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芹貞趁沒動靜的這當口，三步并兩步跑到門外，用后背抵著門，以飛快的動作穿上干的內(nèi)褲和內(nèi)衣，再一邊穿長褲和外衣一邊大聲說：“你是哪個？你別出來啊，你出來我給你拼命?！?p> 她穿好衣服，一趟跑到灶房，抓了把菜刀在手上，轉(zhuǎn)身對著臥房門握住菜刀就大聲喊：“來人啊，救命啊，抓賊啊——”
在羅芹貞的呼叫聲中，她的臥房門突然被推開，一個戴著藍色布套的人從她房間里急步奔出來，這人沖她低吼道：“你再叫，我就掐死你！”
羅芹貞被這句話唬住了，她住了嘴，嚇得發(fā)抖。她聽這聲音有些熟悉，可這聲音從布套里穿出來，她去一下判斷不出這是誰，她突然想到自己的姊妹會，想到有那些姐妹撐腰有菩薩的法眼在天上盯著。
想到這里，她壓下內(nèi)心的恐懼，一股勇氣油然而生。她大聲說：“你這畜生，我決不放過你，”她又高聲呼喊。
那人一步步向她逼近，她瘋狂地胡亂地揮舞著菜刀，大叫道：“我砍死你，我砍死你！來人啊——抓賊??！”
那人一下還真近不了她的身，又出不去，他順手抓過一根扁擔與羅芹貞對陣，沒幾下就把她手上的菜刀打落在地。
那人撲上來把她推到墻角，一手捂住她的嘴，另一手一下伸進衣服里抓住她，惡狠狠地說：“你再叫，你再叫我就破了你！”
這聲音耳熟，羅芹貞掙扎著騰出一只手來，一把就抓掉了他的布套。
“是你——？！”羅芹貞一驚，這人是同村的朱玉生，一個年近三十的光棍兒。這人十多歲是死了父親，母親帶著他弟弟，日子過得窮巴，媳婦也不好說，平時在羅芹貞眼里，這是個勤勞而老實厚道的人，沒想到竟然是他！
這朱玉生被羅芹貞抓掉布套，也是一驚，他收回手，頭一埋，轉(zhuǎn)身就跑，可是遲了，他迎頭撞上聞聲趕來的三個村民，被當場抓住。
“羅芹貞，他偷了你家什么？”那三個村民問她。
“他——”羅芹貞一進猶豫了，自己呼喊的是“抓賊”，可他偷了什么呢？可要是不說出實話，難保這朱玉生不反咬一口。
羅芹貞咬咬牙實話實說：“他偷看，我在溝里摔了一跤，打濕了衣服，我回家換衣服，沒想到他——這個不要臉的朱玉生，他竟然藏在我的床下偷看我，還戴著這個東西?！彼藓薜匕褎傋ハ碌哪撬{色布套扔到他腳旁。
“好啊你個朱玉生，竟敢藏到齋姑娘屋里偷看人家換衣服，走，把他交給族長，還有這物證?！贝迕駬炱鹉遣继祝褐宦暡豢缘闹煊裆x開了。
朱玉生被押出門了，羅芹貞這才回過神來，自己剛才什么都沒穿的樣子全被這不要臉的看在了眼里，她一時羞得滿臉通紅，進到臥房爬在床上又羞又惱地哭出聲來。
幾天后，村廟里擠滿了村民，村廟正堂的神龕上，供奉著觀音菩薩塑像，菩薩像的兩側(cè)的墻上，一邊貼著“天地君親師”一邊貼著村規(guī)民約。
正堂前方是比平地高出一截的平臺，平臺的左邊，八張?zhí)珟熞紊献彘L和另七位德高望重的長者，另一邊坐著林芳貞、王惠貞、劉葉貞、汪元貞和羅芹貞，羅芹貞坐在大家的中間。
朱玉生象被捆粽子似地捆著跪在平臺前面的地上，他的身后站著他父母和其他聚集的村民。
族長潘懷安一拍驚堂木，威嚴地說：“朱玉生，你當著大伙的面，老實交代你干的丑事。”
朱玉生低著頭不開腔。
族長大聲說：“人證物證俱在，你不說也能定你的罪，而且罪加一等，你可要想好了。”
朱玉生這才開口說：“我——我也是二十七八的人了，我想媳婦，可我家這樣子，說不起媳婦，我就打起了羅芹貞的主意。我知道她經(jīng)常去逗魚，那天中午，我提前在他要站的那塊石步子上做了手腳，趁她出門時，我悄悄溜進她家，鉆到了她床下面?！?p> “她踩翻那塊石頭打濕衣服后回家換衣服，我就——我就在床下偷看。我——我只想偷看，我沒想干別的。沒想到被她——被她發(fā)現(xiàn)了，我——我就被抓住了。我錯了，我不該做這種豬狗不如的事，我錯了，求族長寬恕，求羅芹貞妹子原諒?！?p> “該打！”有人吼。
“敢偷看齋姑娘，打他個滿臉開花！”村民群情激奮地怒吼。
“好你個朱玉生?！弊彘L再一拍驚堂木，厲聲說：“看你平時老實厚道一個人，沒想到你心中竟然如此骯臟，費盡心機去偷看女人。就算你偷看的是平常姑娘，這也是重罪，更何況你偷看的是齋姑娘，這就是罪上加罪了。按照村規(guī)民約，你這種情況該如何處罰你知道了嗎？你認不認罰?！?p> “認罰，認罰！”朱玉生連聲說。
“那就罰吧！”族長說。
朱玉生的母親走到兒子跟前，抬手接連給了兒子十個重重的耳光，又轉(zhuǎn)身對著族長和老者們說：“我沒教好兒子，我錯了，我認罰！”她說著羞憤地自己打了自己兩巴掌，然后退了下去。
“事主罰——”族長大聲說。按規(guī)定，這時該羅芹貞上前打朱玉生巴掌。
羅芹貞說：“我不想臟了我的手，請我爹替我打?！?p> 羅芹貞的父親氣憤地走到朱玉生跟前罵了句“畜生”，“啪啪啪……”左邊五下，右邊五下，又給了朱玉生重重的十個耳光，然后也退到了旁邊。
這時的朱玉生，已經(jīng)被打得暈頭轉(zhuǎn)向了，他不住地搖著頭，好象還有耳光打來。
“替眾人罰！”族長又大聲說。
這時，三個壯小伙上前，兩人把朱玉生按爬在地上，另一人操起竹扁擔在他臀部又是重重的十下，然后三人拉起他讓他跪正。
“朱玉生！”族長接著說：“剛才對你的懲罰你服還是不服？”
“服！我服！”朱玉生耷拉著頭，強提聲音大聲回答。
族長：“人非圣賢，誰能無過？朱玉生已經(jīng)認了錯又領(lǐng)了罰，相信他以后能棄邪從善。我村民從今以后，任何人不得再當眾拿這事說話，否則按規(guī)矩懲罰。羅芹貞，你對今天的判斷服還是不服？”
羅芹貞大聲說：“族長判斷公道，我服！”
“好了，那就各人回去做各人的事，散了吧?！弊彘L大聲宣布。
羅芹貞在林芳貞王惠貞等四個姐妹的簇擁下隨著人們往外走，還沒走出大門，身后傳來一聲吼叫，讓羅芹貞渾身一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