快半個多月沒見了。
小和尚聽見她呼趙大人外,便沒了擔心,只道:“施主您住右邊廂房,我先出去了。”
趙長離臉上微微僵硬,有件事情他整整誤會了四年。表妹喜歡的是知寒,她說的那些話都指的是知寒。
不是他趙長離。耳廓微紅著起來。
自作多情好幾年,真是丟盡臉面兒了。虧得自己還說著些暗暗的回應話,幸好沒說的過于直白。
先前還擔心會對不起叔母,有些想推拒她的感情,最后自己還想開了。這真是場天大的誤會。
“表哥?”笙歌喊著趙長離。
長離身體一頓,干咳了一聲,回應道:“表妹,你也來了?!?p> 趙長離心中少有的總結,人生第二大失策,表妹喜歡的并不是他。
能瞧出他一點零星的不大對勁,不過說不出什么具體來。
笙歌走近道:“表哥在這里呆了多久了?”
“今兒整就是三天了?!?p> “不用上朝嗎?”
“告假了一天?!?p> 笙歌“嗯”了一聲,道:“那還能再休沐一天,明兒回去?”
長離點頭。
“餓了嗎?”笙歌問,側頭微微靠近,踮起腳尖在他耳邊道:“我?guī)Я吮容^甜的糕點。”
暖息撲打著耳垂,使他頓時感到瘙癢,連帶著整個身體都不自在起來,更想要往后退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