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熒幕上的錄像里顯示著剛才發(fā)生的那一幕,黑色的如海膽般的病毒就像是泄了氣的氣球一般,在我發(fā)出聲音的那一刻癟了下去,它們宛如被抽干了生命,從本還看過去硬邦邦的模樣逐漸的化為一灘軟軟的黑水…
我從來沒有想到過自己的聲音有著這般的神奇魔力,既然能夠那么輕而易舉的將這多年未能攻克的疾病病毒迅速殺死…坐在我身旁的凱從始至終一句話也沒有說過。
他唯一做的只是一遍又一遍的不斷重復(fù)播放著病毒被殺死的那一幕,不可思議,難以接受的現(xiàn)實,此刻正完全的將他心中的那份無法言喻的感覺全然地放大在他的臉上。
“凱…”我伸手制止了又一次準(zhǔn)備從頭播放的他…凱的手懸在半空中,逐漸的握成一個拳頭,他皺著眉頭,牙關(guān)緊緊的咬在那兒,憋了半晌也不見他說出一個字來。
“我很好,我沒事的?!卑l(fā)生了這么多事情我原本還容易被情緒波動的心境已經(jīng)越發(fā)的麻木,我摟住凱的脖子,緊貼在他的身上,縱然這樣卻還是不忘注意,以免傷到凱受傷的那只手。
“我真的沒事…只是科學(xué)研究而已…”我輕輕的在他耳邊嘀咕著,即便看不見他的表情,卻仍然能感受到他抬頭望向貝絲喬爾他們的方向…從里面出來以后,他們就一直在遠處與其他工作人員密切商量著結(jié)果,而將我們兩個人“冷落”在一旁。
“我不該讓你去的?!眲P溫柔的推開了我,他一只手抓著我的肩膀,另一只手則搭在另外一邊…他在擔(dān)心我,很明顯的,即便不需要言語,我也能從他的神情里感受到那份擔(dān)憂的心情…要不是環(huán)境不允許,我真的很難控制住自己想要上前一把吻住他的沖動。
“對不起,尼婭…我…”
“別說了?!笔持付伦∷麆傁霃堥_的嘴,凱無辜的小眼神注目著我…這個小傻瓜,就連擔(dān)心我都是那么的惹人可愛。
“我沒事…你看我不也是輕松地就將那些病毒打敗了嗎?!蔽业靡庋笱蟮叵蛩乓馈?dāng)然,要完全說一點恐懼也沒有是不可能的,我只是…不想讓還受著傷的凱為我做不必要的擔(dān)心,僅此而已。
凱無奈地朝我擠出了一個笑容,抓著肩膀的手也順勢拍在我的腦袋上粗暴的搓揉起來,我不情愿的將那只大手拿開,我可不想在大庭廣眾面前被弄亂頭發(fā)…
他沒有繼續(xù)動作,而是抬眸看向我的身后,回過頭去,是貝絲與喬爾他們…我下意識的站了起來,凱本能的牽住了我的手,疑惑的望向他嚴(yán)肅認真的表情,那一秒凱抓的更緊了…
“我們…認真的討論了一下…”貝絲有點不知從何說起,她瞄了眼一旁的喬爾,喬爾會意的接過她的話:“鑒于剛才的情況你們應(yīng)該也看到過了…尼婭的聲音似乎是整個的關(guān)鍵所在…”
“所以你們需要采集我的聲音對嗎?”我大膽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你明白就好。”貝絲仿佛松了口氣,她似乎是在刻意的回避著凱的眼神…不過如果要不是我知道凱是因為擔(dān)心我才那樣的話,我可能也會感到渾身不自在吧…
“你們還要對她做什么?”凱的語氣有點沖,我急忙拉了一下他的手,他才勉強在后半句緩了點。
貝絲一言不發(fā),喬爾則相對會比較自然一些,他的臉上,那副認真嚴(yán)肅的模樣一點不比凱差到哪里去…
“只是采集聲音信息而已,如果我們能夠用尼婭的聲音作為原材料,說不定就能研發(fā)出徹底治愈記憶吞噬者的藥物?!眴虪柌痪o不慢的和我們解釋著。
凱思考了一下,如果可以的話,我想他可能都愿意替我去作為實驗品了:“要怎么做?會傷害到她嗎?我不允許你們再像之前那樣,讓她做出直接接觸病毒這種這么危險的事情!”他的情緒越來越激動,我急忙地制止他,我真的很怕他會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
“放心,只是采集聲音信息而已…并且這項試驗并不是無償?shù)摹必惤z補充道。
我差點懷疑自己的耳機是不是出了問題…她是說,這個醫(yī)學(xué)實驗…是可以有回報的…?凱與我不相信的對視了一眼。
“我們可以…提出要求嗎?”我試探性的問了一句
貝絲與喬爾點點頭,默不作聲地答應(yīng)了我的請求…太好了,我?guī)缀跏峭耆乃闪艘豢跉?,雖然我不知道凱的具體想法是什么,但是我相信,此時此刻我們同時想要的肯定是同一個東西…那個我們一直想要擺脫的累贅…
“我們需要還清債務(wù)…”我選擇了直說,這種時候再拐著彎子也不好。沒有底氣的看了一眼凱,他堅毅的眼神讓我又重新鼓足了勇氣…我一口氣的將關(guān)于車廠欠債的事情盡可能的簡潔的闡述給他們…我希望,希望這次的實驗?zāi)軌蜃屛?,不對,讓凱和老婦人徹底的甩開那壓的人透不過氣的連累物…
“只要你能夠…“
“我會配合的!”還沒等貝絲說完話,我就直接脫口而出,全然不給凱和喬爾任何插話的機會。
“尼婭…”凱的聲音此刻透露著一種無法言喻的味道,我搖搖頭盡可能的笑道:“沒事,沒事的…”
“我們保證滿足你們的條件,并且不傷害本人?!眴虪栆蝗缂韧恼f道,相比之下,他比貝絲更給人一種領(lǐng)導(dǎo)人的感覺…但實際來說,還是貝絲給人一種更像是頭目的既視感,縱然很多時候說話的人都是喬爾。
我們答應(yīng)了采集聲音的要求,準(zhǔn)確的說應(yīng)該是我答應(yīng)了他們的請求,凱一直處于一種半推半就的模式,當(dāng)然對于我來講,即便還保留著一絲對于那未知項目的恐懼感,可換個角度來說,如果我的聲音信息能夠幫助攻克一種疾病的話,那也是某種程度上的好事…
即便…我仍然無法做到完全的相信貝絲他們,以及他們身后的組織,畢竟埋藏于這兩個人身上的疑點實在是太多了。
采集的過程比我們想象中的要輕松簡單的多,他們不需要我沒日沒夜的跟他們呆在某個實驗室里,也不需要在我身上進行著沒完沒了的研究試驗,既沒有抽血也沒有插針,有的只是每天定時會有人來接送我到采集點,并按照他們的要求發(fā)出指定的聲音或者是跟著稿子念一段話,最多也就是要求我要提高分貝僅此而已。
剩下的時間我基本就呆在家里陪著老婦人以及…凱,凱比之前的態(tài)度緩和很多,即便他還沒有完全的贊成,貝絲他們按照要求付給了我們一筆巨款,這不僅足夠我們還債也夠凱在家好好養(yǎng)傷一段時間而不用去工作。
我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的聲音可以換來如此巨大的價值,也從來不敢承認我當(dāng)下所經(jīng)歷的真真正正的就是現(xiàn)實而不又是另外一個美好的夢境。
凱一如既往的陪伴著老婦人,照顧著他的起居,唯一不同的是他比以前要更多的關(guān)注著我這邊,關(guān)心著我的身體,不斷地強調(diào)著我要多吃點東西補足身體,即便我的實驗也最多只是比平常講更多的話罷了。
草草的吃了點東西,我收拾了一下,今天去采集的時間應(yīng)該也差不多要到了,在玄關(guān)換鞋的時候凱叫住了我,回頭,他的手上還拿著那塊擦桌子用的抹布,腰間系著與他的形象格格不入的圍裙讓人哭笑不得。
“路上小心…”他磨嘰了半天才蹦出這么幾個字。
我點點頭轉(zhuǎn)身就要開門,推開門的那一剎那,是凱的一聲呼喚:“尼婭!”“嗯?”我停在原地,手依舊放在門把上?!耙琰c回來,我等你。”“好。”輕輕的把門扣上,強忍住差點涌上心頭的酸楚感,想哭但是理智卻告訴我我不能這樣。
匆匆來到樓下,喬爾與貝絲像往常那樣等待著我,身后的那輛黑色轎車,以及在一旁等待的司機,要不是知道自己是去做實驗或者說和他們有著一種相對利益關(guān)系的交易的話我真的都快誤以為自己是什么大人物了。
兩個人今天似乎帶著新的耳機,我從來沒見過,當(dāng)然我的耳機從凱給我的那天起就沒有換過,最多就是有時候不是很靈敏的時候,凱會重新幫我調(diào)試一下。不過相比起這個,我更多的是想要知道我們?nèi)齻€配帶耳機的緣由是否是相同的。
畢竟就我這段時間的觀察,的確再也沒有第四個人跟我們一樣了。
“早。”喬爾先跟我打了個招呼,我點點頭順便不忘回應(yīng)貝絲的笑容,司機引導(dǎo)著我們上車,他利索的打開那輛看過去像是剛打磨過的還帶著微光的車門,一屁股坐了進去,馬上挪到最里面給貝絲挪個位置,每天都是這樣,只有我和貝絲坐在最后面,而喬爾永遠都是坐在副駕駛座上。
貝絲一定是領(lǐng)導(dǎo)者至少她的頭銜一定要比喬爾來的大,從禮節(jié)方面來說,只有貴賓與上級的人在有司機的情況下坐后面,縱然他們好像都是醫(yī)院里的醫(yī)生,但某些時候我總懷疑醫(yī)生只是他們表面的身份。
車行駛起來,接連幾天下來,我已經(jīng)全然對窗外的風(fēng)景失去了好奇心,再這么新奇也抵不過連續(xù)一段時間的重復(fù)…我的手機在來到這里后就失去了作用,更何況我的手機和他們那種用著意念操控的“正方形”是那么的與眾不同,所以更別說用移動設(shè)備來打發(fā)時間了。
司機一直在悶頭開著車,貝絲就從來沒有主動的和我說過話,我挺佩服她能夠做到一上車就閉目養(yǎng)神的“特異功能”,換做是我根本就不可能做到能夠堅持那么久。
至于喬爾,并不是因為我無聊我才注意到,而是喬爾平常的表現(xiàn)真的太明顯了,我知道從第一次見面他注意到我的耳機開始,他就一直都想要和我交流,就像是我自身也會想要詢問,那個關(guān)于耳機的事情…
耳機啊…下意識的注意了一下一旁的貝絲,她的左耳佩戴的耳機和我的一樣是黑色的,有點像藍牙耳機,但是更小巧一些,它就像是一個十分迷你的黑匣子一樣安在耳朵上。
“那個…”我鼓起勇氣,貝絲睜開了眼,喬爾也應(yīng)聲轉(zhuǎn)過頭來,那一瞬間仿佛我是個準(zhǔn)備越獄的犯人一樣被兩個人審視著,我差點又把到嘴邊的話憋了回去,深吸了一口氣,既然已經(jīng)開口了,就干脆說出來吧。
“你們…為什么也戴這個啊…?”我支支吾吾的邊說邊指了一下自己的耳機,話音剛落,喬爾的眼神閃爍了一下,他似乎在猶豫,我們對視著彼此,卻遲遲沒有人開口。
“因為…”
“司機快到了嗎?”喬爾還沒說完貝絲就立馬打斷了他的話,下意識的偷瞄了眼貝絲,她瞪了喬爾一眼,對方立馬識趣的轉(zhuǎn)了回去,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回事,貝絲就抓住了我的手:“忘了跟你說,多虧了你的配合,我們的研究進展取得了巨大的進步?!必惤z的笑容很自然卻讓我感受到了從未體驗過的壓迫感…
她轉(zhuǎn)移了話題,是人都能感受得到,我沒敢繼續(xù)在追問下去,喬爾依舊目視著前方,他剛才究竟想要說什么?
顯然的是我估計沒辦法搞清楚喬爾到底想要說的話是什么了,至少現(xiàn)在是這樣…貝絲的行為很明顯,她并不希望繼續(xù)這個有點怪異甚至說是奇怪的話題…她在隱藏著什么嗎?我不知道,也沒辦法知道。
車子行駛的時間似乎比以前要來的久一些,幸運的是它最終還是安全的抵達了,和上車的時候一樣,喬爾先行下車幫貝絲拉開了車門,繼而轉(zhuǎn)頭過來幫我下車,剛開始的時候我還會跟著貝絲的步伐從她那里下車,知道喬爾的“行為模式”以后,也就默認的接受了這番好意,即便我并不喜歡這樣,仿佛我是個大人物一樣。
慶幸的是我們的這項實驗是秘密進行的,所以醫(yī)院內(nèi)部的那群白大褂工作人員們并沒有對我這個被前后兩個大人物所包圍的人產(chǎn)生任何矚目…貝絲一如既往的走在最前頭,她路過的地方每個醫(yī)護人員都不經(jīng)停下腳步,對她微微點頭示意。
“貝絲…”深吸了一口氣,我還是鼓足了勇氣決定把剛才想問的另外一個問題提出來。
“嗯?”她輕輕的應(yīng)了一聲,輕微的側(cè)頭,她的那頭金發(fā)梳理得十分整齊,一根發(fā)絲也沒有垂落或是掉下的綁著馬尾,和我的隨意披散的中短發(fā)成著鮮明的對比。
“你說那個關(guān)于疾病…”下意識的看了眼一旁的喬爾,仿佛要得到他的允許我才敢繼續(xù)詢問下去,喬爾神情嚴(yán)肅的點點頭,我繼續(xù)把沒說完的話延續(xù)道:“疾病的研究取得了重大進展對嗎?”
“是的?!币凰查g,貝絲的臉上劃過一絲笑容。
“我們基本徹底找到了記憶吞噬者的消滅方式?!眴虪柦又惤z的話語補充道,很自然習(xí)慣的。
“我們通過采集分析你的聲音所產(chǎn)生的聲波信息,研發(fā)制造出了一種能夠殺死病毒的藥物?!?p> 我耐心的傾聽著喬爾的解釋,他們利用我的聲波研發(fā)出了可以治愈記憶吞噬者的藥物…實話說可以利用聲音來進行治病真的有點出乎我的意料,換做是以前我是完全不敢相信的…可是在這個地方,我想應(yīng)該是沒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詳細的等會兒你就會看到了?!必惤z適時的結(jié)束了話題。
我跟著他們一路乘著電梯向下來到了已經(jīng)熟悉不過的秘密實驗室,通完這一層的電梯按鈕必須使用特殊的燈光照射以及對應(yīng)的手腕ID才可以看到并且使用。這也是為什么醫(yī)院的其他人員從來沒有發(fā)現(xiàn)這個實驗室存在的原因。
走過熟悉的走廊,穿過有著大屏幕的外廳,實驗室最深處的內(nèi)部,隨著喬爾打開了那個同時具有面部識別,密碼解鎖,以及鑰匙開啟的保險柜的柜門,那個據(jù)說能夠殺死記憶吞噬者病毒的藥物就這么毫無保留的展現(xiàn)在我們的面前。
白色的晶瑩剔透,宛如一顆珍珠的藥丸,潔白而又微微透明的內(nèi)部淡藍色搖曳的類似DNA分子的波紋緩緩的閃著光芒…這就是能夠治愈記憶吞噬者的藥物嗎?
它看過去是那么的像是個易碎、脆弱的玻璃藝術(shù)品,被放置在一個小巧的玻璃瓶中,還被如此復(fù)雜的保險柜保護著。
“這就是那個能夠改變醫(yī)學(xué)史的藥物?!必惤z的臉上抑制不住的流露出難得看見的興奮與喜悅。
在場的其他工作人員也都情不自禁的露出笑容,喬爾挨著我,他和我一樣對于這項所謂的又一曠世發(fā)明并沒有多大的反應(yīng)…對于我來說我更多的是一種不可言狀的不安感在心里打轉(zhuǎn)…為什么會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