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 「雙子」的「雙」
在所有人都羨慕他們所具有的與生俱來的條件時,他們卻對自己的身份感到焦慮、不安、排斥……甚至是厭惡。
——菲歐娜的筆記。
汪倫的視線再次變得清晰時,發(fā)現(xiàn)自己和陸上風(fēng)站在了一間狹小逼仄的房間里,木質(zhì)的地板和角落木質(zhì)的桌椅透出了古樸的韻味,但墻上靠近天花板的長方形小窗讓這房間看上去像是牢房。
四個剛剛在操場上被汪倫報廢的機(jī)器人散落在他們周圍。
「他們的地方永遠(yuǎn)這么寒酸嗎?」汪倫忍著肩膀的劇痛,強(qiáng)作笑容,「話說你和他們到底什么關(guān)系?你算是奴仆嗎?就是走狗那一類的?」
陸上風(fēng)哼笑一聲,徑直走出了房間,把木質(zhì)的房門重重地關(guān)在了身后。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了都沒下殺手,起碼不是要他的命。汪倫長舒了一口氣。只要不要命,剩下就好辦,劫財劫色悉聽尊便。
他右肩受傷,只能用左手搬出房屋角落沉重的木質(zhì)座椅,站在椅子上從窗口向外窺視。
夕陽西照,窗外是庭院一隅,在汪倫目之所及的范圍之內(nèi),郁郁蔥蔥滿是綠植,嵌著鵝卵石的小徑則穿插于其中,若不是此刻的境況對自己不利,汪倫倒會覺得這院子頗為靜雅。
而此時,汪倫沒有這賞景的心情,他左右看去,扯著嗓子喊了起來,「有人沒有!喘氣兒的那種!給我撂這兒幾個意思?。坎皇呛拔襾碚勈聝旱膯??」
沒人回應(yīng)。
汪倫這一喊,自己舒坦不少,他忽然理解了潑婦罵街的心態(tài)——結(jié)果無所謂,但吼完了總歸能讓自己爽。
他對自己的無所畏懼頗感滿意,從椅子上爬了下來,坐上去,翹起二郎腿。
木門「吱」的一聲被推開,汪倫嚇了一跳,趕忙站了起來。
一個金發(fā)碧眼的姑娘從門縫探出腦袋,看到驚慌失措的汪倫,她眼睛瞇成了一條線,「咯咯」地笑出聲來。
「鐵拳和莫伊拉打賭,說就算門不鎖你也不敢出來?!?p> 汪倫被這具有如此治愈效果的笑容給融化了,他的身體再次松弛下來,干咳兩聲,「我不是不敢……」
「反正我賭贏了。」那姑娘把門打開,自己進(jìn)了房間,沖著汪倫伸出右手,「你好,我叫菲歐娜?!顾吹酵魝愅纯嗟匚嬷壹纾缓靡馑嫉赝铝送律囝^,伸出左手。
青春熱情的菲歐娜走進(jìn)房間,讓汪倫感覺整個房間都亮堂起來。
菲歐娜?這個名字好像在哪里聽過……或者在哪里見過。
「我叫汪倫?!雇魝愇罩茪W娜光滑細(xì)膩的手,瞇起眼睛上下打量,這姑娘看起來二十歲上下,在T恤和牛仔褲的映襯下顯得利落干凈、身材玲瓏有致。
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汪倫皺起眉頭,從混亂的記憶中試圖搜索眼前這個美人,但最終現(xiàn)實(shí)的可能性狠狠地打斷了汪倫的思緒:屌絲如我,怎么可能認(rèn)得這純凈美麗如同洋娃娃般的妙齡少女。
「等等,你說你賭贏了?你意思是……」
「走吧,我爸等著你呢。」說著,菲歐娜歡快地走出房間,每一步都像是要跳起來一樣。
「你爸?」
「對啊?!狗茪W娜回過身好奇地看著汪倫,忽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輕輕拍了下自己的腦袋,「哎喲你看我,你初來乍到的,當(dāng)然什么都不知道啦,我爸叫安徒生,別人都叫他為『創(chuàng)世者』?!?p> 「安徒生?寫童話那個?」
菲歐娜「噗」地一聲笑了出來,「你可真逗,快走吧。」
創(chuàng)世者。
汪倫雖然嘴上開著玩笑,但心里頓時寒了半截,若不是他正在力圖引起菲歐娜的好感,可能便要腿軟了。
創(chuàng)世者的名號汪倫在守望先鋒聯(lián)盟中聽到過別人議論,在他的印象中,所謂「創(chuàng)世者」似乎是非常神秘的一個人,世界中許多令人驚訝——或者恐懼——的事情都和這個名號沾點(diǎn)關(guān)系,而現(xiàn)在看來,陸上風(fēng)、復(fù)制的鐵拳和莫伊拉他們應(yīng)該是在為他做事。
看來不是個好人。
走出房間,暖黃色的陽光鋪在了自己身上,汪倫一時忘記了傷痛,忘記了即將面對的危險,徜徉在這愜意的夕陽庭院內(nèi),隱約的花香不知是來自路旁或是前面的菲歐娜,令他如癡如醉。
「話說,你爸……找我什么事兒?」
「抱歉了,我可不知道?!狗茪W娜回過頭,面朝汪倫,倒著向后走去,「反正等會你就見到他了,何必急于這一時?!?p> 話音剛落,倒著走的菲歐娜踩到了一塊凸起的鵝卵石,猛地向后倒去,汪倫右肩傷痛不能使力,只能伸出左手?jǐn)堊×朔茪W娜的腰。
汪倫在那一瞬間,腦海中閃過了一百個在偶像劇中男女主角做出這般姿勢的庸俗橋段,接下來興許應(yīng)該畫面變緩,音樂漸起,男主角開始吻女主角……
但終究不是電視劇。菲歐娜極為敏捷地紅著臉從汪倫的臂彎中掙脫,「謝謝啦?!拐f罷,頭也不回地轉(zhuǎn)身向前走去。
汪倫心口劇烈跳動,這感覺,如此美妙,難道這就是愛情來臨……
他忽然想到了溫阮和陳璐,只覺自己有些濫情,趕忙站直了身子,跟著菲歐娜離去的方向加快步伐追了上去。
鵝卵石小徑綿長蜿蜒,小徑盡頭急轉(zhuǎn),厚重的綠色灌木驟然消失,映入眼簾的是足以跑馬的草場和不遠(yuǎn)處如游輪一般大小的豪宅。
「你爸可真有錢?!雇魝愌劬粗@一切,腦子里想到的卻是等價的貨幣,再看菲歐娜的時候,只覺眼前這本就美麗的姑娘正散發(fā)出金燦燦的光芒。如此這般,對菲歐娜的喜愛不禁又加深了一層。
菲歐娜停下腳步,看著面前氣勢恢宏的一切,令人難以察覺地輕輕嘆了口氣,但隨即做了個深呼吸,馬上再次恢復(fù)了歡快熱情的模樣,「我們快走吧?!?p> 說罷,菲歐娜加快的腳步,汪倫趕忙跟了上去。
推開木質(zhì)巨門,汪倫再次被震撼。
華麗的甬道兩旁擺著頗有年代感的瓷器和古畫,頂上是浮夸的閃耀著鉆石光芒的巨大吊燈,走過甬道,便進(jìn)入了寬闊的大廳。
沒有電視,沒有空調(diào),沒有巨幕投影儀。
橘黃色的陽光從兩側(cè)散射而入,照亮了部分的房間,窗外似是天井。大廳內(nèi)的木質(zhì)地板上鋪著柔軟厚重的棕色地毯,正中擺放著一面古色古香的暗色木質(zhì)長桌,長桌盡頭的墻壁上開了一個壁爐,在這個季節(jié)爐內(nèi)干燥清爽,壁爐上方是一副色彩黯淡的人物肖像畫,畫的是個女人,算不上絕色,但目光堅(jiān)定,充滿力量。看著這女子,汪倫竟有種奇怪的親切感。
四根粗大的灰白色石柱對稱地穿插在房間中,用以分散支撐如此大面積的天花板的重量。石柱上刻有圖案,各有不同,仔細(xì)看去,應(yīng)是國內(nèi)傳統(tǒng)神話中的青龍、白虎、朱雀和玄武。
這種極盡奢華卻不搭的裝修風(fēng)格頗有些世俗氣息——是汪倫喜歡的那種純粹的俗氣——這讓他十分好奇房間的主人究竟會是怎樣的一個「俗人」。
「我爸呢?」
菲歐娜的問話才讓汪倫發(fā)現(xiàn)房間里不止他們兩人。汪倫向前走了兩步,錯開石柱的遮擋,看到了坐在房屋一角正翹著二郎腿吃葡萄的陸上風(fēng)。
「問我干嘛?我又不是你爸。」陸上風(fēng)冷笑一聲,繼續(xù)吃起葡萄。
「這人脾氣真怪,一點(diǎn)都不好玩,跟你完全不像?!狗茪W娜伏在汪倫耳邊嘀咕了一句。
「你這話說的,我跟他就沒一點(diǎn)像的!」汪倫驚訝地看著菲歐娜,似乎菲歐娜把自己和陸上風(fēng)放在一起說是一種不可理解的行為,「我以和他像為恥!」
「得了吧你,等這邊完事兒了,我出門就弄死你?!龟懮巷L(fēng)使勁往地上吐出一口葡萄皮,一名機(jī)械清潔工在他腿邊忙活著打掃。
汪倫瞟了一眼陸上風(fēng),咽下口吐沫——他覺得陸上風(fēng)還真的能干得出這種事情。
房間另一個角落一扇門被打開,一行人走了進(jìn)來。走在最前面的是一個戴面罩的男人,汪倫認(rèn)得走在他后面的是莫伊拉——當(dāng)然應(yīng)該是復(fù)制品——后面跟著死神、末日鐵拳、西格瑪和黑影。最后跟著兩個閃爍著金屬光芒的機(jī)械哨兵。
「太棒了我的孩子們,很高興你們『外來雙子』終于能夠共聚一堂。」莫伊拉開心地鼓起了掌。
「那個是你爸?」汪倫指了指戴面罩的男人,低聲問身旁的菲歐娜,他想象不到這面罩后面是一張什么樣的臉。
「才不是,他叫『智』,是我爸最信得過的手下?!拐f罷,菲歐娜提高了音量,「我爸怎么沒來?」
「他有事情在忙?!鼓莻€叫做「智」的人說道,聲音冰冷干燥,像是用了變聲器。汪倫這才將眼前這穿黑袍戴面具的智和那電話中的「神秘男子」劃上等號——畢竟上次來的時候自己假作暈厥,只聽到了他的聲音,并未見到他的形象。
「行了,有話快說,我還有事情。」陸上風(fēng)站起身,給了汪倫一個邪魅的微笑,「我還要去找我女人?!?p> 汪倫不禁打了個寒戰(zhàn)。
「不要急躁?!鼓晾χ疽馑麄冏谧琅缘囊巫由希麄儙兹藙t已經(jīng)紛紛就坐,空出長桌盡頭的一個座位。汪倫想那個座位應(yīng)該是菲歐娜父親的位置,其他人定是不敢破了規(guī)矩。
「首先我要代表我家主人向汪倫道歉,這兩次的『邀請』都不是太愉快,但我保證我們的心是和你們在一起的?!怪谴髦谏鹉z手套的雙手交叉,雙肘撐在桌面上,冰冷的聲音從面罩后緩緩流淌而出,「我所說的并非客套話,如果你們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便會理解我的意思?!拐f罷,他向莫伊拉使了個眼色。
「陸上風(fēng),讓你帶汪倫回家,你怎么還把他弄傷了?!鼓晾P(guān)切地看著汪倫,「別擔(dān)心,等會我會治愈你的。」
回家?汪倫不禁打了個哆嗦。
「我沒殺了他已經(jīng)很給你們家主人面子了,現(xiàn)在有話快說?!龟懮巷L(fēng)不耐煩地皺起眉。
莫伊拉笑了起來,那笑聲猶如百鬼齊嘯,「等我說完你就不這么想了。『創(chuàng)始者』安排我們做了些……前期工作,現(xiàn)在塵埃落定,局勢已經(jīng)明朗。你們兩個,正是我們苦苦等待的『外來雙子』?!?p> 「所以呢?」汪倫小聲問道。
「對于『外來雙子』,你們是怎么想的?」莫伊拉故作玄虛地壓低了聲音。
西格瑪露出了詭異的微笑。
「有屁就放!」陸上風(fēng)拍了下桌子。
「『外來雙子』不是指隨隨便便的兩個人,在你們之前,也有誤入的『外來者』,也許來自你們的世界,也許來自其他的世界,這都不重要,重要的只有你們兩個人?!鼓晾辶饲迳ぷ樱敢?yàn)橹挥心銈儍扇?,才具備成為擁有最?qiáng)大能量潛力的『外來雙子』必要條件?!?p> 汪倫全神貫注側(cè)耳傾聽,他預(yù)感莫伊拉接下來的話可能會讓他大吃一驚。
但他沒想到的是,「吃驚」已經(jīng)完全不足以形容他的感受了。
「你們兩人,是同父異母的兄弟。而你們的親生父親,就是萬人敬仰的『創(chuàng)世者』?!?p> 說完,莫伊拉興奮地舉起雙手,左右看著表情呆滯的陸上風(fēng)和汪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