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噬主之物，留他作甚

　　戎歌跌坐在地，背靠床榻。呼吸變得綿長有力起來，身體卻動彈不得，仿若身負千斤重，又似被禁錮一隅之地。

　　雙瞳剪映著緋衣女子搖扇走來，烏骨扇每搖一下，戎歌的心便揪緊一分。

　　“據(jù)聞城主府撿到一只疾風隼，擇日燉了宴客。”屈膝蹲在戎歌旁，烏骨扇對著灰白小臉有節(jié)奏的搖著。

　　“那傻鳥也夠蠢的，毛都快沒了還同猛虎斗毆，白白便宜了西鳴岐?！?p>　　漆黑的瞳眸變幻著抗拒、懼怕、哀求，嘴角顫抖，猙獰一瞬爬滿蒼白小臉。

　　烏骨扇搖曳頻率加快，清冷的聲線攪得戎歌頭疼欲裂。

　　“這好不容易養(yǎng)肥了吧，你說它傷誰不好，偏偏傷著茹夫人，怨不得西鳴岐要將它燉了宴請四方?！遍愰L青學著茶肆說書人，說的抑揚頓挫?！罢嬲媸峭髻M西辭挖空心思從閻王那搶回傻鳥一條小命。”

　　“子楚曾提起有一年他未趕得及戎歌生辰，千方百計尋了只幼隼哄你開心，恰是一只疾風隼，算算年歲……”閻長青語氣稍頓，似乎真的在掐算年歲。

　　烏骨扇舞動帶凌厲之勢，“可巧，同城主府準備下鍋那只一般大。不知戎歌的可是紅喙白翎？”

　　戎歌手指動了動，緊著全身仿若遭受電擊般抽搐不已。一股蜃氣自眉心飄出，絲絲縷縷匯聚烏骨扇上，漸漸凝成嬰兒拳頭大小的白玉珠?？涌油萃荩瑢嵲谑窃?。

　　隨著時間推移，蜃氣越來越淡薄，戎歌時不時的抽搐一下。

　　素手捏起白玉珠，閻長青目光幽暗?！霸趺矗蹞p了大半蜃氣，還是不肯出來嗎？”說著，一道紫金色閃過星眸。

　　戎歌身上浮出大量蜃氣，充盈整個房間，視線變得模糊起來。

　　“哼！”一聲冷哼，逸散的蜃氣瞬息歸入白玉珠。此刻的白玉珠才算得上珠圓玉潤，微微熒光襯著素手如玉。

　　五爪小金龍在玉珠中使勁渾身解數(shù)翻滾激蕩。

　　戎歌顫抖著翻出腰間禁步，玉環(huán)中間空蕩蕩的。抬手小心翼翼伸向白玉珠，目光慌亂中，乞求道：“這只是顆再普通不過的鮫珠，是娘，娘她留給戎歌的唯一念想，大人，求您，還我！求您！”

　　閻長青定定的看著無措的戎歌，目光幽暗，聲音飄渺，“噬主之物，留它作甚！”

　　“不~不，大人，不是的，娘她，她是不會傷害戎歌的。您將鮫珠還給戎歌吧！”

　　閻長青不為所動，仿佛被蠱惑般捏著鮫珠動也不動。

　　戎歌得償所愿的觸摸到鮫珠，剎那間鮫珠光華消散，一顆平平無奇的珠子靜靜躺在瘦小的手心。

　　“大人！”淚珠滑過蒼白的面龐，帶著哭腔的二字帶著綿綿恨意。

　　眼前變故，閻長青瞳孔微縮，顰眉抿唇，旋即甩袖起身負手而立，下巴微揚，道：“便是打殺了，你又奈何！”

　　“大人！”自從秦王府滿門抄斬以來，戎歌心底的怨懟、疑惑、憤懣……盡數(shù)化作這兩個字中。引得閻長青垂首側(cè)目。

　　心力交瘁之下，戎歌又嘔出一口污血，枯瘦的手緊緊揪住閻長青裙角。

　　烏骨扇翻轉(zhuǎn)，裙角被割下，小手無力垂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