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繼安靜著,邵洋戳著手機(jī)。
半晌,門開了。
邵洋抬頭,是那個去準(zhǔn)備衣服和藥的人。
邵洋低下頭,繼續(xù)戳手機(jī),那人對裴繼說。
“這位少爺,需要我?guī)兔???p> 裴繼答道。
“不用,出去吧?!?p> 那人應(yīng)了一聲,退出去了。
邵洋聽見一陣窸窸窣窣,她頓了頓,抬頭,看見裴繼把衣服脫下,身上纏著厚厚的紗布。
此時這些紗布都被血染紅了。
邵洋呆了呆,隨后又默默低頭,也不問裴繼需不需要幫助,剛才那個人不就問過了。
非禮勿視,非禮勿視。
說實(shí)話,邵洋內(nèi)心有些贊嘆,穿上衣服真看不出來,裴繼身材挺好的,肌肉扎實(shí)。
邵洋看了兩眼手機(jī),注意力又被手機(jī)勾走了。
“唔。”
裴繼悶哼一聲,他皺眉,臉色有些白,隨后手抖也不抖一下,把紗布扯下扔掉。
消毒上藥,重新纏上紗布。
整個過程有條不紊。
邵洋完全沉浸在手機(jī)里,對外界的動靜充耳不聞,直到裴繼把衣服撲頭蓋臉的砸過去。
邵洋抬頭,臉色有些不善,她兇狠的問道。
“你干什么?”
裴繼已經(jīng)收拾停當(dāng),此時身上穿著深藍(lán)色的寬松體恤,可能是根據(jù)裴繼剛才的衣服選的類型。
上面有一個小蜜蜂,黃色的,特別亮眼,就呆在裴繼胸口的位置,邵洋呆了呆。
她閉上嘴,鼓起臉頰,隨后沒憋住,“噗”的一聲帶出一長串的笑聲。
“哈哈哈……”
邵洋用手指指著那個小蜜蜂,隨后眼淚都要笑出來了。
過了一會兒邵洋笑不出來了,因?yàn)樗路淖笙聜?cè)繡著綠色的,有兩個很大的白色眼睛的青蛙。
邵洋跟那個青蛙大眼瞪小眼,她看看裴繼,裴繼面無表情的看著她。
裴繼眨了一下眼睛。
邵洋炸了:“你什么意思?你嘲笑我?”
裴繼:“……蠢貨?!?p> 過了一會兒,裴繼叫的菜終于好了。
一排人送上來。
兩分鐘的工夫就把桌子擺滿了。
邵洋看了看整個桌子的菜,嘆了一句真是浪費(fèi),隨后拿筷子吃飯。
裴繼看她一眼,隨后說。
“還有人等著找你算賬呢?!?p> 邵洋頓了頓,隨后不在意的說。
“那也要等我吃完了再說呀。”
裴繼看著邵洋吃的不亦樂乎,他給自己舀了一碗湯,隨后詢問道。
“你為什么要廢了她的手?”
邵洋吃了一口魚肉,她愣了愣,又仔細(xì)的看了看那條魚。
這廚師功夫不錯。
她硬是沒嘗出魚味,滿嘴的藥味,不苦,很是甜美香膩。
“陸洋。”
裴繼叫了邵洋一聲,邵洋回過神,看了看裴繼:“嗯?”
裴繼安靜了一秒,隨后氣笑了,他冷冷看了邵洋一眼,隨后說。
“沒事?!?p> 邵洋:“……莫名其妙?!?p> 邵洋埋頭吃魚,裴繼低頭喝湯。
一時間竟然有些和諧。
每道菜邵洋都嘗了一遍,隨后覺得這家店真不愧是掛著“還在來”的招牌。
確實(shí)是名副其實(shí)。
吃完了飯,那個男人似乎是得到了消息,他進(jìn)來了。
邵洋看了一眼他手上拿的筆和紙,隨后挑眉。
“怎么?”
男人冷冷的看著邵洋,隨后說。
“總共28884?!?p> 邵洋看向裴繼,裴繼沒說話,靜靜的看著邵洋。
邵洋心想,好吧,是她吃的比較多。
邵洋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卡,放在桌子上,隨后說。
“沒有密碼?!?p> 男人拿著卡出去了,立刻有人涌進(jìn)來收拾碗筷。
邵洋安靜了兩秒,隨后看著裴繼說。
“我現(xiàn)在出去能跑嗎?”
裴繼靜靜地看著邵洋,語氣淡淡。
“這是他的地盤?!?p> 邵洋嘆了一口氣,安靜的等著那個男人回來。
這種等死的感覺還真是奇特,邵洋覺得心臟跳的越來越快,她其實(shí)沒那么怕。
但心臟似乎不這么想。
它的存在感越來越強(qiáng),邵洋捂住胸口。
你能不能別跳了!
給個面子兄弟!
裴繼看了邵洋一會兒,語氣涼涼。
“你在害怕?”
邵洋放下捂著胸口的手,她靠著椅背坐好,回答道。
“沒有?!?p> 裴繼看著邵洋說。
“你臉色很蒼白?!?p> 邵洋頓了頓,她懶洋洋的閉上眼睛。
“那是你的錯覺?!?p> 裴繼輕笑了一聲,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
“陸少爺,這是我第二次發(fā)現(xiàn)你害怕?!?p> 邵洋睜開眼睛,她看著裴繼,詢問道。
“是嗎,那第一次呢?”
裴繼偏頭看了邵洋一眼,隨后說。
“來了?!?p> 門開了,男人走進(jìn)來,手里拿著邵洋的那張卡,還有一把手槍。
男人把卡丟給邵洋,邵洋收進(jìn)口袋里。
奇怪的是,等這個男人真的過來的時候,邵洋的心跳反而平穩(wěn)了。
邵洋神色懶散,某種程度上,懶散,也是她的偽裝。
她懶洋洋的看著男人,語氣似乎是滿不在乎。
“你想清楚動我的后果?”
男人走近邵洋,隨后按住邵洋的肩膀,邵洋坐在椅子上,她的手臂被男人抓住了。
邵洋沒有掙扎,任由男人把她的手臂按在桌子上,手腕向上。
到了這個時候,邵洋依舊是一副懶洋洋的模樣。
仿佛被鉗制的馬上要被廢掉手的不是她。
男人語氣冷冷的。
“這世上欠了別人什么東西,就是要還的?!?p> 男人把手槍抵在邵洋手腕上,冰涼的槍管貼在邵洋皮膚上,邵洋手臂泛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邵洋沒看那把槍,也沒看男人,她的視線落在門外。
男人進(jìn)來的時候沒有關(guān)門。
邵洋看見那個熟悉的身影,高大挺拔,表情冰冷。
那是陸家主。
“曾春玉?!?p> 陸家主語氣冰冷,用槍抵著邵洋手腕的男人頓住,他扣在扳機(jī)上的手沒有用力。
男人轉(zhuǎn)過頭看著陸家主,隨后一邊往外走一邊說。
“陸家主,來吃飯啊,小的處理一點(diǎn)事情,臟了您的眼睛,真是抱歉。”
“稍后,小的給您送上幾道本店新出的菜式?!?p> “您等一等,小的稍后親自招待您?!?p> 男人,也就是曾春玉伸手要關(guān)門,陸家主語氣冷冷。
“你要處理的人是我的兒子。”
曾春玉頓住了,他目光冰冷的回頭看向邵洋,邵洋懶洋洋的跟他對視一眼。
隨后挑釁的笑了笑。
曾春玉一把關(guān)上門,大步流星走到邵洋身邊,邵洋眼睛微微瞪大。
曾春玉拿著槍指著邵洋的手腕處,門外隱約聽到陸家主下令踹門,隨后就是踹門的劇烈聲響。
邵洋渾身冰冷,胸口的槍傷和肚子上的刀傷開始密密麻麻的痛。
裴繼坐的筆直,從始至終一動不動。
“嘭?!?p> 邵洋的眼睫毛顫抖了一下,她定定的看著曾春玉,門也被踹開。
陸家主語氣冰冷:“你好大的膽子!”
曾春玉的槍口重新抵在邵洋的手腕上,很燙。
邵洋蜷縮了手指,曾春玉眼神很暗,他語氣涼涼,聲音很低。
“你動了我的女人,我是不會放過你的?!?p> 曾春玉把槍收起來,他看向陸家主,隨后說。
“陸家主,小的只是嚇嚇陸少爺,沒傷他。小的也沒想到,他竟然把您給叫來了。”
邵洋的視線落在手腕上那一小圈紅痕上,很疼。
曾春玉說的不錯,陸家主確實(shí)是她叫來的,在裴繼說曾春玉要找她算賬的時候。
她明面上沒有什么動作,但是通過手機(jī)通知了陸家主。
邵洋知道裴繼說了不插手就真的不會插手,所以她沒把希望放在裴繼身上。
邵洋看向裴繼,裴繼神色平靜的跟邵洋對視了一眼。
邵洋終于意識到,裴繼雖然護(hù)過她一次,也在幫她,但他一直都是她的敵人。
裴繼是通過毒藥威脅她,才跟她保持和平關(guān)系的。
邵洋又看向自己的手腕處,她時靈時不靈的能力又開始發(fā)揮作用了。
她被燙到的地方感覺不到疼了。
邵洋突然明白了一個道理。
在這個時空里。
她自己護(hù)不住自己的手,就像她掌握不了自己的人生。
以后會有無數(shù)個“曾春玉”想廢她的手,會有無數(shù)個“裴繼”袖手旁觀。
但不一定每次都有一個“陸家主”來救她。
除非——她就是“陸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