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 全民抓妖

　　彩云山下，有彩云村。

　　彩云村有百戶人家，蘇有譽要馬車就停在村頭，自己進村。

　　從村頭看起，在彩云村最后一排，有一戶宅院頗大，敲門沒有響應，鄰旁的老人道：“張秀才家下田抓妖去了。”

　　蘇有譽愕然，“秀才抓妖？”

　　蘇有譽想起路上過來時，見許多鄉(xiāng)人在麥田地里挖坑。

　　老人聞言點點頭。

　　蘇有譽差些笑出來，什么時候，抓妖是人人可做的事情了？

　　“什么妖？”蘇有譽又問老人。

　　“大概是蝗蟲妖，總之啊，忽然起了一陣風，天上地下一片黑，等黑天過去，田里麥苗就像牛羊吃過，比牛羊還狠的是，這妖怪連根也吃了?！?p>　　“那你們是怎么抓的？”

　　“這妖怪藏在地下，請來的法師先是在天上看清妖怪藏身地方，然后幾面旗幟往地上一甩，那旗幟迎風就漲，插在地上，困住妖怪，再要人在田里挖，把它挖出來?！?p>　　蘇有譽明白了麥田里的那些土堆深坑問題了。

　　向老人指著這家大宅院，“他家人口多不多，這宅院愿不愿意租的？”

　　“秀才家嗎？張秀才他就一個人，這宅子是祖上的，如今他家破落，他早有想賣的意思了?！?p>　　“他什么時候回來？”

　　“公子著急找他，我可替公子跑一趟?！?p>　　他拄著拐杖，好容易起身，蘇有譽見他腿腳不靈便，走的也慢，道：“我讓那些孩子跑一趟吧。”

　　“那些孩子能說清什么事情，我替公子跑。”

　　帶一句話而已，有什么說不清，想來也是見自己一身錦衣，圖一點賞賜。

　　再看一眼這宅子，比起孫家宅第要小許多，也舊些，墻角縫里，還長滿青苔，但好在是磚木所造。

　　看著敞亮。

　　大門兩旁，各植一株臘梅，樹下開著許多黃色小花，聞著怪香。

　　蘇有譽喜歡。

　　往回走，一路觀賞這村子。

　　此地遠離城郊，無車馬聲，安安靜靜，正適合妹妹養(yǎng)生。

　　又見道兩旁植種棗樹，此時節(jié)，剛剛發(fā)芽不久，淺黃葉子，看著賞心悅目。

　　可說這村，處處都很不錯。

　　唯有一點，有些奇怪，各家門前空地皆被犁翻過，像種了什么。

　　想若是種一些花草，這就真是一個世外桃源之地了。

　　走到村口，讓車夫牽馬過來，停在張秀才家門口。

　　不一會，見一個年輕人走來，身穿一身破舊圓領袍衫，身上臉上都是土。

　　蘇洛看一眼書生，一下子笑出來。

　　書生這一副樣子，一看就是下地干活的，既是下地卻還偏偏穿圓領衫。

　　張秀才聽見人笑，就知道是笑話他，心中不喜，便不想租，瞥見了蘇洛，一下子挪不動腳步，呆呆看著。

　　蘇洛發(fā)覺到書生目光就站到蘇有譽身后。

　　張秀才回過神來，見到蘇有譽風姿，心中不由氣餒，問道：“長租還是短租，是就你們兩人，還是還有別人的？”

　　“短租，就我二人?！碧K有譽道。

　　張秀才把門打開，“這前面我是自己住的，要租只有后面?！?p>　　進得門來，見這宅子雖然破舊些，收拾的卻也干凈。

　　庭院正中種有好些花木，這季節(jié)正是百花盛開時候，院中花香陣陣，沁人心脾。

　　蘇有譽望一眼蘇洛，看她也是滿意。

　　“確定要住嗎？”張秀才問。

　　蘇有譽點點頭。

　　張秀才道：“要住就住前頭吧，后面久無人收拾，沒有前院干凈，這么多空房，也夠你倆住的?！?p>　　蘇有譽想后院更安靜一些，便往后院去看。

　　張秀才想要攔，但他已經(jīng)走過去了。

　　“弄的好像自己家一樣?！毙悴挪粷M道。

　　只見二進院落庭院正中，不生一物，就連地上的土也是剛剛翻過的。

　　蘇有譽愕然，“你在院子里種菜的？”

　　書生有些難堪，“是麥子?！?p>　　“現(xiàn)下種麥子？”蘇有譽吃驚道。

　　田里的麥子都已經(jīng)尺高，他這里才剛剛撒下種子，這是要什么時候收。

　　書生赧然，“也不是我一家這樣，家家都這樣。今年麥田都被毀了，沒了收成，到時面價肯定高漲，我是不想讓奸商得逞才種的?！?p>　　“且要不是麥田被毀，我也不會把房子租給你們?！?p>　　“我也不缺錢?！?p>　　蘇有譽把前后兩進院落都給看了看，比對了一下。

　　前頭的看著干凈清爽，但也就是院子里，至于住處房間里，除了張秀才自己的臥房、書房、廚房之外，都是長久沒有收拾，蛛網(wǎng)纏結，與后面房間一樣。

　　到不如住在后面更安靜些。

　　張秀才一口要價十二兩一月，怕蘇有譽嫌貴，又跟著說本村其他人家沒有空房，少一錢他都不租。

　　蘇有譽點點頭。

　　張秀才有點惋惜。

　　以為是獅子大開口，沒想到還是要少了。

　　想要再加價，又覺得不好意思，不由得心里到有些怨蘇有譽。

　　這后面臟亂，又沒有家具，蘇有譽懶得自己去弄，便要張秀才幫忙置辦一切。

　　“我生來是讀圣賢書的，豈會做這些粗活?！?p>　　“給你錢。”蘇有譽道。

　　這一句話觸到了張秀才。

　　“哼，有幾個錢便張狂成什么樣子。我奉勸公子一句，出門在外還是處處節(jié)省一些，別到時候落得身無分文，讓這位娘子也同你吃苦?！?p>　　蘇有譽一笑，想自己殺了何老大，他那山上宅里無數(shù)珠寶，不知多久才能用完。

　　書生以為他是在笑話自己，憤憤又道：“你這種人，不是我說，仗著家里錢財，整天慣去風月場所，騙那些純情娘子，若無父母家財，哼，不知成什么樣子了?！?p>　　蘇有譽見他越說越來勁，想一想大概是為蘇洛緣故，以為自己是那個富家公子，拐走人家女子出來躲的。

　　沒聽張秀才一直往下說去，出來大門，只見幫自己跑腿老頭過來了。

　　蘇有譽從身邊摸出一塊碎銀子，等老頭來了，遞給他，“多謝老丈了?！?p>　　老頭兩眼一放光，笑的合不攏嘴，一面說太多了不要，一面收懷中。

　　這一幕讓張秀才看見，心中更是不平，自己租房給他一月不過十多兩銀子，這老頭跑一趟卻差不多得二兩銀子。

　　“你再給我找?guī)讉€人，清掃住房，再買一些被褥家具。”

　　蘇有譽從荷包倒出一把碎銀，也不知多少，都給這老頭，“兩張床，兩床被褥，其他各樣家具，也都是買兩個房間的?！?p>　　“夠不夠？”

　　老頭直點頭。

　　蘇有譽給老頭的銀兩，張秀才看的真真切切，至少得有五十兩。

　　這么多銀兩，不要說買兩間房的家具，窮人家辦婚事，都夠兩場了，還是熱鬧些的。

　　心中愈發(fā)不忿，只覺得蘇有譽做的這一切都是故意在氣自己。

　　氣自己沒有替他跑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