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人給陸家主穿上了他尊貴的鞋子。
邵洋跪在地上沒起來,她低著頭沒說話。
陸家主又在椅子上坐下,對面是鬼哭狼嚎的裴繼。
“閉嘴。”陸家主說。
裴繼抽噎一聲,嗚嗚的哭。
陸家主看他一眼,隨后說:“想死你就繼續(xù)?!?p> 裴繼不哭了,低垂著腦袋不吭聲。
陸家主問到。
“誰派你來的?”
裴繼安靜了兩秒,抬起頭看向陸家主。
“陸潔?!?p> 陸家主頓了頓,邵洋抬頭看裴繼。
陸潔是邵洋的二叔,陸家主的弟弟,跟陸家主不是一個母親,但在陸家上一屆爭斗中。
只有他一個活了下來。
因為廢物被留下來的。
陸家主冷笑一聲,隨后冷冷開口。
“這個時候你還不說實話,他是什么人我清楚?!?p> “給他一百個膽子,他也干不出這種事。”
陸家主看了一眼旁邊拿著鞭子的侍衛(wèi),要下命令打裴繼。
裴繼抖了一下,隨后慌張的說到。
“別,我說,是于澄。”
邵洋面無表情,看著裴繼張嘴就是滿嘴的謊話。
于澄她知道,是陸家主的死對頭,說是死對頭其實稱不上。
因為陸家主抬抬手指就能摁死他。
于澄也是做武器生意的,陸家主留著他一方面是因為如果武器行業(yè)被陸家主壟斷的話,對市場風氣不太好。
另一方面就是為了留個樂子。
但他不是老頭。
絕對不是電話里的那個老頭。
于澄很年輕,不然也不會跟陸家主對著干。
這點年紀稍大閱歷稍足的人都不會這樣做。
陸家主打量了一眼裴繼,隨后冷笑一聲,語氣蔑視。
“于澄還真是一如既往的蠢,你不愧是他的人?!?p> 邵洋看著陸家主,沒想到陸家主竟然信了。
看來裴繼的演技很成功,成功把陸家主蒙蔽了。
陸家主盯著裴繼安靜了兩秒,隨后語氣平靜的問道。
“你是在哪個訓(xùn)練營里學(xué)的格斗術(shù)?”
是的,沒錯,這個時空有專門的針對侍衛(wèi)進行訓(xùn)練的訓(xùn)練營。
有名的有好幾家,在全帝國都有他們的“分店”。
之前的五個保鏢邵洋就是扔到一個特別有名的訓(xùn)練營里去了,報的是一對一服務(wù)。
這種專門針對貴家子弟學(xué)習的課程,被邵洋用來訓(xùn)練保鏢,只能說是財大氣粗。
聽陸家主的語氣,裴繼挺厲害的,都能讓他有好奇的想法。
這也說明陸家的侍衛(wèi)里沒有裴繼這樣厲害的。
裴繼抽噎一聲,報了個名字,陸家主似是恍然,隨后看著裴繼說。
“除了骨頭太軟,于澄真是找個個人才?!?p> 陸家主看向跪在地上的邵洋,基于邵洋之前的態(tài)度,說道。
“這個人我是必須殺的,不然誰都可以來刺殺我了?!?p> 邵洋連忙正經(jīng)了臉色,她動了動,想跪到陸家主腳邊。
陸家主臉色變了變,隨后語氣涼涼。
“你待在那里別動。”
邵洋只好跪在原地,她看著陸家主,竟詭異的從陸家主身上看到了嚴陣以待的意思。
邵洋忽視這種感覺,手放在腿邊,微微握緊。
“求您不要殺他,您可以對外稱他已經(jīng)死掉了,就留他一條小命?!?p> “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陸家主看看邵洋,又看向吊在一邊安安靜靜的裴繼。
陸家主再度看向邵洋。
“他給了你什么好處?你這么護著他?”
陸家主的眼鏡緊緊盯著邵洋,邵洋知道在這樣的眼神下,她一點點的錯誤都不能有。
邵洋安靜了一會兒,小聲的回答說。
“因為我就這一個朋友?!?p> 凌亂的短發(fā)下,裴繼神色晦暗,他感覺全身上下都在疼痛,特別是被刻意開槍打中的地方。
陸家主沒想讓他痛快的死去,所以這個下人打的地方也特別疼,不會傷及內(nèi)腑。
但就是特別疼。
哪有什么朋友。
裴繼想。
他清楚地知道,邵洋之所以這么竭斯底里的救他。
無非就是擔心給他下的毒會要了他的命。
這些貴族。
高貴傲慢,唯有一條命,他們愛惜的不得了。
陸家主冷笑一聲,沒想到邵洋會給他這樣一個回答。
雖然之前聽他說過一遍。
但陸家主真的沒想到,堂堂陸家少爺,活了十幾年,身邊沒有一個真朋友。
陸家主胸口里憋著一口氣,隨后又想到,他除了教養(yǎng)陸洋禮儀,確實沒教給他什么有用的東西。
也不怪他現(xiàn)在連個朋友都交不到。
陸家主看著邵洋,隨后語氣平靜的說。
“朋友?他接近你只是為了接近我,好有機會刺殺我?!?p> “也就你天真癡傻,覺得他是真心跟你做朋友。”
“這世上除了你自己,沒有誰是你的朋友。”
邵洋安靜了一會兒,隨后低頭,做出一副聽懂了教誨的模樣。
陸家主收回視線,隨后準備下令繼續(xù)處死裴繼。
在場的人又聽見邵洋開口,慢條斯理語氣懶散。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父親說的確實沒錯?!?p> “那么父親你可以不要殺他嗎?”
“我覺得他會悔改的?!?p> 陸家主面無表情,他看向冥頑不靈十分頑固的邵洋。
真蠢,真是太蠢了。
他陸光年怎么會有這種兒子?
邵洋抬起頭,漏出一抹干凈的笑,隨后從地上爬起來,她神采飛揚,勁頭十足的看著陸家主。
“父親,你別殺他,把他留給我。我會證明給你看的?!?p> 陸家主:……果然不該答應(yīng)陛下的那些蠢話。
就不該這么縱著他。
后悔。
陸家主幾乎快要被氣笑了,他盯了邵洋一會兒,確定這個蠢材無可救藥。
“好,我同意不殺他,你好好看著他?!?p> “再有任何一次,說什么都不管用?!?p> 邵洋笑了笑,隨后點點頭。
“我知道了父親,我會看好他的?!?p> 陸家主起身,身后跟著一大串的人。
所有人都撤了出去,邵洋叫住最后一個人,吩咐道。
“把他放下來?!?p> 可憐的裴繼終于被放下來。
他一身是血,靠著墻壁低垂著腦袋沒說話。
邵洋走過去踢了踢他的腿,隨后語氣淡淡。
“沒死就不要裝死啊,為了你我可是什么事都做了?!?p> 裴繼抬頭,看著邵洋,眼神深沉,他語氣平靜,只是在闡述一個事實。
“如果你不去找我的話,其實什么事情都沒有?!?p> 邵洋一瞬間不知道是什么感覺,她認真的看了一會兒裴繼。
她擔驚受怕耗盡心思,艱難的在陸家主的手里,把他這條小命摳出來了。
就得到他一句話。
如果你不去找我的話,其實什么事情都沒有。
邵洋只覺得自己一腔真心都喂了狗。
她現(xiàn)在后背的衣服還濕著,身上全是冷汗。
邵洋點點頭,一只手插進口袋里,語氣說是諷刺也好像暴怒前的平靜。
“對,你說的太對了?!?p> 邵洋盯了裴繼兩秒,轉(zhuǎn)身走了。
“我的刀呢?”
邵洋頓住腳步,隨后看向裴繼,裴繼眼神黑沉,幽幽的看不見光。
邵洋語氣平靜。
“在我房間里放著呢,你一會兒過去拿吧?!?p> 裴繼從地上爬起來,大步走出去,仿佛一身是傷的不是他,仿佛連中三槍的也不是他。
邵洋憋著一口氣,她抬腳追上裴繼,隨后十分幼稚的狠狠撞他一下。
揚長而去。
裴繼皺眉,捂著肩膀扶住墻,看向前面邵洋氣鼓鼓的背影,“嗤”了一聲。
“幼稚?!?p> 安靜的走廊里,緩慢拖沓的腳步聲響起,裴繼慢悠悠的走著,看著照得宛如白晝的走廊。
活過來了啊……
裴繼說的刀正是他刺殺陸家主那一晚,用的那把短短的刀,后來這把刀又捅了裴繼和邵洋的肚子。
對這把刀的鋒利。
邵洋深有體會。
畢竟她肚子上還纏著繃帶。
留著這把匕首是因為它長得不太尋常,做工十分精致,看得出來主人十分愛護。
所以邵洋就留著了。
果然,裴繼還要。
邵洋冷哼一聲,當時她怎么不說丟了呢。
處理完傷口,換了一身衣服的裴繼敲門。
邵洋玩著手機,頭也沒抬,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
“進來。”
裴繼擰開門進來,邵洋看了他一眼,然后又低頭看手機,她語氣淡淡。
“在桌子上放著呢?!?p> 裴繼走到桌子旁,打開盒子,里面是已經(jīng)清洗干凈的漂亮匕首。
裴繼拿出來,撫摸過它身上的暗紋,最后十分珍重的放進袖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