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沫,太慘了,太慘了,結局怎么可以這樣?你快把這個結局改了吧!”張瑜扯著一張紙巾擦著臉說。
顏沫這才湊過臉去看,原來張瑜已經(jīng)把她寫的部分全都看完了,只是結局,她還停留在之前兆染說的:“你是我妹妹?。 蹦抢?。
“都十年了,還有什么事情放不下,為什么兆染就是想不通,他不也是一個人嗎?而且完全看的出來,他心里也是有木染的,怎么就說出那種話呢?”
張瑜還在控訴,顏沫沉默不語,她在思考張瑜說的話。
“喂,顏沫,你說話啊,你這個結局太讓人難受,我不接受。”
“可是她是他妹妹?。 ?p> “但是他們沒有血緣關系??!”
“那如果……他們有……血緣關系呢?”
“那這個……”張瑜一時也啞口無言了。
“張瑜,如果她們真的有血緣關系,那要怎么辦啊?”顏沫完全卸去偽裝,流露出自己真實的情感。
“有血緣關系的話……可是誰會喜歡上自己的親哥哥???”張瑜不答反問。
突然,顏沫收起自己的表情,她知道,別人是理解不了自己的痛苦,沒人可以幫自己,而她也不能冒著風險牽扯到程瀟。
“沒什么……我只是……因為在兆染心中,木染就是他的妹妹,他對她的愛是對妹妹的愛,他對這種兄妹的認定是內(nèi)心一直以來的認定,和血緣無關,所以即使他們沒有血緣關系,這個關系的認定,他也無法接受?!?p> “那么他們真的就沒有可能了嗎?”張瑜出神問道,似乎整個人還沉浸在小說里面,她的小說能夠給人這樣的代入感,顏沫很開心,但是另一方面,她也在思考著張瑜說的問題,真的就沒有可能嗎?
但這是假的,就給他們一個美好吧!同時顏沫又在心里這樣哀求著自己。
“或許時間會改變一切,總有一天,在生命結束之前,他總會接受的這一事實的,畢竟他那么聰明,那么優(yōu)秀!”
這時張瑜才長舒了一口氣,“就是,就是嘛!”
“好了,那你先休息,我去做飯了。”
張瑜笑著擺擺手,“快去吧,我的女神大人,愛你哦!”
顏沫微微一笑,就走向了廚房。
突然,張瑜又喊了一聲,“小沫!”
顏沫回過頭凝視她,但此時張瑜目光匯聚,如警察一樣盯著她詢問到:“你怎么會寫這個故事的?”
顏沫驚地嘴巴微微張合,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兄妹戀?你怎么會構思這樣一個故事,而且我感覺木染的性格很像你,簡直一模一樣,我聽非鎧說過……”
“夢,這是我做過的一個夢,覺得有趣,就想寫下來?!鳖伳f話的聲音都在微微顫抖著,她怕,她生怕張瑜察覺到,不可以,不可以……
12月份了,天氣越來越冷了,不同于北方的冷,南方的冷悄悄潛入,待你發(fā)覺時,已經(jīng)蝕進骨頭,而北方的冷,則是一把尖利的刀子,割的人生疼。
眼看著張瑜的預產(chǎn)期就要到了,可是邱非鎧的工作仍然沒有輕松下來的征兆,顏沫知道,張瑜還是在意的,只是她沒有把這一切說出口而已。
這天很不容易邱非鎧回家來了,顏沫看著張瑜睡下之后,就來到客廳,邱非鎧還是目不轉睛盯著電腦,時不時敲擊幾下鍵盤,全神貫注,顏沫走了過來,他也沒有察覺到。
“邱教授,張瑜的預產(chǎn)期就快要到了,你知道嗎?”
邱非鎧這才推了推眼鏡,端坐看著顏沫,“我知道,工作我在給老陳交接了,小沫,這段時間辛苦你了?!?p> 顏沫皺了皺沒有,看來邱非鎧還是沒明白她的意思。
“邱教授,我不辛苦,辛苦的是張瑜,而且她需要你來陪著她?!?p> “我知道,我知道,”邱非鎧低著頭,一臉沉重,“這幾天我處理完工作的事,就會好好陪著她了。”
“我不明白,如今張瑜都要生了,邱教授,你的家人還不能接受張瑜嗎?她心里很委屈的,你知道嗎?”
顏沫知道,這也算張瑜心里的一根刺,但她大度,從沒有跟邱非鎧提過,不過如今孩子都要出生了,這事情再這樣下去,絕對不行。
邱非鎧的頭更低了,看來這事在他這里也確實很為難。
“小沫,有些事你不明白,這事我也一直在想辦法?!?p> 一剎那,顏沫看著邱非鎧的目光變了,她不再覺得他高大完美,她覺得他有些可憐,又有些可惡,他怎么會是這樣懦弱的一個人呢?
“邱教授,既然你選擇和張瑜在一起,如今她都要生下你的孩子,難倒她連一個該有的名分,認可都得不到嗎?你是一天很忙,忙到顧不上老婆孩子,可我想說,張瑜替你承受的太多了,也請你為她考慮考慮。不然……遲早有一天,你會失去她的?!?p> “小沫,你辛苦了,你對張瑜的好我記在心里,再麻煩你幾天,我媽過幾天就來照顧張瑜,最遲一個禮拜?!?p> “好!”
顏沫相信了邱非鎧的話,可是一直到十二月中旬,邱非鎧的媽媽也沒有露面,倒是邱非鎧的工作真的完全交托了出去,留在家里陪張瑜,顏沫也才放心回宿舍去。
張瑜是在一個下著雨的凌晨生的孩子,1月55,離預產(chǎn)期還有半個月,因此張瑜還沒來得及去醫(yī)院。
那天本來在家陪邱非鎧的張瑜在接到老陳一個電話后臉色大變,打了電話叫顏沫過去后,就不見人影了。
顏沫也是問了張瑜才知道,是出版社那邊出了問題,說是過審的書中存在一些抄襲的問題,他們被人告了,而那本出問題的書就是邱非鎧審的,老陳這才緊急打電話給邱非鎧。
邱非鎧也沒說什么時候回來,顏沫陪著張瑜就早早睡了。
差不多12點的時候,顏沫就被張瑜推醒了,她不知道什么事,慵懶地打開燈,剛問出“什么……”,她就慌了。
張瑜頭上密層層的汗,牙齒使勁咬著嘴唇,臉色白的嚇人,顏沫知道這樣就是快要生了,她嚇得立馬給邱非鎧打電話,可是好半天邱非鎧的電話都是無人接聽,給老陳打也是無人接聽,顏沫慌亂之下叫救護車,卻打成了110,還是被警察同志批評了一通之后才打了120。
等到救護車來的時候,張瑜明顯已經(jīng)很疲憊了,可是她卻死死抓住顏沫的手不放開,等到張瑜被抬走后,顏沫看到床上一灘紅色的液體,心一下就提到了嗓子眼,她從小到大都沒害怕過血??墒悄且豢?,她突然就怕了,很怕,很怕!
屋漏偏逢連夜雨,這天的雨也是破天荒的大,那一聲聲雷聲就好像打在救護車外面一樣,每打一下,顏沫就嚇得一哆嗦,再看著張瑜慘白無力的臉色,她心里就更怕,從小到大,從來沒這么怕過,她怕死亡的氣息,她怕再次接近死亡,那種恐懼是窒息的。
終于歷經(jīng)磨難,她們還是平安到達了醫(yī)院,謝天謝地!
安靜的走廊里,顏沫不停地走來走去,她腦子里不斷想著很多東西,張瑜和孩子,還有……大姨父……程瀟,她們在她腦子里不斷轉化,她感覺腦袋就快要炸裂了!
不要……不要……不要……
她的眼前又是張瑜無神半閉的眼睛,她的手垂在病床邊緣,她已經(jīng)沒有力氣再握著她的手了。
一個小時,兩個小時,醫(yī)生還沒有從里面出來,顏沫拼命給邱非鎧打電話了可就是無人接聽,她打了快幾十個電話,最后她盯著程瀟的電話,盯了好久,最終還是她還是關了手機。
6:32,顏沫感覺自己快要堅持不住了,困乏纏住了她,她坐在了椅子上,眼睛微微閉了起來。
突然,一聲嘹亮的聲音劃破天空,一下子趕走了她的疲乏。孩子出生了,終于生了,顏沫整個人一下子放松了,她笑了。
“大夫,怎么樣?”看著一個個走出來的大夫,顏沫立馬問道。
“母子平安!”
母子平安,母子平安……
顏沫激動地跑過去看護士抱著的那個還在哭的小孩,渾身是血,眼睛都都還沒有睜開,不過他一張嘴,顏沫就感覺整顆心都要化了,他是那么的可愛,真的值得一個母親為他承受人世間最大的痛苦。
顏沫哭了,不,她不是哭了,她只是感動了,眼睛濕潤了而已。
7點的時候,邱非鎧才給顏沫回過來電話,拖著疲憊的聲音。
顏沫所有的害怕和氣憤在見到孩子的那一刻,全都消散了,因此她對邱非鎧說的很溫和。
“張瑜生了,是個男孩!”
顏沫看著病床上筋疲力盡的張瑜,她覺得她好美,說不出來的美,就是讓她看著就喜歡,就想笑,當然這一切都和那個可愛的孩子息息相關。
最后,邱非鎧來了之后,顏沫才功成身退,離開了醫(yī)院。
站在陽光下面,顏沫突然有一種新生的感覺,說不出來,就是心里哪里都是帶點癢癢的舒服的感覺,往日的陰霾此刻一掃而空,她心里沒有絲毫不快和痛苦,只有愉悅,只有歡喜。
這一切,都是從見到那個孩子那一刻起。
幾天后,顏沫再去醫(yī)院看張瑜的時候,病房外面已經(jīng)非常熱鬧,遠遠就能聽見孩子宛若天籟的哭聲,還夾雜著大人的歡聲笑語。
顏沫也不自覺跟著笑了,就在這時,他看到了病房門口站著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