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國一切已經(jīng)步入正途。
邵洋每天不用問都有一大堆的人來給她報告消息。
“陸少爺,您怎么起來了,怎么也不坐輪椅?”
邵洋沒好意思說她躺在床上躺都快發(fā)霉了,實在撐不住就起來了。
醫(yī)師小姐姐把邵洋扶到輪椅上坐好,隨后簡單收拾了一下床,她看見邵洋自己推著輪椅出去。
“哎,您去哪?”
邵洋:“我出去走走?!?p> 輪椅用的是電,扶手上有按鈕,醫(yī)師小姐姐放下心,隨后說。
“小心一點,有事就打電話?!?p> 邵洋撇了一眼輪椅上的紅色按鈕。
“嗯,知道了?!?p> 因為拿這里做總基地的原因,他們還沒有搬出這個莊園,所以莊園里還是很熱鬧。
每個人來來往往,步伐匆匆,都有自己的目的和原因。
邵洋漫無目的的操控著輪椅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得益于土地的平坦和舒適,沒有能讓她十分艱難的東西阻擋她的道路。
一切都算得上是讓她滿意。
她也不知道要做什么,本意只是出來轉(zhuǎn)一轉(zhuǎn),出來了,又不知道往哪里去,于是隨意的找了一個方向。
漸漸的荒涼了,看得出已經(jīng)沒有人整理,地面上散落的枝條和樹葉鋪了淺淺的一層。
邵洋猶豫著要不要繼續(xù),畢竟現(xiàn)在支持她行走的不是她自己的雙腿。
邵洋又往前走了一點,輪椅壓著滿地的樹葉過去,偶爾也壓過一根樹枝,發(fā)出一些響動。
邵洋放下心來,看來這樣子的阻礙是不會妨礙她的。
邵洋帶著一地的輕微響動慢慢向前,繽紛的往事在眼前一一浮現(xiàn)。
若是以前有人跟她說她會離開那個時空來到這里,并且會瘸了腿一樣坐著輪椅。
她一定會大聲罵那個人是傻逼。
可是現(xiàn)在事實如此。
荒誕像一場夢。
她對這個世界的歸屬感其實不是太強,沉浸這個世界的時候也覺得美好。
可總有那么一些時間,就比如現(xiàn)在。
讓她覺得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
她不是這個世界的人。
“唉?!?p> 邵洋嘆了一口氣,也說不清為什么要嘆氣。
邵洋終于一點也聽不見其他人的聲音,又往前走了一會兒,邵洋停下輪椅。
她定定的瞧著地上的樹葉出神。
她在想以后該怎么辦呢?
最初做完手術(shù),她以為她活不過那天了,可是她活了下來,后來養(yǎng)傷的時候,她覺得活不過那個月了,可是她仍然活了下來。
記憶的時空好像已經(jīng)有些模糊。
但她始終記得那個時空的美好。
爸,媽,以前從不敢想的東西突然又跳出來。
邵洋忽然就覺得視線模糊了。
邵洋沒有發(fā)出聲音的軟弱的哭了一會兒,又為這個軟弱的自己感到丟臉。
擦掉臉上的淚,邵洋繼續(xù)操控著輪椅往前走。
她回不去,是一件毋庸置疑的事情,那么現(xiàn)在能思考的就是怎么活下去。
她以后的身體肯定不會健康。
但是手腳沒有問題,或許只能像葛蘭德安排的一樣,坐在辦公室里算算賬。
她平坦一覽無余的前半生,跌宕起伏的現(xiàn)在,注定是個廢物的未來。
邵洋有些失落,她又停下輪椅,她盯著兩邊的樹,什么想法都過了一遍。
又不自覺想起最初的夢想。
飛翔。
小時候看動畫片會魔法的女巫坐著掃把飛。
于是她天天搬著板凳在電視面前看。
后來就更高級了,有了超人,奧特曼,鎧甲勇士。
后來又看了小說,仙俠世界里的天人之姿,談起飛來就像是吃了一碟菜一樣簡單。
她要是能飛就好了。
她還曾經(jīng)一本正經(jīng)的研究過掃把,披上被子在床上學飛。
買過魔法棒。
最后,長大了。
她研究過飛機這種東西,以她的年紀根本不會接觸到的東西。
在機甲論壇里面漂浮,還曾經(jīng)傻逼的對某個人的言論深以為然,真以為有機甲這種東西。
甚至接觸過玄學。
最后還是普通人一個。
邵洋眼神堅定了,沒有誰不是一步一個腳印走出來的,要實現(xiàn)夢想就總得需要去做。
原來那個世界她可能接觸不了更高等的資源教育,現(xiàn)在可以。
邵洋眼里有了光,她有些不嫻熟的操控著輪椅轉(zhuǎn)向,她要回去。
她要告訴裴繼,告訴葛蘭德,她需要一個老師,一個知識淵博的老師。
最好是機械方面的老師。
她突然有了滿滿的力量,她覺得她可以立即好起來了。
“滴滴,滴滴,滴滴?!?p> 輪椅突然響了起來,邵洋嚇了一跳。
她愣了一下,從美好的聯(lián)想中出來,看到那個紅色的按鈕,一下一下的跳著。
邵洋按下紅色的按鈕,葛蘭德有些著急的聲音傳出來,帶著一絲沉重的質(zhì)問。
“你在哪?”
邵洋:“我在路上?!?p> 葛蘭德安靜了兩秒,邵洋覺得自己說的太不詳細了,她又補充了一句。
“我在出了那棟別墅,向右拐的這條小路上?!?p> 葛蘭德:“你小心一點,我去接你?!?p> 邵洋:“不用……”我能自己回去的。
“嘟嘟?!?p> 邵洋有些無奈,她知道葛蘭德大概是有些擔心。
一個坐著輪椅的來接另一個坐著輪椅的。
邵洋一邊平緩的移動,一邊想著自己的計劃。
她的時間還多的很,……可能也不太多了,但是沒關(guān)系,她會為了她的夢想一直努力的。
造一個飛行器出來。
多酷。
邵洋每想一秒就覺得心情愉快,她沉浸在夢想的美好,沒有注意,等到葛蘭德的輪椅迎面要撞上的時候,邵洋才猛的回過神,她按下停止鍵。
葛蘭德已經(jīng)停了,他身后跟著的人驚慌的看著邵洋撞到葛蘭德。
還好最后關(guān)頭邵洋停了下來。
兩個人的輪椅腳踏的地方撞在一起,葛蘭德的輪椅向后退了一點,好在輪椅的速度不快。
“葛老,您沒事吧?”
跟在葛蘭德后面的人問。
葛蘭德擺擺手:“沒事沒事,陸洋你怎么樣?”
邵洋捂住胸口,臉色發(fā)白,她抖了抖:“……不太好?!?p> 邵洋脆弱的心臟在手術(shù)臺上又過了一遍,出來的時候醫(yī)師對葛蘭德說。
“陸少爺可能活不太久,按他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來說,最多再活十年?!?p> 葛蘭德沉默了一會兒,隨后說:“別告訴他。”
醫(yī)師看著葛蘭德,隨后說:“這個等到他最后的時候,也是能自己慢慢發(fā)現(xiàn)的,葛老,瞞不了他一輩子。”
葛蘭德看著邵洋被推出來,又推進房間里,他下了命令:“能瞞多久是多久?!?p> 何卉趕過來,他聽見了葛蘭德的話,葛蘭德看了他一眼,隨后讓人推著輪椅進了邵洋的病房。
何卉站在門口,看了邵洋一會兒,沒說話,又走了。
老實說他之前挺討厭陸洋,要不是他父親壓著他,最開始他是不會跟陸洋玩的。
跟陸洋玩的時候何卉仍然很討厭他,因為他沒見過這么蠢的人,跟他玩簡直玷污了他的智商。
愚蠢,自高自大。
他在何家如履薄冰,跟他的幾個兄弟姐妹斗得死去活來,還要跟陸洋這個傻逼玩。
他的時間寶貴的很,裴繼跟他說要去陸家的時候,他就告訴裴繼,陸洋這個傻逼身邊最好混,幾句話就能把他蒙的暈頭轉(zhuǎn)向,好騙。
那次陸洋突然發(fā)難,他其實是有些驚愕的,傻逼開竅了,然后有些丟臉的惱羞成怒。
畢竟在裴繼面前,他前一天還跟裴繼說這傻逼好騙。
后來被打了一頓,裴繼拿了帶著玻璃渣的酒給他喝。
當時何卉有些心涼,因為他剛加入裴繼的隊伍,還給裴繼提供了錯誤的消息,裴繼不會不要他了吧。
沒想到陸洋又不讓他喝了,后來他就故意在裴繼走的時候攔住了裴繼,還打了他一巴掌。
效果明顯,在裴繼哪里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立刻就被派人揍了,當時裴繼在陸家,通過電話問他。
“膽子挺大?!?p> 何卉下決心打他一巴掌,就是為了讓裴繼注意到他,畢竟當時一大堆人加入了。
他何卉在里面不出挑。
“哥……”
當時他喘著粗氣,臉被按在滿是泥土的地上:“我是個好苗子,您提拔了我,我絕對給您干大事?!?p> 裴繼:“我的人都是這個想法?!?p> 何卉:“我把命給哥。”
裴繼呵了一聲:“有的是人上趕著給我賣命。”
何卉沉默了兩秒:“但沒人敢打哥吧,哥,我敢,我見了您我還敢?!?p> 當時裴繼潛伏在陸家,對陸洋還不熟悉,都是從何卉嘴里聽的,知道陸洋跟何卉玩的好。
見了面,何卉確實可以打裴繼,裴繼還不能還手。
裴繼冷笑一聲:“你好的很。”
隨后電話掛了,打他的人接到一通電話,看他的眼神都不對了,他們按著他又打了一頓,差點沒把他腿給他打折了。
何卉以為這事黃了,要被裴繼踢出隊伍了,沒想到,打完之后,那些人把他拉起來,隨后說。
“兄弟牛逼,以后別忘了我們?!?p> 何卉承認他有賭的意思,萬幸的是,他賭贏了。
因為邵洋的緣故挨了一通揍,后來裴繼把暗殺孟承期公爵的任務委派給他的時候。
就動了一點小手腳,把邵洋也算計了進去,本來只是給邵洋一個小教訓。
他以為陸家主會很輕松的解決這件事。
他沒想到,陸家主直接給了邵洋一槍。
那時候他就意識到,陸洋在陸家過得沒那么好。
那次事件之后,裴繼消失了,所有新人都慌得很,都詢問他怎么回事,因為在裴繼帶的新人里,他是重點培養(yǎng)的。
他去找了陸洋,知道裴繼被家主帶走后,又覺得陸洋簡直可惡。
后來何卉又知道,當時裴繼暴露了,是陸洋硬是從陸家主手里把裴繼的命搶回來了。
裴繼告訴他,陸洋這個人,是可以做朋友的。
后來裴繼把查邵洋身世的任務交給他,何卉有些敷衍,隨意弄了一份名單,交給裴繼。
裴繼那么精明的人也被他騙了,竟然真的跟陸洋去調(diào)查了。
后來差點沒把他打死,裴繼很鄭重,說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他才認真起來,開始查不到,后來查到了一點東西,何卉簡直有些三觀炸裂。
虎毒尚不食子。
他不敢確定,裴繼讓他快一點,等他查出來的時候,裴繼沒能及時告訴陸洋。
陸洋被換心了。
何卉在陸洋昏迷的時候看過他,有些愧疚,假如第一次調(diào)查的時候,沒有敷衍了事。
是不是陸洋就不會被換心了。
跟裴繼在戰(zhàn)區(qū)輾轉(zhuǎn)的時候,他聽裴繼說起,陸洋那個小毛孩子,才十七歲。
不知道為什么,在一家商店,他看到了一袋糖,就把它帶了回來。
在剛剛,醫(yī)師說陸洋最多再活十年,他心頭震動,他終于知道為什么把那袋糖帶了回來。
不僅因為愧疚,更因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