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舊人重逢

　　傍晚，蕭粲被花繁纏著給他上藥，蕭粲拗不過他，只能找來藥膏和紗布幫他上藥，蕭粲發(fā)誓自己真的已經(jīng)盡力把動作放很輕了，但這廝還是喊疼，疼得齜牙咧嘴的，眼淚都要出來了，實(shí)在受不住了，這才自己上藥。

　　蕭粲看著他手上的紅痕，想到蘇亭的傷勢應(yīng)該還要嚴(yán)重些吧，有沒有上藥呢，是不是也很疼，可是天色也不早了，自己又不能出去，于是便差人送去了傷藥，還叮囑了要親眼看著蘇亭包扎好了才能走。

　　“蘇公子，這是我家小姐差我送來的傷藥?！毙P恭敬地放在了桌上。

　　“嗯，放下吧，替我?guī)г?，就說我的傷不打緊，讓她不必?fù)?dān)憂?！碧K亭心里泛起了陣陣暖意，這場比試值了。

　　“小姐還吩咐了，說讓小的親眼看見您包扎好了才行?！碧K亭一聽，撈開袖子，露出被紗布層層纏繞的雙手，“這下你可以交差了?！?p>　　“是，小的告退?！毙P作了一揖便回府回話了。

　　他是個書生，舞文弄墨、洞觀局勢、思量對策這些都不在話下，可是若真要動起手來，自己恐怕力不從心，雖練就了一身好馬術(shù)，還勉強(qiáng)能逃脫險境，自己雖會一些拳腳功夫，可這樣又怎能萬無一失呢？蘇亭暗自下決心，雖不能有小粲那樣高的造詣，但也絕不能讓別有用心之人有機(jī)可趁。

　　臨近破曉之時，青音已經(jīng)醒來站在窗邊望著朝陽一點(diǎn)一點(diǎn)升起，外面朦朦朧朧，籠著薄霧，絲絲涼意讓青音漸漸清醒，此時，蘭一前來稟報，蘇九賢找到了。

　　“師兄，別來無恙?！鼻嘁粽驹诶仟N的蘇九賢面前，面色復(fù)雜。昨日下午，蘇九賢正在湖邊垂釣時，突然竄出來一群武功高強(qiáng)之人，敵不寡眾，只好跳進(jìn)湖中以求脫身，卻還是被抓住，連夜帶到了清音樓。

　　“青音？原來這才是你的名字，藏得真深啊?！碧K九賢感到幾分清晨寒意襲來，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和好幾個噴嚏。

　　“帶他下去換一身衣服?！鼻嘁舴愿赖?。

　　不一會兒，蘇九賢便穿戴整齊，青音一見想要搭脈察看他有沒有大礙，卻被蘇九賢避開了。

　　“不必了，我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就不勞青音姑娘費(fèi)心了。何況你我早已恩斷義絕，何來師兄妹一說？”蘇九賢向后退了幾步疏遠(yuǎn)道。

　　“師兄，當(dāng)年我并非有意欺瞞，你我一同拜入師父門下，朝夕相對，這么多年情誼難道你放得下嗎？”青音只覺心如刀絞，當(dāng)年之事并非她所愿。

　　“放得下，從你偷走兵策開始便放下了。”蘇九賢轉(zhuǎn)身背對不愿看青音。

　　當(dāng)年，蘇九賢家只不過是一個略有積蓄的員外府，保存著地方圣物，普通老百姓對圣物自然是敬畏有加，即便有心懷不軌之人想要圖謀不軌也會被迅速抓住送交官府，處以極刑，于是根本沒人再敢盜取圣物。

　　那圣物表面是一根畫軸，實(shí)際上畫軸內(nèi)里是空心的，里面存著兵策，兵策是先人留下的兵法策略和半幅江山社稷圖。這件事除了先皇和幾個機(jī)密大臣知曉以外，再無一人知曉。

　　蘇九賢當(dāng)年帶青音下山，青音不知從何得到了消息，趁其不備偷走了兵策，正值戰(zhàn)火連天時，敵軍卻多了半幅江山社稷圖，多次破我軍軍陣，我軍慘敗，蘇府便背上了保管不力叛國通敵的大罪。先皇雷霆震怒，秘密下旨滿門抄斬，一夜之間，蘇府滿門便葬身火海，只留下了蘇九賢。后來，蘇九賢與青音決裂，一心求學(xué)，青音也不知所蹤。崇帝即位，此事才被漸漸淡忘，蘇九賢也來到了京城。

　　“我承認(rèn)我欺你瞞你，連名字也未曾如實(shí)相告。我也承認(rèn)我偷走兵策，害苦了你，但是我不得不這么做?！鼻嘁敉葱牡?，可若重來一次，她也不會改變自己的選擇。

　　蘇九賢不答。

　　“這次找你來，是想讓你放棄那兩個孩子?！鼻嘁羯钗豢跉猓綇?fù)了情緒，切入正題。

　　“不可能！”蘇九賢斬釘截鐵道，只有他們有一番作為，自己才不算在這世上白走一遭，何況那兩個孩子他早已看做親人。

　　“沒有商量的余地嗎？”

　　“絕對不可能！”

　　“也罷，我欠你一人情，就當(dāng)還你了。但是那兩個孩子我是不會放手的?！彼麄兊拇嬖趯τ谇嘁魜碚f至關(guān)重要。

　　“你不會有這個機(jī)會的。”蘇九賢篤定道，那兩個孩子說什么也不能落入她的手中。

　　青音注視著蘇九賢，“師兄，不管怎樣，你都是我?guī)熜?，至少在我心里這一點(diǎn)永遠(yuǎn)不會變，他日若有什么難處，我都希望你能來找我，保重?！?p>　　“保重。”蘇九賢沉默了一會，艱難地吐出兩個字。

　　他喜歡蘭花，一直都很喜歡，只是他早就不再種蘭花了，連看也不看了。

　　“你的身份我不會說出去的，從今往后，你我形同陌路，各安天命?！?p>　　青音看著蘇九賢漸漸走遠(yuǎn)，消失于視線，屋內(nèi)的蘭花也只見其色不聞其香了。

　　“師父，你回來啦？”蘇亭見蘇九賢一大早便回來，欣喜地迎接道。

　　“嗯，你手怎么了？”蘇九賢見蘇亭手上包著一層又一層紗布，關(guān)切道。

　　“沒事，小傷?！碧K亭把手藏在袖子下，不愿讓蘇九賢深究，于是試圖扯開話題：“師父，你這些日都去哪游玩了，可有什么奇聞軼事？”

　　“等會兒把紗布拆開，我給你瞧瞧?！碧K九賢并未讓蘇亭得逞，轉(zhuǎn)而答道。

　　“奇聞軼事倒是沒有，不過那山水倒是好看得很，若不是惦記著你們兩個孩子，我可舍不得回來?！?p>　　“那改日我們陪師父好好領(lǐng)略一下山河之姿?！碧K亭笑道。

　　“好~”說著蘇九賢從懷里拿出一樣?xùn)|西，“這是我在游玩之時有緣得到的，送給你吧?！碧K亭接過一看，是一塊長方方的木料，這粗看也沒什么特別之處。見蘇亭疑惑的眼神，蘇九賢指了指木料道：“湊近點(diǎn)聞聞。”

　　蘇亭仔細(xì)嗅了嗅才覺其中特別之處：“梅花？”

　　蘇九賢點(diǎn)了點(diǎn)頭：“這是一個小村莊里一位老婦人送給我的，這塊木頭常年埋在梅花樹下，久而久之便沾染了梅花的香氣，梅香雋永淡雅，但這木料卻不曾腐爛，這也是它難得之處?！?p>　　“確實(shí)難得?！倍诉呑哌呎f著話，不一會兒便到了蘇亭的書房。書架上的書整齊有序地排列好，還有竹簽作為標(biāo)記，讀完的書已經(jīng)放到書架上面一些的位置，書案上還有沒來得及看完的書卷。

　　“把手伸出來我看看?！碧K九賢坐下，示意蘇亭拆開紗布。

　　見蘇亭傷勢，蘇九賢驚道：“誰把你傷成這個樣子？粲兒又調(diào)皮了？”

　　蘇亭連忙擺手否認(rèn)：“不是她，若是她還能如從前一般，我寧愿是她傷的，是我騎馬沒注意分寸，韁繩勒的?！?p>　　“唉，粲兒自打上次大病后，性子倒是收斂了許多，也不似從前活潑了?！碧K九賢嘆氣道，這丫頭已經(jīng)很久沒有開懷大笑過了。

　　“你派人去通知粲兒，明日就開始復(fù)課。”蘇亭點(diǎn)頭應(yīng)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