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九 夜闖潼關(guān)
灞橋位于長安城東，位于長安東去的交通要道上。
說起這灞橋可以說是歷史悠久，相傳始建于春秋時期。當(dāng)年秦穆公稱霸西戎，遂將滋水改名為霸水，并在灞水上修筑了“霸橋”，以溝通東西。后來也許是人們覺得此名太過鋒芒，便將此橋改名為“灞橋”。
由于戰(zhàn)亂頻仍，灞橋由于年久失修而逐漸破敗。隋朝建立后，隋文帝楊堅對灞橋加以重新修造，此橋才得以重新展露身姿。
灞水在這里拐了一個灣，流速緩慢，便自然而然地在這里形成了一片濕地。春夏之際，這里繁花似錦，綠柳成蔭。加上這里依山傍水，環(huán)境十分的優(yōu)雅。因此，灞橋向來是長安的著名景點之一。長安的達官貴人，文人墨客常在此流連。當(dāng)年楊素也曾多次游覽灞橋，所以紅拂女也就能多次隨其他侍婢一起相隨同游。
自古出長安向東去潼關(guān)或從東入潼關(guān)向西入長安，都必經(jīng)灞橋。從古至今不知有多少離情別恨，送往迎來的故事在此發(fā)生。后人李白曾有詩云：“年年柳色，灞陵傷別”。劉禹錫也曾唱道：“征徒出灞涘，回首傷如何?！比站锰扉L，灞橋竟被人們改稱為“情盡橋”、“斷腸橋”、“銷魂橋”。
灞橋上東來西往的人兒很多。也不知有多少夫妻、兄弟、父子、朋友在這里“執(zhí)手相看淚眼”，“竟無語凝噎”，依依道別。流淌不息的灞河水，千百年來不知見證了多少的悲歡離合。
現(xiàn)在已是初冬，繁花落盡，柳葉飄零。河邊還只有幾叢野菊花還在不畏寒風(fēng)，頑強地開著。天色已近黃昏，夕陽的余輝照在人的身上把人的身影拉得很長，卻沒有了一點暖意。
此時斜影晚照，更兼菊黃風(fēng)凄。再加上人生亂世，顛沛凄苦流離，讓人更增添了一絲惆悵和哀傷！
可紅拂女現(xiàn)在可沒有心情看這些風(fēng)景，也沒有時間去傷心。
現(xiàn)在她只希望能趕快見到虬髯客，抓緊商量個辦法救出自己的靖哥哥來。她把兩匹馬栓在河邊柳樹上，匆匆上橋?qū)ふ因镑卓?。她不知道三哥會從哪個方向來，只能焦急地四下張望著。
可哪里有虬髯客的身影。紅拂女急得眼淚都快要流出來了。
“要是不趕緊想辦法，明天靖哥哥就沒命了。我現(xiàn)在可是一點時間也耽擱不起??！”
望著滾滾不息，奔流南去的灞水，紅拂女一陣眩暈。流水無情，難道自己真的要與心愛的靖哥哥從此天人相隔？
“三哥，你在哪兒？你快點來啊！你可知道小妹在著急地找你啊！”
“小妹，你們來了。”
不知何時，虬髯客竟悄無聲息地突然出現(xiàn)在紅拂女的面前。
他還是昨天那樣，穿著綠色的裘衣，牽著他的那頭小毛驢，滿臉笑意地站在紅拂女的面前。
紅拂女陡然見到虬髯客，不知怎么地就像一下子遇到了親人一樣，眼淚瞬間奪眶而出。緊張、著急、焦慮、無助的心情這時突然全爆發(fā)了出來。她也顧不得男女有別，倚靠在虬髯客的肩膀上失聲痛哭起來。
即使是像紅拂女這樣堅強的女人在危急時刻也需要男人寬闊的肩膀。
虬髯客倒一下子不知所措起來，被紅拂女哭得莫名其妙。
“小妹不哭，小妹不哭?！?p> 虬髯客輕聲地安慰著紅拂女，等紅拂女心情逐漸平靜下來才扶起她，問道：“小妹，你這是怎么了？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
他四下里張望沒有看見李靖，頗感詫異。
“咦，李兄弟呢？他怎么沒來？難道是他欺負你了？小妹不怕！他若敢欺負你，有哥哥在，哥替你出頭！”
提到靖哥哥，紅拂女的眼淚又情不自禁地涌了出來。
“小妹快說，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哎呀，你都急死哥了。就是天塌下來，哥豁出命去也會替你頂著！”
虬髯客見紅拂女只顧著哭，卻一句話也不說，有些著急地問道。
“三哥，快去救靖哥哥！快去救靖哥哥！遲了他就沒……沒命了！”
“什么？沒命了？你快說到底是誰沒命了”
虬髯客聽了一愣。他昨天可是親眼見證過的，李靖的武功那么好，又有誰能奈何得了他。
“李兄弟怎么了？昨天我走的時候他不是還好好的嗎？怎么今天就……？是不是那伙人又回來尋仇了？”
“不，不是的！他……他被唐王府給抓去了！”
“唐王府？唐王府怎么抓他了？哎呀，小妹，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不要急，好好說嘛！”
紅拂女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緒，慢慢平靜下來，才把昨天分手后所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給虬髯客聽。
“怎么會是這樣！”
虬髯客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這李淵剛剛起兵正在用人之際，怎么會對李兄弟這么做呢？”
聽到這個消息，虬髯客也覺得十分地不可思議。
“難道李淵就這點肚量？這連男子漢大丈夫的標(biāo)準(zhǔn)都達不到啊。”
“小妹，李淵如此仇視李兄弟，難道說李兄弟和李淵他家有血仇？”虬髯客不解地問道。
“哪有什么血仇??！”
紅拂女搖搖頭，哭著說道：“靖哥哥前段時間還救過唐王的駙馬柴紹。不僅沒仇，應(yīng)該來說還有恩于他家。”
虬髯客見紅拂女搖頭，并說出救柴紹之事，虬髯客更覺得想不通了。
“好了，不管怎樣，現(xiàn)在救人要緊。李兄弟現(xiàn)在關(guān)在何處？”虬髯客問道。
“我見他們把靖哥哥帶進了唐王府后，就再也沒有看見靖哥哥出來。他現(xiàn)在應(yīng)該就關(guān)在唐王府里?！?p> 紅拂女想了想后，口氣堅定地對虬髯客說。
虬髯客沉吟了一會，安慰紅拂女道：“小妹不用擔(dān)心，李兄弟吉人自有天相，不會有事的。你現(xiàn)在也不要急，有哥哥在，就是豁出命來也要救出你的靖哥哥的！”
聽了虬髯客的話后，紅拂女心中開始一點一點地踏實了。
“有張三哥這句話，我還怕什么！”
紅拂女的眼中充滿感激地望著虬髯客。
“不過，我們一定要想個萬全的方法才行?！?p> 虬髯客在橋上慢慢地踱著步，低頭想著辦法。
“你是不是確定明天午時才上法場？”
虬髯客又回過頭來向紅拂女確認(rèn)一下。
“應(yīng)該是的，那幾個抓他們的斥候就是這樣說的?！奔t拂女點點頭。
“那就還有時間！”
虬髯客點點頭繼續(xù)說道：“要救李兄弟也并不難。我想有一個人肯定能救你的靖哥哥。我們只消去請他，我敢確定他一定會把李兄弟救出來的?！?p> “誰？誰能救靖哥哥？三哥快說，小妹這就去求他?！?p> 紅拂女一聽說有人能救自己的靖哥哥，急切地問道。
“李世民！”
紅拂女聽說是李世民，含著淚搖了搖頭?！拔抑览钍烂褚郧昂屠罹戈P(guān)系較好，可現(xiàn)在不同了?，F(xiàn)在是李淵要殺靖哥哥，他怎么會救靖哥哥呢？他與李淵是一家，總不會為了靖哥哥而開罪于他的父親吧?！?p> 虬髯客充滿信心地說?！靶∶媚惴判?，哥相信李世民的為人和見識。哥絕不會看錯人的。如果李世民不肯搭救，他就不是李世民了！不過小妹你放心，如果真是哥看走了眼，哥就是拼了哥的這條命，與小妹去劫法場，也要把你靖哥哥給救出來！”
紅拂女聽虬髯客這么說，心里頓時覺得溫暖了許多。
“走，事不宜遲，天色已晚，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李世民！”
虬髯客說著上下打量了一下紅拂女，輕聲說道：“小妹，這次去你就不用再穿這身男裝了，還是改回女兒身吧?！?p> “只要能救靖哥哥，小妹都聽三哥的?！?p> 虬髯客帶著紅拂女到街上給她重新買了身衣服，又找家客棧吃了些東西。
紅拂女雖然中午沒有吃飯，但此時她哪有心思吃飯。只是簡單地撩撥了幾口就急急進房換上衣服，簡單地梳洗打扮一下。
重新做回女兒身，紅拂女又恢復(fù)了往日婀娜多姿、美貌傾城的容顏。梳洗打扮好出來后，虬髯客看得眼都直了，笑著對紅拂女說：“小妹如此美貌，我李兄弟真是一輩子的福氣啊?！?p> 紅拂女見虬髯客此時還有心思說笑，著急地跺著腳說道：“三哥此時還開玩笑！再這樣，小妹可不理你了?！闭f完竟真的生氣似的背轉(zhuǎn)臉不理虬髯客。
虬髯客連忙笑著告饒道：“小妹恕罪！小妹恕罪！三哥不說了還不行嗎？”
紅拂女這才轉(zhuǎn)過身來，對虬髯客道：“我們現(xiàn)在就去找李世民如何？”
“好，事不宜遲，我們現(xiàn)在就去?！?p> 他們把李靖的馬匹寄存在這家客棧里，二人跨馬騎驢直奔潼關(guān)而去。
這虬髯客騎的雖然是驢，但腳力卻不差，跑的一點也不比馬慢。饒是如此，二人到達潼關(guān)，已近夜半，城門早已上鎖。
紅拂女心中有些焦急，“三哥，進不去怎么辦？”。
虬髯客四下里望了望，對紅拂女說道：“小妹勿急，三哥有辦法?！?p> 他們把馬和驢藏在關(guān)旁樹林中，二人悄悄地來到城墻下。順著城墻向上仰望，星光中但見城墻高有百尺，就像一座峭壁一樣巍然矗立在兩人的面前。
虬髯客轉(zhuǎn)身對紅拂女道：“這城墻較高，不知小妹能否爬得上去?！?p> 紅拂女倒毫不介意，小聲答道：“三哥不要小瞧了小妹，小妹也會一點功夫呢！”
“既然如此，那哥就先上去了?！?p> 只見虬髯客說罷側(cè)身貼在城墻上，用手扶住墻壁，腳側(cè)連點，如猿猴般悄無聲息地攀援而上，身手矯健如履平地。
“好俊的功夫！”
紅拂女看了不禁暗暗地贊嘆。她也不甘示弱，手指扣住城墻細細的磚縫，腳尖連點，也身似飛燕，轉(zhuǎn)瞬間便也爬上了城樓。
“先前倒是小瞧了小妹了！”
虬髯客看著紅拂女的如燕的身形，心中也是好贊。
兩人上得城樓，四下里稍稍了望一下，確認(rèn)沒人，虬髯客便帶著紅拂女徑往李世民的帥府而來。虬髯客以前幾次來觀察過李世民，所以帥府在哪，他是輕車熟路。
二人避開巡夜的兵士，徑直來到李世民的帥府前，帥府內(nèi)此時還燈火通明，里面還似有人聲。
虬髯客和紅拂女二人躲在暗處觀察了一下情況，見帥府前只站著四個侍衛(wèi)，別無其他警戒。
虬髯客從地上拾起四個石子，紅拂女忙拉著他的手輕聲說：“三哥，別傷了他們的性命。”
“小妹放心，哥心里有數(shù)?！?p> 只見虬髯客雙手輕揚，那四個侍衛(wèi)便已被打中穴道，一聲不哼地癱倒在地。
虬髯客輕聲對紅拂女道：“我只是輕輕地打中了他們的穴道。他們現(xiàn)在只是身體一時麻痹，過一會兒自然會自己醒過來的?！?p> 二人躍過侍衛(wèi)，進得廳堂中來。
此時李世民正在堂中與劉文靜等人研究軍情，突然見有兩個人影闖了進來，都非常吃驚。眾人立時拔劍護住李世民，以防有什么不測。
劉文靜高聲喝問：“什么人？膽敢夜闖帥府！”
虬髯客笑著答道：“哈哈哈哈，各位不要害怕。不是敵人，是有客人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