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誤會頗深
原來是因?yàn)橘t妃。唐冽心情一下子變得很好,笑道:“此事說與微微倒也無妨。賢妃的父親王炳昌,處置戶籍不力,朕有心調(diào)顧言去做,又怕直接調(diào)任引百官警覺,便尋了你的錯處,對外尋了顧言的錯處擢升王炳昌,借機(jī)把顧言調(diào)到戶部去做事了。”
言晟微看出來他突然高興了,心里很奇怪:我說啥了?臉上卻不露聲色,似笑非笑:“陛下,您這是順便,把顧先生都一起打壓了?”
唐冽笑著執(zhí)起言晟微的手,安撫道:“微微不要擔(dān)心,戶籍之事完畢,顧言大功一件,朕定要大加封賞?!?p> 言晟微心中一動:好機(jī)會。她淡淡笑道:“陛下何須對臣妾許諾什么,顧先生又不是臣妾的父親,他便是親王郡王,臣妾也落不到什么好處?!?p> 唐冽問:“說起來,皇后一直不肯說,與顧言是如何認(rèn)識的?!?p> “這還用問嗎?臣妾還以為陛下早就猜到了,”言晟微挑眉,“顧先生是臣妾的老師?!?p> 這倒是出乎唐冽意料的回答:“老師?”他曾經(jīng)懷疑過是父女,但兩個人似乎也沒有那么密切,甚至顧言對他似乎都更親厚一點(diǎn)。
言晟微點(diǎn)頭:“臣妾自幼父母雙亡,是被顧先生一家撫養(yǎng)長大的?!?p> “既然是師徒,為何微微以前不肯嚴(yán)明?”又不是什么不能說的關(guān)系。
言晟微嘆了口氣:“那時候傻,總覺得若是說了,先生就有裙帶關(guān)系的嫌疑。而且我也不想你因?yàn)槲覀兊年P(guān)系才對先生另眼相看,這便玷污了先生的才學(xué)。”
這么一說,唐冽倒也理解,確實(shí)是那時候言晟微的思路,總帶著一種“我這么?!聊阍趺纯赡芸床怀鰜怼钡陌翚狻蛘哒f傲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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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且……”言晟微欲言又止。
唐冽笑問:“而且什么?”
言晟微特別不好意思地苦笑:“而且先生為人剛正自律,一貫不喜臣妾干預(yù)政事,故而對臣妾頗多疏遠(yuǎn)。若是被人知道先生是臣妾的老師,臣妾顏面何存?”
事兒是這么個事兒,但壓根也不是這么回事兒。所以說,一半的事實(shí),可能就離真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唐冽并不知道言晟微只說了一半,他知道言晟微骨子里確實(shí)有這么一股爭強(qiáng)好勝的勁兒,這思路確實(shí)就是她會有的。他忍不住笑道:“即便如此,你說與朕也無妨?!?p> 言晟微嘆氣:“一開始覺得沒必要說,到后來想說的時候,也就沒有合適的機(jī)會了?!钡扔忻艿臅r候,再解釋就是欲蓋彌彰。
唐冽自然知道對方是在嘆什么氣,一時默然,片刻方道:“微微,看來你我夫妻之間,誤會頗深啊?!被蛘哒f是他對她誤會頗深,但這話,他自然不會說出來。
言晟微聞言,似笑非笑地問:“若無這些誤會,便陛下不是陛下,臣妾不是臣妾了么?”
關(guān)于跟唐冽怎么走到的今天這一步,言晟微其實(shí)也反思過。她自己也知道,當(dāng)初太傻太自以為是,不會做人、也不會做事,一味橫沖直撞。算起來,唐冽可能就是她命中注定的那堵南墻了。
可是就算她真的會做人、會做事,也真的溝通良好,就能改變什么嗎?言晟微自問不能接受唐冽三宮六院,唐冽恐怕也不會真的對任何一個人卸下心防。所以——沒區(qū)別。
唐冽自然也知道,瞬間十分不悅。卻聽言晟微又道:“陛下既是陛下,臣妾也是臣妾,便有些誤會,又有何干系?”我們終會走到今天這一步,所以追思往事,已然沒有什么意義。
但在唐冽聽來,言晟微這句話,便是已經(jīng)對過去釋懷,“便是有些誤會也沒有什么關(guān)系”,頓覺朕心甚慰:“微微能如此豁達(dá),倒是朕心量狹隘了?!?p> 言晟微笑了笑:“陛下既然允臣妾共受盛世長安,臣妾亦當(dāng)不負(fù)初心。”刻意回避了豁達(dá)。雖然是有意誤導(dǎo)唐冽,但真的騙他,她仍然狠不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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談開了一些事情,兩個人之間似乎陰云盡消,恢復(fù)了艷陽滿天。言晟微笑道:“陛下怎猜到臣妾手中玉佩是假的?”
唐冽反問:“微微又如何猜到其中有詐?”
言晟微笑了笑:“其實(shí)臣妾并不知道,但這種東西,到了臣妾手中,真的假的,也就沒什么分別?!狈凑叶疾荒芨烧?,所以到我手里,也就只能這么放著,什么用都沒有。
“微微倒是沒想著,來向朕求證?!碧瀑?。
言晟微挑眉看著唐冽,不說話。當(dāng)時的情況,我拿出來,你不會猜忌我嗎?
唐冽也笑了:“罷了罷了,既已過去,我們不談此事罷?!?p> 言晟微不依不饒:“不談可不行。臣妾既為此事禁足了二十天,怎么也要知道個結(jié)果,總不能平白受這委屈?!边@招是跟別人學(xué)的,賢妃剛?cè)雽m來挑釁那次,受點(diǎn)委屈然后借桿爬,還是很讓言晟微開眼界。
此案基本已經(jīng)查完,唐冽覺得說說也沒什么,便道:“其實(shí)那塊玉佩,十王早得了真的,所以朕便知你這里是假的。”
“那知愿呢?陛下把她如何了?”
“她冒犯皇后,罪當(dāng)處斬?!碧瀑卮?,“微微,你可覺得朕太過心狠?”
就知道。言晟微嘆了口氣:“陛下自有陛下的考量,臣妾縱覺得她罪不至死,也不該干預(yù)陛下的決斷?!?p> 喜歡一個人的果決和堅(jiān)持,卻試圖改變他的某些決定,這本來就是不可能的。而這,恰恰也是之前兩個人很多矛盾所在之一——做事方法不一樣,她還非想吵出個結(jié)果。
話又說回來了,如果唐冽真的是耳根子那么軟的人,她還會那么迷戀他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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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冽再次覺得朕心甚慰。在他看來,帝王術(shù)實(shí)在是放之四海而皆準(zhǔn)的做事方法,胡蘿卜加大棒,你看這不是有了效果?“那微微覺得,失地案中涉及的三百七十八官員,朕該如何處置?”
言晟微倒吸了一口冷氣:“三百七十八?”她知道此事干系甚大,但從來沒想過會牽連這么廣。
唐冽點(diǎn)頭??吹秸圩拥臅r候,他也氣得直想燒了勤政殿。實(shí)在壓不住那個火,他就順勢借題發(fā)揮找言晟微的麻煩來了,本色出演免得惹人懷疑。
許久,言晟微才長長地吐了一口氣:“三百七十八。”說著,又忍不住搖了搖頭,才問:“那接下來,陛下打算怎么做?”
“國有國法。”唐冽絕對不會放過這些人。
言晟微就知道。這些人觸及了辰國的根基,唐冽是絕對不會放過他們的?!澳侨藛T補(bǔ)缺,陛下打算如何處置?”不論是封疆大吏還是朝中官員,這三百多的缺口,對初立的辰國都是重重一擊。
“地方官員暫以鄉(xiāng)賢代之,朝中官員以兼任為主,日后再慢慢補(bǔ)足?!?p> 言晟微沒說話,許久,才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