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頭喪氣地打發(fā)走唐冽,言晟微連賬本都不研究了,小門一關開始思考起“是什么、為什么、怎么辦”等一系列嚴肅的哲學問題。
大宮女們因為被嚴令不許打擾她,只好對著寢殿發(fā)呆。娘娘門一關就是兩個多時辰,開門的時候早過了晚飯點,她卻一點也不餓似的:“海棠,你去勤政殿,跟陛下說我要看折子?!?p> 海棠一愣,淡淡回道:“后宮不得干政,望娘娘三思?!?p> 言晟微怒氣沖沖地眼一瞪:“快去!他要是敢不給,就讓他自己去想辦法?。▋刃呐穑豪夏锊还芰耍。睔庥任幢M,又恨恨一揮手:“就說是我說的,有什么事沖我來!”
海棠問:“娘娘,您沒事吧?”
言晟微嘆氣,道:“沒事,你快去吧?!?p> 能有什么事?不過是經歷過一系列哲學思考后,突然發(fā)現唐冽這根本就是耍了非常賤的一招。
這件事的本質是什么?羞辱臨庚。對,就是這么幼稚且腦殘。別以為政治家軍事家們出手必是九曲十八彎的算計,呆著沒事給對手送女裝挑釁的事兒還少嗎?成大事者只要能達成目的,完全可以沒有下限。
為什么要這么做?當然是因為唐冽非常及其以及特別想打臨庚。雖然辰國現在的狀況確實不適合開戰(zhàn),但是男人都無法容忍有人呆著沒事老在自己寶貴的腰眼子旁邊比劃來比劃去。更何況休養(yǎng)生息是雙方同時進行的,臨庚這么不要臉,唐冽由它坐大純屬養(yǎng)虎為患。
那么她該怎么做?隨便做——玩好了是開盛帝大度不跟旮旯小吏一般見識,玩砸了就是皇后恃寵而驕有失體統,總之無辜唐冽來,送死由她去,到時候萬一矛盾激化唐冽還不想打,也就是殺個皇后祭天的事。
言晟微真的想趕緊把后宮填滿,榨干唐冽,別讓他天天禍害她來。
但是你過這個腦癮也沒用?,F在言晟微的當務之急,就是趕緊把臨庚和建海的情況補起來,看看有沒有什么方法能在完成任務的同時盡量少給自己拉仇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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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勸諫了言晟微好久,但是皇后娘娘再三要求,最后已經成了命令,她也不能真的不去,只得出門了。
娘娘今日少見的不好說話,輕絮和巧萱便都以為皇后在發(fā)脾氣,都不敢說話。沉默了一會兒,宮瀾問:“娘娘可要用膳?”
言晟微這才覺得確實餓了:“嗯,你去御膳房看看還有沒有什么吃的?!毕肓讼胙a充一句:“我要吃肉?!?p> 最近怕是要熬夜了,必須吃點好的保持體力,別等朝覲的時候,她身子也累垮了。
宮瀾應了一聲便下去了。
言晟微心里頗為感慨:別看這姑娘平時不言不語的,關鍵時刻還是她最貼心。反倒是海棠,她都煩成這樣了還要給她掰開揉碎了講道理證明自己沒想干政,真的想放火燒了定坤宮??梢娪袀€太關心自己的宮女也不是啥幸福的事情。
很快宮瀾就回來了,帶著一個食盒。今日定坤宮沒來取晚膳,御膳房也不敢把娘娘的飯直接取消,一直熱著等。宮瀾說要肉,也不過是另外再包兩個雞腿的事。
她帶著食盒到寢殿,在案幾上擺好,才低聲到:“今夜亥正,王爺來與娘娘談長業(yè)事。”說完,看著言晟微,等待她的答復。
言晟微:???敢情你不是關心我,就是為了找機會傳句話?
1551這世界沒愛了,手里的雞腿都不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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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棠很順利地提了一堆奏折回來。唐冽早就知道言晟微會要,已經整理好捆在一起,只等人來提——遞到他面前的奏折,每一本他都細細看過,整理起來倒也容易。
不過見是海棠來拿奏折,唐冽倒忍不住笑了,問海棠:“皇后可是生氣了?”畢竟海棠是他的人,讓海棠來取奏折,可以算是小小摑了他一掌,只不過不輕不重,倒如打情罵俏般。
海棠愣了一下,審慎回答:“能為陛下分憂是娘娘所幸。娘娘一向憂心國事,不曾生氣?!?p> 唐冽沉吟了一下,道:“你去吧?!?p> 海棠對唐冽的態(tài)度有些意外,然而也不便多說,只得狐疑地提著奏折回來了。
言晟微已經吃完了飯——一不小心化悲憤為食欲,有點吃多了,又跑去織了一小會兒布消食,同時把腦子放空一下。晚上還有重任,如果不放松的話,怕是熬不住。
海棠急得直在旁邊走溜溜:“娘娘,您歇歇吧。吃完飯便做這些,容易消化不好。”
言晟微道:“我就消消食,不然才要積食了?!?p> 海棠嘆道:“明日欒院首知道了,怕是又要罵人。娘娘縱不為自己的身體著想,也該體恤下大家?!?p> 話說得在理,而且有這么個緊張兮兮的海棠在旁邊,言晟微也沒法放空,索性洗了漱,就把大宮女們都趕走了,只留下宮瀾值夜。
今日本該是輕絮,她還以為自己做錯了什么:“娘娘,為何突然換宮瀾?”
言晟微嘆氣:“我今天要熬夜看折子,明日欒院首來診病,怕是又要罵人。你們還是躲遠點,免得濺一身血?!?p> 輕絮立刻施禮離開,頭都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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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屋頂夜會后,魏崇一直很忙,再加上聽說言晟微生病了,他覺得再去打擾人家不太好,也就暫且放下了這件事,但事情還是一直在查的。
初步還沒什么進展,說書先生流行說這段還是春天的事情,一轉眼大半年過去了,找些個浪跡江湖的藝人可不那么容易。不過因為跟顧言又聊了幾次,魏崇還是基本肯定了皇后與顧言關系非同一般的推測。那么長業(yè)之事他肯定更會用心,畢竟他自問回報不了顧言什么。
所以這次他好不容易有點時間,就讓宮瀾通知了言晟微一聲。大晚上翻皇后窗臺固然不太好,但是也沒別的辦法,總不能讓她寫個長業(yè)回憶錄給他吧?這被唐冽發(fā)現的幾率可比扒他墻頭大多了。
魏崇來的時候,就看到言晟微盤腿坐在矮榻上,就著案幾翻看奏折,手上還拿著一支筆。她眉頭一直微微皺著,看得很快,偶爾在旁邊的一刀草紙上記幾筆。