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鯤鵬于飛

六十八 貴客盈門

鯤鵬于飛 秋風(fēng)暖陽 2664 2020-08-05 20:12:00

  走到街上,李靖才發(fā)現(xiàn),真是好大的一場雪!

  鵝毛般的大雪紛紛揚(yáng)揚(yáng),鋪天蓋地,地面上已積了厚厚的一層。走在街上,除了聽到雪花“沙沙”落地的聲音,就是自己腳步踩在雪地上所發(fā)出的“喀吱、喀吱”的聲音。雪大路滑,加上快要臨近宵禁的時候,街上早已沒了行人,到處是白茫茫的一片。

  天還沒完全黑透,走在大街上,白雪把地面映得雪亮。

  透過紛紛灑灑的落雪,向遠(yuǎn)處望去,長安的廳臺樓閣都籠罩在大雪里面。在雪的映襯下顯得朦朦朧朧,錯落有致。坊墻內(nèi),暈黃的燈光從各家薄紙或絹紗的窗戶里透出來,紅黃點(diǎn)點(diǎn)鑲嵌在落滿雪的雪屋上,更是別有一番情趣。

  時不時地有一些歡聲笑語從窗戶里傳出來,顯得格外的祥和。在一些角落里,雪落不到的地方,卻黑乎乎的似一個個黑窟窿,像是黑夜張著一張張大口,陰森恐怖。

  是啊,各家都在躲著這刺骨的風(fēng)雪,一家人圍坐在炭火旁團(tuán)聚是何等的快樂。但又有誰知道李靖卻剛剛經(jīng)歷了一場看似稀松平常,熱情似火,卻又暗藏刀槍的宴席呢!

  一陣風(fēng)刮來,吹起片片雪花落到李靖的脖子里,讓他激靈靈地打了一個冷戰(zhàn)。他本不怕冷,但是卻不知什么原因,走在這風(fēng)雪漫卷的街道上,卻是感到異常的寒冷。

  “也許是剛才喝酒喝的吧!剛剛從炭火溫暖的屋子里出來,可能一時還不適應(yīng)吧!”

  “也或許是剛才三人之間不投機(jī)的話語?”

  想到剛才在酒桌上三個人不投機(jī)的對話,李靖不禁又打了一個寒顫。

  到處都有陷阱,到處都有誘惑,又到處都是埋伏。在這茫茫的風(fēng)雪里,李靖突然感覺自己就像是一葉扁舟。這小舟被風(fēng)雪過裹挾著,在四野蒼茫的海浪中穿梭,到處漫卷的浪花即將要把自己吞沒似的。

  在這亂世里,能活下來已是不易。但是要想找準(zhǔn)自己的方向,好好的活著就更難了!

  想到這里,李靖忍不住搓了搓快要凍得麻木的雙耳,站在風(fēng)雪中環(huán)顧四周。他突然覺得有些莫名的害怕,那雪堆下面透著的那一個個黑窟窿里,好像埋伏著眾多長滿獠牙的魔鬼。它們隨時準(zhǔn)備著沖出來,要把自己一點(diǎn)一點(diǎn)的撕碎然后再一口一口吞沒似的。

  “咚、咚、咚!”

  突然,一連幾聲鼓聲從遠(yuǎn)處傳來,在這大雪紛飛的晚上更顯震耳。俄而,坊間、寺院、城樓上都傳來“咚、咚、咚”的鐘鼓聲。這鼓聲此起彼伏,一聲緊似一聲,仿佛是要穿透這黑漆漆像一口黑漆大鍋罩著長安城的穹頂似的。

  “不好,馬上就要宵禁了?!?p>  “若是被那些巡夜的武候抓到,再牽扯到與李密的勾連,以后便怎么也說不清了!”

  想到這里,李靖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幸虧早點(diǎn)出來!要是被宵禁堵在李密的家中回不來,更不知道他們會說出怎樣的話呢!”

  回到家里時,鐘鼓樓的暮鼓還在響著,李靖也記不清這是敲第幾遍了。坊側(cè)鄰家的孩子可能是在睡夢中被鼓聲驚醒,正糾纏著父母哭鬧著。父母無奈,不住地用鬼啊,判官啊還有巡夜的武候嚇乎著他。這兒童的啼哭聲,父母的恐嚇聲,以及遠(yuǎn)處傳來的巡夜武候們的馬啼聲,都一起揉雜在暮鼓聲中飄蕩在這夜晚的雪城里,顯得更加的靜謐而詭魅。

  紅拂女見李靖回來,立即叫人端來煮好了的參湯,為他解酒驅(qū)寒。仆人也早早地?zé)脽崴?,讓他洗浴?p>  李靖將今天酒桌上的情況簡略地向紅拂女說了一下。紅拂女雖然沒在現(xiàn)場,只聽得李靖的介紹,便覺得驚險跌宕,甚是緊張。聯(lián)想起回來后短短兩天經(jīng)歷的事情,她這才體會到官場如戰(zhàn)場,也才更深刻地體會到在終南山時虬髯客對她說的那一席話。

  看來官場上確是步步驚心,今后每走一步都要小心謹(jǐn)慎,否則可能就會步入萬劫不復(fù)之中!

  兩個人又聊了好一會兒話,這才安歇。

  第二天早起后剛剛梳洗早飯畢,張伯便過來稟報說秦王府來人求見。

  李靖抬頭問道:“張伯,你知道來者是誰嗎?”

  張伯搖搖頭說道:“來的人老奴不認(rèn)識,是一男一女。老奴觀這兩人舉手投足間,非同一般,想來非是常人,所以趕緊過來稟告老爺夫人?!?p>  “哦,一男一女?”

  李靖知道張伯說話做事非常干練,看人也比較有眼光。他聽張伯說來者是一男一女,言談舉止頗為不俗,不禁望了望紅拂女。

  “他們是誰?。窟€是秦王府的?”

  “在這長安城中,我們可也沒有一男一女的朋友??!”

  李靖和紅拂女兩人都感到頗為訝異。紅拂女一開始聽說是一男一女,突然一陣驚喜,還以為是三哥夫婦倆回來了呢。但聽張伯說他不認(rèn)識這兩人,她的心中頓時有些失望。

  “他們可有名帖?”

  “沒有,只是那男的說他的名字叫李世民。”

  “李……李世民?”

  李靖和紅拂女一聽說來者是李世民,兩人都驚得出了聲。

  張伯看李靖和紅拂女的神情更是驚訝,心想老爺和夫人這是怎么了,聽說來人叫李世民后竟然這么驚詫。他愣愣地站在那里,看著李靖和紅拂女有些反常的表情。

  “快快,是秦王殿下來了!”

  李靖急切地對紅拂女說道,然后站起身,匆忙更衣。

  “那你快點(diǎn)去迎接,我收拾打扮一下馬上就過去?!?p>  紅拂女一聽是秦王殿下來了,也趕緊催李靖去見客。

  李靖一邊出后堂,一邊小聲地對張伯說道:“張伯,你可知道那個自稱是李世民的人是誰嗎?”

  “老奴不知道,以前也沒聽老爺說起過這個名字?!?p>  張伯一臉茫然,搖頭不知。

  “他就是我常跟你說的那個秦王殿下!”

  “秦……王殿……殿下?他就是秦王殿下!”

  張伯一聽,驚得張大了嘴巴,愣在那里半天沒回過神來。李靖常在他的面前說起秦王殿下,他卻不知道秦王殿下原來就是李世民。

  李靖趕緊來到堂上,這時只見客廳中站著兩人,一男一女。那男的穿著白色裘衣大氅,玉樹臨風(fēng),英俊挺拔。而那女的則披著一件紅色裘衣大氅,螓首蛾眉,手如柔荑。兩人正有說有笑地在堂上站著欣賞墻上的字畫。舉手投足間,雍容大度,鳳表龍姿。

  來者果然不是別人,正是秦王李世民和長孫王妃。

  李靖見是李世民夫婦來了,慌忙上前躬身見禮道:“不知殿下和王妃駕臨寒舍,未及遠(yuǎn)迎,望乞恕罪?!?p>  秦王李世民和長孫王妃見李靖出來,也趕快轉(zhuǎn)身笑著回禮道:“李兄客氣了!我們夫婦二人冒昧前來打擾,事先也沒有通知一下,是我們夫妻二人有些唐突。不知是否驚擾了李兄和嫂夫人的美夢呢?!?p>  “哪里哪里。殿下和王妃駕臨,令寒舍蓬蓽增輝,此乃屬下的洪福?!?p>  說話間奴婢奉上茶水。李靖請秦王和秦王妃上座,命人去請紅拂女出來與秦王和秦王妃相見。

  此時張伯連忙上前跪倒,對李世民和長孫王妃說道:“老奴不知是秦王殿下和王妃駕到,剛才有諸多慢怠之處,請秦王殿下和王妃恕罪?!?p>  李世民連忙上前扶起,笑著說道:“老人家快快請起,所謂不知者不罪嘛。您老人家又不認(rèn)識我,我怎么能怪您老人家呢!”

  李靖也過來說道:“殿下,這是屬下的管家張伯,他不認(rèn)識秦王殿下和王妃,有不到之處,還請殿下和王妃海涵?!?p>  秦王倒毫不在意地笑道:“李兄言重了,是我們冒昧打擾,怎么能怪他老人家呢?原來這位老人家就是李兄常提起的管家張伯?”

  李世民笑著轉(zhuǎn)頭對長孫王妃說道:“王妃你看,李兄曾常在我面前提起這位管家,說他做事老成持重,把家里諸事打理得井井有條。今日一見果然是不一般,辦事周到。好人,好人?。 ?p>  張伯聽到李世民的夸獎,受寵若驚,連忙躬身謝過。

  紅拂女也趕不上描蛾眉、畫朱唇,只是輕描淡畫便連忙更衣出來拜見。

  長孫王妃笑道:“秦王殿下一直在妾身面前夸贊嫂夫人賢惠美麗,端莊大方。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妾身覺得嫂夫人何止是美麗大方,簡直是驚為天人啊?!?p>  紅拂女見長孫王妃如此說,連忙起身道:“王妃謬贊了,賤妾惶恐。賤妾倒常聽老爺回來夸贊,說殿下與王妃才是琴瑟合鳴,鳳凰于飛呢。老爺還常常讓賤妾學(xué)習(xí)王妃的賢德和才華,做好夫君的賢內(nèi)助呢?!?p>  “是嗎?哈哈哈哈!”

  秦王李世民聽了紅拂女的話,不覺哈哈大笑道:“你們二人都是夫君的賢內(nèi)助,都是世間難得的佳偶。有你們二位賢佳侶相伴左右,實(shí)是李兄和在下之福也?!?p>  李靖聽得此話,也會意地笑了笑。聽了李世民的話后,倒是長孫王妃和紅拂女兩人有些不好意思了。

  李世民接著說道:“李兄,昨夜下了一場大雪。今晨起來長孫王妃看見如此美的雪景,非要我陪他一起出去賞雪。更是聽說長安西郊的儷山阿房宮遺址雪后更加壯觀宏偉,想讓我陪她出去看看。我說就我們二人去賞雪有啥意思啊。李兄乃高雅大士,嫂夫人也是女中豪杰,有他們同游方才有情趣。因此我與夫人這才臨時起意來邀請二位賢伉儷一起出城賞雪,所以來的有點(diǎn)唐突,不知二位能否給這個面子呢。”

  李靖和紅拂女忙起身施禮道:“秦王殿下和王妃都乃風(fēng)流俊雅之人,殿下與王妃肯屈尊與屬下同游賞雪,是屬下莫大的榮幸。屬下高攀還怕不及,如此正求之不得呢?!?p>  “誒,李兄怎么突然這么謙卑起來了!”

  秦王李世民笑著說道:“就我們四人同游賞雪,本為雅趣,不講尊卑。若是像李兄這樣一口一句秦王,一口一句屬下,我們四人雖然同游在一起,卻又仿佛相距千里,那還有什么情趣可言?李兄,說來我們均不是那種市儈之人,俱還有一些君子風(fēng)度。何必如此拘泥于繁文縟節(jié),使我輩不得縱情開心呢?我建議我們都按兄弟姊妹相稱如何?如若不然,我們便就此打道回府,這賞雪也就真真地沒了興致了?!?p>  紅拂女連忙笑著解釋道:“王爺和王妃俱是尊貴之人,這禮數(shù)還是要的。只怕這兄弟姊妹相稱有些不妥。”

  長孫王妃倒很大方地過來拉著紅拂女的手,非常熱情地說道:“姐姐,妹妹早聽說姐姐是個巾幗英雄,見地非同一般。妹妹早就仰慕姐姐,心想若能與姐姐結(jié)為姊妹該有多好。我們倆人的夫君都是隴西人氏,又是同宗同姓,當(dāng)然應(yīng)該兄弟姊妹相稱啦?!?p>  李靖見長孫王妃也這么說,這才躬身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從命。那……那我們夫婦兩人就有點(diǎn)僭越高攀了。”

  秦王李世民聽罷哈哈大笑,爽朗的說道:“什么高攀?什么僭越?大家兄弟相稱,才更顯得親近,玩的也才會盡興。”

  李靖拱手道:“那請殿下和王妃稍待片刻,我們兩人也回屋換件保暖的衣服?!?p>  “李兄和嫂夫人請便。”

  于是李靖和紅拂女雙雙回屋,李靖換上灰白色裘衣大氅,紅拂女則身穿粉紅色裘衣大氅,隨李世民一同出門上馬。

  李世民輕車簡從,只帶了兩名隨從。他們六人一行出長安城,一路徑直向西往阿房宮遺址而來。

  出得長安城來再看外面的天地,才是格外地舒暢,心胸也頓時覺得豁然開朗。

  長安城外四處一片白茫茫的世界,真是銀妝素裹,分外妖嬈。此時天早已放晴,陽光剛從東方升起不高,太陽光斜斜地照過來,把人影、物影拉的很長。潔白的積雪在陽光照射下泛著暖暖的光。而天上更是早沒有了昨日黑云壓城的感覺,現(xiàn)在是分外的清澈,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天外天的感覺。幾朵白云像棉絮一樣飄在天際,不知是不是昨天晚上沒有下完的雪還掛在天上呢。

  城外有幾處村落稀疏地散落在雪地里,在雪的覆蓋下就像一個個童話世界。縷縷炊煙從各家的煙囪里慢悠悠地升起,偶爾有雞鳴狗叫聲從村莊里傳來,才打破這一場大雪帶來的靜謐。經(jīng)過村子時,看見一些不諳世事的孩子滿臉稚氣地在雪地里堆雪人,打雪仗,情趣盎然。李世民和李靖他們也被孩子們的情緒帶起來了,他們深吸一口氣,頓時感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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